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010章 妖的故事
哈巴伦做梦也没想到，会在镇上最破的铁匠铺里，寻到最神奇的东西——一张发绿光的纸片。 上面还写着一行文字，“奥古龙髓——盖天威，圣湖至底——镇魔归。” 奥古龙髓是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反正有人会知道，他兴奋着，比太阳起的还早，或许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便匆匆地踏在了赶往蔻蔻城的路上。 蔻蔻城，是一座挺古老的城市，说是已有了近千年的历史，位于美蓝国西南，比较繁荣，但因为地理偏僻，就鲜有过客，或很少有人记得。 比太阳落得早些，哈巴伦便到了这挺古老的城，城门大开，过了城门，就是城市的主干——万蔻大街，街上依然热闹，行人不断，两旁的门舍店铺，好比刚开张的花酒馆，无论老板，还是伙计，都呲牙咧嘴，尽量地吆喝着。 走过了这烦乱的一段，两侧就变成了高大的建筑，全部由白色理石筑成，不但充满了高贵，更显示得整齐。 哈巴伦穿过了这样的几座建筑，便来到了一个黑色的城堡前，城堡通体漆黑，并十分巨大，放在以白色建筑为主的蔻蔻城内，就像羊圈里，趴着一只熟睡的熊。 他用余光扫了扫那临街的巨大橱窗，匆匆地走过，然后绕到城堡一侧，那是一排精致的围墙，不高也不低，中间镶着一口古朴的黑铁门，铁门紧闭。 哈巴伦站在铁门前，惨白的手，勾起了那被磨得发亮的门环，却犹豫得不敢扣下去。 里面是什么，也是他听说的，据说这里面的主人有数不尽的金子，但却是个异类，只喜欢新奇独特的东西，只要拿来的物件能打动他，要多少金子，他就给多少金子。 想到金子，他的手竟不由自主的推了下去，门环轻响，门却开了，院子不大，竟空无一人，里面荒草茂盛，却寻不到一条穿过草地的路径，哪怕是人走多了，形成的毛道。 哈巴伦细垂的双眉，皱了皱，若不是可信之人提供的消息，他不会相信这里会有人居住，更别提一位不差金子的富人，但他忽然又笑了，没有人，不正和他的心意吗？ 他悄悄合上背后的门，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齐腰的草，来到城堡之下，城堡是黑色的墙，油木做的大窗，却没有门，只有一扇窗，在这无风的夕阳里摇曳，像是对初来客人的欢迎，也像是对贼的招手。 哈巴伦轻车熟路般，翻窗而入，里面却凌乱破败，倒着的烛台、翻着的桌，爬满青苔的墙壁、被撬得碎裂的门，全部安静无声，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灰。 他燃起一根火折子，已断定这是一座无人的空宅，所以也就安了心，看着地面如麻盐烧饼上的芝麻般密集的脚印，兴奋之情又冷了大半，看来已有很多人光顾过，但来了，就得转一转，他是这么想的。 但他却是一个没有耐心的家伙，在一层草草转转，便迫不及待地爬上了二层，二层与一层截然不同，软绵绵的大红地毯，过廊两侧是镶金的暖琉璃灯，异常华贵，让他不觉又裂开了嘴，这种精致华美的琉璃灯都无人顺走，只能说里面有太多的好东西。 如此想，他便有些激动，三步并成两步，冲进了过廊尽头，一间宽阔的大厅，大厅内家具古朴，桌椅齐全，一面雕琢精美的壁炉内，还燃着淡淡的火。 哈巴伦又有些惴惴，难道这有人居住，这才是早秋时节，怎么就燃起了火？但他的疑问马上就被一阵细细的响动冲散，厅的一侧，一扇擦的油亮的木门缓缓地打开，厅内的灯，竟全部亮起。 他如一个被掀了裙掏了底的娇娘子，低低颤颤地叫了一声，那扇门全开了，露出那临街的大橱窗，橱窗里厚厚的窗帘，正缓缓地打开，一切的一切，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 哈巴伦的心也同时一紧，或许那橱窗内一段垂地的风衣，就是一个人，不过是高大了些，他痴痴地向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明白，却又不敢走入那扇门内。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声音难听并且极短，好像餐刀在瓷盘上重重地划了一下，就如一只调皮的蠓虫，钻入哈巴伦耳内。 哈巴伦一惊，火折子掉在另一只手背上，烫的他叫了一声，又戛然而止，就像一只被夹了尾巴的猫，又刚好被一条活鱼堵住了嘴。 “你……，黑魔尔大人？！”他吞吞吐吐地惊问道，说出了一个名字，像是只有提到这个名字，才能与对方拉近距离，才能保住命。 “你——认得我？”那难听的声音，沉吟了一下，总算放慢了些。 哈巴伦也闪到了门内，满脸堆笑，好比一颗蒸开了花儿的包子，口水就是那溢出去的汤汁，一个劲儿地点头，恭敬地奉承道：“若不知，那小人真的该死了！” “废话少说！”话语又极短，短的就像一个字，这次哈巴伦总算确定，那立着的，如高高挂起的风衣，确实是个人。 他一怔，笑却已经僵硬在脸上，但他却哆嗦着，掏出了怀里的纸片，一道绿光，就那样遮遮掩掩，最后又彻底暴露，就像一位缓缓卸去衣装的姑娘，最美的或许不是最后那一片白，但越到最后却越会让人窒息。 黑魔尔也屏住了气，他不知自己怎么转的身，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神情，在这妖异的绿光下，一切做作似乎都成了俗世的浮尘。 哈巴伦的笑，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掩不住的惊愕，他没想到对面风衣内站着的，竟然是个矮子，似乎比矮人还要矮上半脑袋，若不是那煞白的脸，尖尖的鼻子、薄薄的嘴，他简直会认定对方就是矮人。 但矮不会惊到人，让他吃惊的是，对方正站在一个圆凳上，才构成了那风衣的高大背影，矮子在绿光下，一对圆得如夜鸮子的双眼，正映着绿色，盯着他手上的纸片。 绿光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哈巴伦已将纸片揣进了衣内，然后瞟了瞟正四处寻找绿光的黑魔尔，并没有说一句话。 黑魔尔却笑出了声，如夜猫子的哭，“嗷嗷”了几声，才笑道：“出个价吧！” 哈巴伦也跟着那话音笑了，他期待的就是这句话，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踌躇了一阵，才试探地问道：“一千？金——金币！” 在他看来一千金币已是天文数字，可以够他无穷尽地享受到老死，黑魔尔笑着点了点头，哈巴伦却紧跟着加了一句：“还有！珠宝——” 黑魔尔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人却突然消失，只见房间一侧整面墙的布帘突然弹开，风衣还未来得及坠落，他又缩进了风衣之内，吓得哈巴伦想叫，但刚张了嘴，双目便被耀眼的金光充斥。 布帘之后，全是金子，还有各式各样的珠宝，堆积得比人还高，就像一座沙丘，被无缘无故地抬到了室内，此刻正满是羞意的示人。 见到金子，不悸动的，那必是瞎子，如果一个过惯了穷苦日子的人、一个贪财的人，见到这么多金子，那他可以出卖他的很多东西，包括他的rou体、他的善心、他的灵魂，这一切都与他平时的为人与性格毫无关系。 哈巴伦已开始躁动，黑魔尔的话却如烧红了的锅，上面浇的油。 “请便，能拿多少拿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