第二十八章 内疚

    　　自从上次的例会不欢而散之后，教研会有三分之一的成员跟随张为民离开了教研会，他们想要参加这次由同盟会组织的革命起义。虽然自己好不容易拉起来的一个队伍一下子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骨干，但是周泽端并不难过，这些走了的人跟自己意见不同，就算强行留下也会在以后的革命当中产生隔阂。

    　　不过在这个时候还选择坚持留下的，显然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想法。这种必定失败的起义是周泽端一直给他们灌输的思想当中最不可取的，每一次这种革命一失败，都会有大量的革命者白白流血牺牲，那些坐镇后方指挥的自然可以在外面安然无恙，甚至他们可以小心翼翼的活到清朝灭亡，然后顺理成章的依靠自己偌大的名声回来享受高官厚禄。

    　　这次的近距离接触同盟会组织起义，也让教研会的成员们看清了同盟会的真正面目。组织一次起义，首脑在国外遥控指挥，不提供任何实际意义上的支援，更没有任何严密的组织，只是依靠各方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过现在最让周泽端在内的教研会成员们苦恼的就是同盟会自然不可取，但是那些参加暴动的民众是无辜的。在起义必然失败的情况下这些民众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但是现在这次的暴动已经引起了两广官面上的最高注视，周泽端现在虽然也是一个候补六品同知，但是在两广总督面前不过是一个小虾米，在起义结束以前他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引起别人的警觉，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过如果说让周泽端就这样看着这些暴动民众就这样一步步走向毁灭，周泽端也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再试探性的准备找知州商谈一下，看能不能满足这些民众的需求，哪怕那些糖捐周泽端自己帮他们出了也行，只要老百姓不闹事了的话，官府也就没了镇压的理由了不是麽。

    　　不过知州的答复让周泽端大失所望。这件事情是早就上报到总督那里去了的，总督也曾下令安抚下来，但是那段时间周泽端正忙于剿匪，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到了现在，总督已经多次派人下来进剿了，如果不把这次的暴动镇压的话，总督大人颜面何存，难道让人说他朝令夕改吗。

    　　其实还有另一层潜藏的原因则是这暴动是知州报告上去的，理由是自己无力处理然后请求上官裁决，现在如果知州这里又给上头说自己可以把百姓安抚好的话，上面肯定会震怒，早点干嘛去了。这样的话对于知州本人的仕途大为不利，所以周泽端的提议是志在升官发财的知州不想采取的。

    　　劝说无效之下，周泽端也无奈了，他不可能去劝服那些抗捐民众，他们有着自己难以满足的诉求，而且同盟会的人已经深入其中开始准备起义了，如果自己再到其中去劝他们放弃暴动的话，一顶阻挠革命的大帽子肯定就会扣到自己头上。对于扣帽子这种事情，这些同盟会成员那是非常熟练的。

    　　无奈之下周泽端也别无他法，除了让自己两位叔叔尽量不要搀和进去之外，就只有为将来这些民众革命失败之后做准备了。如果革命失败的话，那些领头的固然有自己的渠道可以逃窜到国外去，但是数量众多的普通百姓肯定没有任何可以逃跑的地方，虽然按照官府以往的处理办法有可能会对发起者处以严刑，而对于普通民众从轻处罚，但是也不敢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在跟教研会同仁们商议了一下可以怎么减少将来因为起义失败而对普通民众造成的损失之后，周泽端就赶到了自己的几个工地上面，他想要把自己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当中，来逃避那种对时事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毕竟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后世的普通青年，这样复杂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需要一定的调理时间。

    　　把自己关在工地上之后，周泽端废寝忘食的张罗着几个工地上大大小小的杂事。码头工地上面，因为距离原材料仓库最近，而且工程量也算是最大的，所以工人最多，事情也最为繁杂。

    　　为了便于管理，周泽端干脆从中学里面抽调了几个数学比较好的学生过来帮助自己统计一些重要的数据并且整理一下账务。这也是周泽端在看到那些管事给自己呈上来的资料全部都是采用比较原始的统计方法所得出的，看的周泽端一阵头大。

    　　逼不得已之下，周泽端干脆把这些学生喊了过来，然后专门给他们培训了一下统计相关的知识，反正他这只是做一个工地上的统计，最多涉及到原材料管理，人工计算等几个方面，不像后世国民数据统计那么大的基础量。不过为了不耽搁这些学生学习，周泽端还是只让他们在下午放学之后过来，然后周泽端又以权谋私的让学校把中学的放学时间给提到了下午四点，搞的刚刚在张为民走了之后被提上中学教务处主任的*中对周泽端这个不负责任的校长一阵抱怨。

    　　不过这样的实习工作给这些学生也带来也不小的帮助。以前他们只是在课堂里面学习一些基础的只是，对于自己以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所以对于自己的发展方向也不怎么确定。现在参加了这些实际工作之后，接触到了很多在学校里接触不到的东西，对整个社会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也对自己的以后方向有了一些粗浅的看法，可以算是意外之喜吧。

    　　有了这些学生的帮忙，周泽端就可以通过自己习惯的数据表格的方式来掌握整个工程的所有情况，不再像以前一样要从一堆茫茫的文字当中去寻找信息。时间就这样过渡到了五月底，整个码头的工程经过大半年的紧张施工已经把主体部分都修建起来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配套设施和附属设备的安装。

    　　周泽端建造的这个码头一共有5条栈道深入海中，全部用结实的钢筋混泥土结构建造。除了一条栈道专门为了客运轮船所准备的之外，剩下的四条栈道都是为了货运而建，总共可以同时停靠8艘万吨以上的货轮。

    　　对于这么大个工程周老太爷其实还是有些意见的，这位老人家一辈子过惯了节俭的日子，现在看到周泽端一下子建造了一个这么大的码头，现在又好像用不到，毕竟现在但是周家工厂每天也就运送两三艘船的货物而已、不过周泽端还是通过跟老太爷分析以后整个钦州包括自家在内可能迎来的发展，到时候如果到南宁的公路修通了的话，整个钦州的物流量绝对会提升一个档次，到时候再来修建更多的码头的话就有些滞后了。

    　　不过码头这边还没有完全完工，周泽端却不得不暂时离开一下了，因为自己今年的重点工程之一的发电厂和水泥厂已经正式竣工了。这两个厂子当中发电厂的设备是去年的时候周泽端就托美国商人马丁给订购了的，只不过运送来之后自己的厂房还没有到位，所以暂时放在仓库里等厂房的完工。

    　　后面的水泥厂则是周泽端在看到自己的工程越来越多，尤其是南宁到钦州公路即将开始动工之后，水泥的使用量更是会迎来一个高峰，所以紧急给马丁拍电报，让他又从美国给自己订购了两套水泥生产设备紧急运送过来。

    　　所幸这套设备没有来的太晚，在厂房主体完工之后装着两套水泥生产设备的货船就到达了钦州港口。设备到了之后，机械厂的工人们在外国技师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安装着设备，毕竟现在国内除了他们这家水泥厂就是天津有一家袁世凯参股的洋灰厂了。对于这些设备大家都不怎么了解，不得不小心一点。

    　　不过经过这两年多的发展，机械厂已经拥有了几百名合格的现代技工，还有数百人的学徒正在进行培训当中，人力方面暂时没有太大的空缺。这些设备到位没多久，工人师傅们就在洋人技师的指导下把设备成功安装到位，经过一阵试生产之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所以准备挑选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开始生产。

    　　对于两个工厂能够正式开始生产，周泽端那是非常高兴。单单发电厂来说，他已经受够了那些昏暗的烛光，现在终于可以在明亮的电灯下面看书工作，对于在烛光当中生活了两年的周泽端来说那是天大的福音。

    　　除了生活上之外，电力的出现也使得工厂具备了晚上加班的条件。以前的工厂当中因为蜡烛油灯光线太暗，晚上是没有办法工作的。当然这并不是周泽端准备更多的压榨那些工人，但是如果能够实行两班倒的话现在的工厂产量还会更上一个台阶。

    　　除此之外，有了电力之后也可以开始引进电动机械了。跟蒸汽驱动的机械相比，电力驱动的机械具有难以比拟的稳定性。虽然这种稳定性的重要性在锻造铸造这些方面看不出来，但是在切削和打磨这些方面那是蒸汽动力所难以望其项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