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信件
“莫老弟,你既已入道门,想必这上面的东西你都能看懂吧?”老头咧着嘴露出一颗外凸的牙齿问道。 “不知老先生,将贫道带到这里来干什么?”莫问总感觉面前这老头子不怀好意,却总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老头子哈哈大笑,“哈哈…莫老弟说笑了,这本就是你家,怎么能说是老朽领你进来的呢。” “只是这个……”老头从面前的架子上拿起一封信继续说着,“这个……想必是令尊写给你的信吧,老朽碍于好奇就启开看了看,还请莫兄不要见怪。” 莫问连忙移至书桌旁,一把夺过信封,只见信封上写着几个黑色草书体字。 “吾儿问亲启” 他拆开信封,西移数步,走到火把旁仔细看起来。 “莫问:当你发现此间密室,看到此信之时,为父也许已死,亦或仍旧苟且偷生。但不管如何,为父都要为这莫须有的罪名付出沉重的代价。 还记得你五岁那年,你与莲儿姑娘相识,为父便觉得那是咱莫家的人,于是便给你俩人定下了婚约。 你定要切记早日与莲儿小姐成婚,成家以后,为父不求你闻达于诸侯,身高望远,只求你平安幸福的度过此生。切记!切记!切记!愚父:莫文荣” 莫问看着面前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全篇不知所语,信封上早已落下一层灰尘,想必这信也是很久以前就写下的。 但是他似乎明白了三十三年前的哪些黑衣人,似乎父亲早就料到,所以才会写下这封信。 突然白色信纸上“五岁那年,你与莲儿姑娘相识,”这些字眼再次映入莫问的眼中。 莫问恍然大悟,五岁时他与一个姑娘相识在镇子郊外私塾学堂内,而这个姑娘正是叫李莲儿,莫文荣这很有可能是在暗示他。 想明白过来,他将信封折起,藏于怀中,直接走出密室,全然不顾身后的丁大牙,直奔城外。 次日上午,城郊十三里铺。 竹,四季常青,就算是枝干已变得发黄,那绿色的叶子依旧绿的娇艳欲滴。在冬日里,再配上地面一望无垠的白雪,就好似两个不同的世界在交叉着,春季和夏季的交织。 莫问走在松软的雪地,身旁大片大片的竹林散发着春的盎然生机,使得周围焕发出一丝生机。 在竹林的深处,出现三间竹房房,竹房四周被一些竹栅栏围绕着形成一间小院子,在院落的西边有一条蜿蜒小溪在冬日的暖光下,渐渐融化,缓缓流淌。 那条小溪的旁边有位老人,老人长发长袍,长发挽成一个发髻,而长袍则拖拉在雪地上,在他的身旁是一片已经被冻僵的菜园子。 莫问远远的就望见那个老人,停下脚步,待他仔细看到哪老人的面容后,震惊的望着忙碌着的老人。 老人弯着腰拿着锄头翻着地上的冻土,在他的身边一个竹编篮子里还放着众多的花生种子。 莫问打开竹栅栏间的木门,一道青石铺成的小路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路直通瓦房,当他踏进院落的时候,老人抬头看了看他则继续清理脚下的泥土。 三两步间,莫问走到竹房再顺着石铺小路拐个弯便走到那老人身前。 “来了?”老人抬起头扫视一眼莫问穿着的道袍,手中的锄头依旧不停的在整理着冻土。 莫问看着老人清理冻土,颇为不解,甚至也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先生,这离开春还早着呢,现在翻土,为时太早了吧?” “哪里的话,这土何时翻是不一样的,至于这种子什么时候种,结的果也是大不相同的。”老人说着瞥了一眼篮子中的花生种子。 莫问略显尴尬,甚至接不上话。老先生正是三十三年前私塾内的老先生,这也是莫问为什么惊讶的原因。 那****亲眼所见,老先生被刀刺穿倒在血泊之中,就算那是不死,可现在已经过了三十三年的光景,哪里有活一百多岁的道理? 两人沉默许久,老人放下手中的锄头,开口说道,“莫问,那日过后,你也有些年没来我这里了吧。” 莫问心道这便算是寒暄了,他本觉得对于老先生没有寒暄的必要,才冷了场,但既然长辈发话他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已经有三十三年光景了。” 老先生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你先进屋子里坐吧,火炉上还有壶热水,泡点茶水喝。单薄的道袍怎能御的了这寒气。” 既然老先生发话,莫问自然也不能怠慢,几步间便走进竹房。 堂屋内陈设简单,莫问转了一圈,发现那供学子所坐的椅子板凳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竹木桌,他心想老先生年事已高,不再开私塾也是情理之中。 在大堂的正中有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炉子,炉子上面的紫砂壶呼呼的冒着热气,莫问拿起紫砂壶,泡了两杯香茶,坐在木桌旁等候着老先生。 不多时老先生提着锄头篮子走进大堂,莫问连忙起身,老先生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权当在自己家里好了。” 莫问闻言再次坐下,老先生放好了锄头竹篮,也寻一木椅坐在木桌旁,这才开口问道,“你来我这儿,可不单单是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死没死吧?” 莫问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盅,从怀中掏出莫文荣留在密室中的信,双手递到老先生面前。 老先生拆开信封,瞥了几眼,缓缓说道,“这莫文荣,不把这天捅破,誓不甘休。” 老先生语气平淡,没有刻意生气,却让莫问感觉到些许紧张,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果然这信是要将自己引到这私塾里来。只是他却没想到,等在私塾内的却是已经“死去”的老先生。 “莫问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暂且不谈你父亲。咱来谈谈你,可好?”老先生放下信,喝了一口热茶说道。 莫问点了点头,可心中却丝毫不明白,谈谈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吸引老先生的地方? 老先生继续说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要…要的…要的是什么…”莫问断断续续,答不上来。 先生叹了口气,“你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比如老朽,老朽想要的也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安生日子,种种菜,锄锄地。” “可是你呢?”先生直视莫问。 莫问想到父亲,想到玄十六师傅,甚至想到了要那个半佛半道的惩戒大师,也想到了诱惑他的灵玉女道士,可他始终没有想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老先生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假如没有三十三年前的刺杀,那自己要的是什么?结婚生子?在小镇子内就这么度过一生? “你走吧!”先生摆了摆手,将信重新装进信封推到莫问面前。 “我…先生…实不相瞒,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莫问顿时泪如雨下:“五岁前,在皇城,于家中,父亲紧逼诵读古诗古文。五岁至十岁,一直在先生的私塾内,而后便一直进到了旁边的神农架深山内。” 老先生看着他,眼睛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因为莫问的哭泣声而发生任何的情绪变化,那双瞳孔,直视莫问,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 “那你现在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