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无缘 因何留恋
伯邑考见白氏郎和小张太子一道回来，吃惊不小，看他们的神情，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看来小张太子是化险为夷了，小张太子走到他身边，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急切地问：“听说刚才有外人来过，可有此事？你守在这，怎么不加以提防呢？” 伯邑考会意，陪着他一道演戏，“我，当时我有些醉了，脑子都糊涂了，经刚才那么一吓，才清醒了不少。” “不胜酒力，下次就不要贪杯了。”小张太子煞有介事地批评了他一顿，又问：“莲仙姑娘没受到惊吓吧？” 伯邑考摇头，白氏郎跑到李斜阳面前，一边拍打着他的脸颊，一边气恼地道：“怎么醉成这样？” “我有醒酒药。”小张太子说着，掏出两粒药丸塞到李斜阳和乐小倩嘴里。 这时，房门被人打开，莲仙款款走出，三个男子各怀心事愣愣地看着她，莲仙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白氏郎率先答话，生怕她看出端倪。 伯邑考奔进房去看欧阳怜，喊了她几声，不见动静，试着在她昏睡xue上一点，欧阳怜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秀目，伯邑考扶她坐起，压低声音心急火燎地问：“谁点了你的xue道？红烛还是仙儿？” 欧阳怜绞尽脑汁回忆了一遍事情经过，才一五一十地道：“本来红烛晕了过去，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替她服侍莲仙姑娘，莲仙姑娘倒也没坚持赶我走，只是叫我转过身去，我以为她害羞，就依了她，谁知我一转过身，她便出手点了我的xue道，你说，她这样是不是有问题？” “很难说。”伯邑考不确定地道，“现在就看表哥有什么收获了。” 院中，小张太子有些魂不守舍，莲仙关心地问：“小张哥哥，你没事吧？” 小张太子回过神，百味杂陈地看着莲仙，自他在莲仙的手臂上看到龙鳞之后，他的心就没有消停过，原本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可结果真的和预料的那样，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失落和堵得慌，甚至还侥幸地想，就算莲仙是龙女也不代表她就是他父王的女儿，天下的龙王何其之多，说不定…… 白氏郎见他们一直盯着对方，有些吃味，上前拍了拍小张太子肩膀，“喂，发什么呆呀？”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小张太子头脑一片混乱，只想找个安静之地一个人呆一会。 “他怎么了？之前还精神抖擞的，怎么忽然就无精打采了？”白氏郎奇怪不已，莲仙也是一片迷茫，这时李斜阳伸了伸懒腰醒了过来，白氏郎回首愠怒地瞪着他，“你平时滴酒不沾的，今天怎么喝这么醉？你知不知道刚才……” “刚才怎么了？”李斜阳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龇牙咧嘴地道：“我好像只喝了三四碗而已，这还不到我酒量的一半，也不知怎么就醉了，或许此番买的酒烈了点，对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白氏郎想起刚才的事有些不快，闷闷地道：“没什么，以后不许再贪杯了。” 李斜阳应了声“是”，抱起犹沉沉睡着的乐小倩上了长欢宫二楼，楼下，伯邑考扶着欧阳怜出门，欧阳怜环顾了一眼四周，问：“怎么不见小张太子？” “往那去了。”白氏郎手指了一个方向，伯邑考和欧阳怜立即脚步如飞地找去了。 院中又只剩下白氏郎和莲仙，两人其实都有话要和对方说，可因为种种原因又都选择了沉默，如果说个话都有顾忌，那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莲仙挪了挪脚，终抬起脚步往长乐宫走去，白氏郎没有阻拦，垂着眸一动不动站着，像尊石像，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有了反应，颓然跌坐在石凳上。 联星在一处角落静静看着这一切，她就是要看看白氏郎和莲仙在无人时如何自处，好在他们没有让她失望，否则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大开杀戒，不过就算他们能谨守男女之防，她也不能让白氏郎留下，他多留一天她就多一天的提心吊胆，白氏郎她是说服不了了，她打算借莲仙来替她完成这个任务。 小张太子知道伯邑考和欧阳怜在找他，可他不想见他们，闪身跑了，伯邑考和欧阳怜却非见他不可，穷追不舍，一个跑一个追，折腾到天亮，小张太子终于放弃了挣扎，现身相见。 “你干嘛躲着我们？”伯邑考气喘吁吁问，小张太子一脸忧郁，没有接话，欧阳怜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昨晚不是进展得很顺利么？结果怎么样？” 伯邑考屏气凝神等着答案，小张太子一提起这个，头脑里就好像有千万根线拉扯着他的神经，头疼不已，扶额连连摇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欧阳怜想要一个确切答案，小张太子没好气地道：“不是，不是。” “不是就不是，你这么沮丧干什么？”欧阳怜好奇地问，“你希望她是啊？” “如果你们问完了，我就先走了。”小张太子头脑好像要炸裂一般，急需安静一下，可惜事与愿违，伯邑考将他拦住了，有些不开心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仙儿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小张太子一脸雾水地看着他，伯邑考用力锤了一下他的肩头，不悦地道：“别装蒜了，你昨晚那么做难道不用负责？” “我……”小张太子语塞，平静了一下，才辩白道：“我除了手臂，什么也没看到。” “那还不够么？”伯邑考激动地吼道，“我有叫你下来，大不了另想办法，谁让你一意孤行的？你敢那么做就该想到后果，你是不是想始乱终弃？” 小张太子也是心急知道结果，才不肯轻易罢休的，现在想想，自己的确太冲动了，弱弱地道：“什么始乱终弃？你把话说得也太重了点吧？” 欧阳怜将伯邑考推开，低声道：“你干嘛逼他？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闹得人尽皆知，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以为我舍得把仙儿推给他么，但是……” “但是什么？你要说小张太子不负责任是不是？”欧阳怜叉腰，越说越激动，“那你呢，你把我那个了，心里却只有另一个姑娘，你有多负责任？” 伯邑考脸一黑，“你说反了吧，分明是你把我……” “你们别吵了，我不是不负责任，我是没办法负责任，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小张太子高声打断他们的话，说完，气呼呼扬长而去。 “狡辩，敢做不敢当！”伯邑考咬牙斥道，欧阳怜把他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绽出灿烂的笑容，“是啊，你敢作敢当，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像样的婚礼？” 伯邑考拿开她的手，看着远方默不作声，欧阳怜嘟起嘴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吧。”说完，就要离去，欧阳怜一把拽住他，逼视着他，“我看过生死簿了，第一莲仙阳寿就要尽了，你是不是想等到那一天，然后和她在一起？” “我承认我有这么想过，”伯邑考垂下了眸，又快速抬了起来，“但我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不会袖手旁观，任由那一天到来，我曾说过，就算我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我也希望她永远活着。”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改日便将事情告诉白氏郎，他的阳寿可是取之不尽，他一定不介意分一点给莲仙姑娘。”顿了顿，犹不死心地道：“你就给我一个准确期限吧，哪怕十年二十年都行。” 伯邑考凝神看着她，这个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子，她为他几乎付出了她能付出的全部，他实在不忍心辜负她了，长舒了口气，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这样吧，仙儿成亲后，我们就成亲，她有了依靠后，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你是说，她成亲后你就会收心回地府？”得到伯邑考的肯定答复后，欧阳怜白了他一眼，“等她成亲，这和等和尚成亲有什么区别？你该不会是知道不可能，故意敷衍我的吧？” “缘分的事说不定的，等白氏郎回了天庭，时间一长，仙儿对他的心淡了，说不定就会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 “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啊？”欧阳怜仰天长叹，凤目转了转，暗想，你这是逼我做红娘啊。 好不容易等到白氏郎离开，联星闪身进了长乐宫，想着先礼后兵，微笑着唤了句“莲仙meimei”，莲仙微有些诧异地往她的方向看去，缓缓起身，她们之间的交集很少，莲仙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联星下一瞬看到床上的何仙姑，笑容霎时敛了去，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只缘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没有何仙姑这颗绊脚石，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放心大胆地道：“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帮我劝劝白氏郎，让他随我回天庭……” 话未说完，忽然以手掩着朱唇干呕了一声，在莲仙愕然的目光下，手抚上腹部，满面羞涩地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莲仙如果从未去过牡丹县，她对联星的这番明示暗示兴许还一无所知，自经历过假怀孕的乌龙事件后，她再清楚不过联星是怎么回事了，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心痛的好像被人活生生的将心脏挖了去，双脚发软，支撑不住整个身子的重量，跌坐回床上。 联星没想到莲仙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亏她还想好了谎言被拆穿后的应对之策，现在通通都用不上了，想想还挺失望的，咽了口唾沫，继续撒网，“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他，我想等到成亲之后再说，给他一个惊喜，可是这一天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不希望等到我大腹便便的那天才举行婚礼，更不希望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遭到指指点点，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么？你是这个孩子的姑姑，你也希望他无忧无虑的成长的，对吧？” “仙儿明白jiejie的意思了。”莲仙觉得头一惊一惊的，疼得厉害，给她一个承诺，换一时清净。 “那好，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这次帮了我，我会记得的。”联星见达到目的，也不忍心再刺激她，告辞离去，刚转过身，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回头郑重地叮嘱道：“我有身孕的事先不要告诉太子哥哥，我想等成亲时亲口告诉他，切记。” 莲仙哪知她打得如意算盘，轻点了点头，有泪珠滑落了下来，联星知她此刻心伤得厉害，却觉得这是对她夺人所爱的惩罚，没什么好同情的，闪身离去。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莲仙紧紧握着何仙姑的手，自我安慰：“没事，没事，仙儿还有娘亲。” 联星觉得有莲仙出马，必定能让白氏郎改变主意，心里轻松，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无意一瞥，瞥见小张太子正一脸郁闷地呆坐在凉亭中，上前打招呼，“表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小张太子无力地抬起了眼皮，“没什么。” 联星在他面前坐下，一边为自己斟茶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好好的，怎么想到和第一莲仙结拜？” “觉得有缘，就结拜了。”小张太子心不在焉地道，联星失笑，“有缘？是挺有缘的，有缘到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相貌却莫名相像。” 小张太子心头一紧，不给她猜疑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撇清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个相貌一样的人都有，何况……” “两个人相貌一样他们之间必定是有血缘关系。”联星呷了口茶，目光深邃地扫了他一眼，小张太子有些心惊rou跳，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稳了稳神，试探道：“我和她只是有些相像，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联星欲言又止，她还没有证据，还是不要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好，否则惹出什么事端就遭了，换了个方式道：“表哥，你听我一句劝，少和第一莲仙来往，你看白氏郎，他这么多年从来没开心过，他一直挣扎在得与舍之间，不得自拔。” “你觉得这是第一莲仙的错？”小张太子对她的话深感诧异，想了想又释然了，“是啊，在你心里，白氏郎怎么也不会是错的那一方，不过你要知道，孤掌难鸣，我希望你不要和菱星一样，把事情想偏了。” “你放心，我不会重蹈菱星的覆辙。”你放心，我不会和菱星一样失败，其实这才是她想说的话。 一直挂虑同华上仙的伤势，却又不便去看他，此时正是最好的问询时机，“皇伯最近如何？” “还好。”小张太子简略地道，联星趁机劝说：“伯母无法去看皇伯，你不一样啊，别老是在凡间晃悠了，有空还是多陪陪皇伯他老人家吧。” 小张太子以手托腮，没有接话，他现在正烦着呢，按理说已经有了结果，他应该即刻去告诉同华上仙的，可不知为什么，却下不了这个决心，他也不知是自己的私心在作怪，还是出于对同华上仙的不放心，担心他知道结果后会冲动行事，他想，还是缓缓再说吧。 “表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联星愠怒地问，小张太子耐着性子道：“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