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沙犷
夜晚，巳时，小男孩还没有醒过来。此时，狂风大作，吹的所有的大树摇摇摆摆，黄叶纷纷落下。而天空中，乌云密布，看样子一场大雨将至，在山脚下不远的地方忽然走过来一名身穿道袍的老道士。 老道士留着长长的胡须，手中拿着拂尘，微笑着走到离小男孩不远的地方，喃喃自语：“这娃心性如此坚韧，十天十夜，当真是受尽了磨难。” 突然老道士目光凛冽眼中闪过一道杀气，看向那条花斑蛇：“孽畜！十年前贫道念你修行不宜，放过你，今日还想残害世人。” 小花斑蛇很有灵性的努力摇摆着蛇头，一边摇头，一边吐着芯子看着熟睡着的小男孩。 “是你带他来到这里的？”老道士仿佛自言自语看着花斑蛇说道。 花斑蛇点了点蛇头。 “怪不得，当年贫道用了足足半月之久才到达这清风观，这少年就算有高人指点也不会才用了十天就走到此处。”老道士哈哈大笑。 继而他一把扛起小男孩就往山顶走，在满是棘刺的山脚老道士似乎毫不受其影响，步履轻快，甚至有时候仅仅是脚尖点地，如同蜻蜓点水般的行走着。 而那条花斑蛇就明显的慢了一拍，只好奋力的往上爬，见老道士走后，那条漆黑的大蟒蛇也从树洞内爬了出来。 看到花斑蛇向着山顶爬去，大蟒蛇犹豫了下，也朝着山顶进发。 次日清晨，小男孩在一张竹制的床上醒来，他看着四周，很简单的摆设，除了一张床就剩下一张木桌子。 小男孩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看着门外，却看到一个老道士闭着眼睛坐在庭院内打坐。 “出来吧” 老道士并未睁开眼睛却好像看到了小男孩，开口说道。 “你是怎么看到我的？”小男孩确定自己并没有发出声音，疑惑着问道。 “你还是先说说你来此地是做什么的把？”老道士低声问道。 小男孩突然想到逝去的双亲，眼睛一下子不争气了起来，他却拼命的想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忍住，导致憋得小脸涨红。 小男孩不回答，老道士也不再言语，继续打坐。 终于，小男孩酝酿了良久才开口模仿着大人们的口气说道：“小生本是阳日镇居民，生于成华元年年初，家中父母被jian人所害，临终遗托，特地前来此地，送一块圆玉。” 说着小男孩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块圆玉，想交到老道士手中，却踌躅不前。 “哦？你是莫问？”老道士转过头，看着小男孩，一脸的诧异。 “老道…老先生你认识我？” “哈哈，果然万事自有天定，老道十年前种下的因，如今要了却这果了。”老道士放声大笑，放荡不羁。 “十年前？” 道士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走到小男孩身边，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十年前英宗驾崩，举国同哀，正值天顺八年。贫道出山游历，偶遇从皇城迁到此地的一家人。 其中一女子还有身孕，孕有九月之余，贫道便给那孩子取名莫问。当时还顺带给他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你命中定有一坎，而且过了这坎，定会入我道门，贫道便特地留下了这个圆玉作为信物。” 耐心听着老道士讲完，小男孩也不再哭泣，将圆玉递给老道士，然后瞧着道长说道：“原来如此，那么小生恳请道长帮我算一算，那杀害我父母的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道士大笑：“你这小鬼，人不大心倒是不小，只可惜杀害你父母的人，不是目前的你所能应对的，若你愿加入我道门，勤练苦学，日后报仇，岂不痛哉？” 小男孩坚毅的点了点头：“那么恳求道长收我为徒，我定要为那死去的双亲报仇雪恨。” “哈哈…像我道门弟子，行事，为人，皆由内心即可。万物之大，地之广阔，管他什么纲常伦理作何？” 时光匆匆，从未停歇。转眼之间，如同白驹过隙，当年那十岁的小男孩也长成了十六岁的少年模样，此时正值大明成化十六年。 此时不到四更天莫问就早早的起床，穿上一件道袍来到后山。道观的后面有一眼温泉，师傅说这泉源泉水奇特可以增强体质，于是莫问每天都会来这里泡上一会温泉。 待泡完温泉天才蒙蒙亮，莫问又寻了一座小山，面朝太阳，开始打坐。打完坐已经快接近午时，莫问又连忙跑回道观，还要给师傅做饭。 而到了下午，莫问又像往常一样，来到山脚下，来看看这里的几只小动物。这些小动物是三条蛇，一条花斑蛇，一条大蟒蛇，一条黑漆漆的小蟒蛇，小蟒蛇乃花斑蛇所生。还是个蛋的时候，莫问就精心照料。 还有五只似狼非狼般的小动物，师傅说那是沙犷，生性凶残连狗和狼都不如，难以驯服，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一杀了之。莫问虽然不懂什么是沙犷，但是这几只似狼非狼的东西看起来还是非常的可爱，这是莫问一年前在一个小草窝内发现的。 为了饲养这五只沙犷莫问特地偷偷出山去寻找了两只母羊牵回了山里，这也是他五六年来第一次出山，就这样靠着那两只母羊，莫问硬是把这五只奄奄一息的东西给养大了。 这沙犷已经养了将两年，个头一只一只雄伟，甚至已经超过了狼的身高，狗的身高，看那趋势，依然在涨，莫问也很好奇这东西究竟能长到多大。 待看完这几只下东西莫问便返回道观书写字画，看看书籍，然后继续打坐，直至晚饭时间再去给师傅做饭。 这五六年来，莫问一直在耐心的等着，等着自己的师傅传授点功夫法术，以此来报仇雪恨。谁知老道士非但没有教他任何武功法术，反而用他如同佣人一般，起初还有点脸皮，之后连脸都不要了，连马桶也都让莫问一并倒了。 于是莫问就好似一个管家小佣，整日除了老道士教的打坐，啥也没学会。 而老道士呢，偶尔的自己跑下山美其名曰——游历，说要见证一下大明江山的大好山河。莫问说：“我也想去。”一般这个时候老道士都会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年轻人有的是日子，不要过于急躁，日子长着呢，大明的万年江山都在等着你用脚去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