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将死之人
她接起电话，一个严肃的男生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到？今天是你生日，所有人都要等你吗？” 这是沈灵雨的父亲，省电台原台长。 “我…我今天不回去了吧。”沈灵雨看着坐在他面前痛苦的黄生。 “你说什么？”沈长庚生气的说道：“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吗？” “这怪我吗？我已经这么大了，还举办什么生日宴会啊，本来就是不需要的。”沈灵雨反击道。 “你真的不明白吗？你叔叔的意思是借着这次生日，让你好好看看那些有知识有涵养的青年，你已经不小了。”沈长庚叹口气说道。 “我自己有喜欢的人！” 沈灵雨说着就挂断电话。 “你去吧”黄生回过头，苍白的脸看着沈灵雨，自己就算死了也没什么牵挂了。 黄倩已经死了，养父母也早已经去世了。 家里没人了。 工作也丢了，似乎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 此刻黄生内心平静的看着沈灵雨似乎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的明天。 按照面前这个医生的说法，他的身体如果继续照着现在的趋势走下去，只怕活不过今晚了。 心跳已经减慢了，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他不停的喘着粗气。 医生放下手中的x光片，静静的看着黄生，最后额头上却有细汗流了出来。 这是他从医一来的第一例古怪的病情，古怪到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不管任何检查都找不到病源，但是黄生的身体又确确实实是在衰败，并且速度很快。 他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病人吞吞吐吐道：“不满二位，这样的病情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如果这位放心，可以在院里住下，我想研究一下这种病情。” 黄生摆了摆手，这是想让自己当小白鼠，只怕今晚自己就活不下去了，那他妈还有心情在这里做小白鼠？ 他没有那么大的胸怀，他现在想回家，想回京州市下一个古老的小镇子里，那个小镇子在山区，从京州市出发，至少要走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如果做火车也是有车停靠的，这是个小站，但是时间会更久。 他想让沈灵雨回家，去参加她生日宴会，但是这妮子却非要拉着他一起去。 黄生自然不愿意，他时间真的不多了，现在走一步甚至都感觉是一种煎熬，不止腿上没有力气，全身都是没有力气。 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会一上一下起伏着。 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他告诉沈灵雨，他想回家看看，不想待在医院里等死，或者回到那个租的房子里。 沈灵雨流着泪点点头，现在无论黄生想做什么她都会满足，因为她爱他，更重要的是，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很有可能会在今晚离开这个世界，最终化为一丝尘土。 毫无作用。 医生将桌子上的检查单，全部放进了x光片里。 他递给这对小情侣，但是那个脸色苍白却似乎早已经看透了生死的男人却苦笑着：“这个，还有用吗？” 是啊，还有用吗？ 老医生看着黄生陌生的面孔，他行医多年，却从来未见过能以这种平静的心来看待死亡。 那个年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要结束时，不是哭哭啼啼的？甚至会产生报复社会的心理。 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 他透过黄生的眼，似乎看到了面前这个男人将生死视为很平淡的事情。 沈灵雨搀扶着黄生，艰难的从医院四楼坐电梯来到一楼，继而又走过很短的九百多米，到达医院的大门。 但是这九百米，却好似很漫长一样，两个人足足走了快半个小时。 在医院的对面街道上，是各种药店，和卖医疗器具的商店。 沈灵雨将黄生扶到花坛边，一路小跑来到一家卖医疗器具的店铺内。 挑选了一把轮椅，付了钱就推着轮椅赶到黄生的跟前。 黄生朝着她笑了笑，人之将死，能得到这么一个人的细心照料，显然是很欣慰的。 最起码算是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了。 也算不枉此生。 黄生坐在轮椅上，沈灵雨推着他，直接来到了公交车站台，坐上了黄生指定的那辆车。 公交车内并不拥挤，说明黄生要去的这个地方是很少有人去的。 每到一站，沈灵雨就紧张的看着黄生，但是黄生却一点也没有要下去的样子，直到终点站——墓地。 墓地是在一个半山腰上，推着轮椅是很难上去的，狭小的走道全部是墓碑之间，因此黄生也并没有打算上去。 他让沈灵雨推着他，走进公墓仿古的大门，然后，他手指着西南方向的一片墓碑：“在我手指的地方最后一排，有个女孩叫黄倩，如果我似了麻烦你将我葬在她旁边，那块墓地一年前我已经买下来了。” 沈灵雨哭着看着那个角落，那是个靠近塔松的位置，靠边儿，边儿上就是茂密的常青树，绿色的叶子遮住了墓碑。 使得她根本就看不清那个地方，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黄生说她有个meimei，而且这个meimei已经死去。 黄生垂着头，他想上去看看，哪怕就看一眼，可现在确实是上不去了。 沈灵雨口袋内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她烦躁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那是他叔叔的私人号码。 沈灵雨从来没有反抗过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充满这威严，就好像他的职位一样，有着一种与生俱来不容拒绝的权威。 但是这一次，沈灵雨毫不犹豫的将手机关机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她只想陪着黄生。 两人再次来到公交车站，依旧是黄生选择的线路。本来沈灵雨是打算打辆出租车的，但是黄生不许。 他只想坐着缓慢的公交车，去看看想看的地方，这样，等他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才不会后悔。 大约两个小时候，公交车停在了一条小街道的街口。 街道依靠着山，人流量并不大，甚至都没有什么人。 黄生看着熟悉的街道，有几年没回来了。 整个小镇子也只有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些现代化的感觉。 这就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进到镇子里面，沈灵雨才体会到这个小镇子的破旧和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