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没的真相 从天而降
同华上仙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加入到何仙姑的生活中，甚至会给她招来不必要的灾难，终下定决心返回天庭，此番下凡喜忧参半，颇有遗憾，却也是意料之中无可奈何的事。 小张太子对同华上仙和何仙姑的过往虽余怨未消，却也表现出一丝愧意，“对不起，父王，孩儿近来对您多有冲撞，并非有意，请您谅解。” “罢了，有空多回来看看父王。”同华上仙拍了拍他的肩，唤出金鸟，骑了上去，目光有意无意往仙乐皇朝看了一眼又快速收了回来，微叹了口气，念诀，金鸟直腾云霄。 小张太子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才松了口气，往另一个方向奔天庭而去。 王母一见他，比见到漫天佛光还欢喜，可见她是真心疼爱这个侄儿，拉他到身旁坐下，微嗔问：“怎么这么久才想起回来？” 小张太子沮丧地道：“赐儿没有家，回来也是枉然。” 王母本以为这么久过去，他早已从伤痛中走出来，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婶母已经同意让你定期去看你父王，这已经是极大的恩赦了，其他的婶母也帮不了你。” “赐儿明白。”看了看内室方向，“我想把娘亲接回宫陪伴一段时间。” 王母欣然同意：“如此甚好，你母后不久前还念叨着你，希望你多陪陪她呢，去吧。” 小张太子将织云仙子接回宫，跨进阔别已久的家门，陌生的隔世之感扑面而来，同华上仙出事后，为了陪伴失意的母亲，他还隔三差五回来，织云仙子出事后，此地于他而言就是一座没有温度的冰窟，再加上王母将织云仙子迁去她寝宫，他就更不想回来了。 拧了块毛巾给织云仙子擦脸，擦着擦着，想起近来发生的事，有些失神。 “你再一直擦同一个地方，我的脸都要给你擦坏了。”织云仙子见他一直没有停手的意思，忍不住开口，小张太子匆忙回神，歉疚地道：“对不起，母后。” “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小张太子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欲言又止，织云仙子的魂魄留在身体里，能看能听，看出他的顾虑，听到他的叹气，急切地道：“到底什么事，你快说，你不说，就是和母后生疏了。” 小张太子艰难的把话说出了口：“时间过去这么久，您还恨父王么？孩儿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织云仙子惊呼，片刻后冷静下来，小张太子一直想知道当年真相，这些年没少旁敲侧击过，说不定他现在只是故技重施，可不能轻易上他的当，稳了稳神问：“你知道什么了？” “这些年您和父王貌合神离，是因为你们中间夹杂着另一个女人，是她让这个家分崩离析的，孩儿说的没错吧？” 织云仙子没想到他果然知道了当年的事，枉她和王母瞒得密不透风，到底还是没瞒住，想想也正常，自己儿子好歹也是法力高强的上仙，能瞒他一时，却瞒不了他一世，事实上如果不是同华上仙依旧放不下何仙姑，冒险下凡去看她，当年的事或许就不会浮出水面，至少也不会这么快。 “孩儿对父王真的很失望，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枉他还教我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太讽刺了！”小张太子越说越激动，织云仙子恐他对他父亲的怨念越积越深，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拦住他的话，“事情并非像你想的那么不耻，你父王认识何仙姑比母后早多了，只是依照天庭的规矩，你父王的姻缘得由你祖父也就是上一任的玉帝做主，然后你祖父选中了我，你父王无法违抗，再加上何仙姑对他无意，他最终收了心娶了母后，只是后来……” 说到此处，不知为何停顿了下来，想必是后面的事不堪回想，小张太子暗想，一定是这样，尽管如此，还是耐不住性子追问：“后来怎么样？” 织云仙子紧闭的眼角居然滑下一行泪来，小张太子惊了一惊，知道她心里难过，正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织云仙子已经哽咽开口：“成亲后，你父王虽然有时表现得很奇怪，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独处，独处时常常喃喃自语，但也尽到了一个丈夫的本分，疼爱有加的照顾我们母子，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次我无意中听人提及你父王和何仙姑的过往，我这才明白你父王的伤感从何而来，换做现在，我多少能理解他，可惜当时我被妒火烧穿了心，失去了理智，气冲冲跟你父王大吵一架，从此心里便有了根刺，夫妻之情自此冷却，久而久之，你父王对何仙姑的心思又悄悄死灰复燃，终有一天被我发现，你知道母后自尊心极强，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当时就向你婶母告发，后来的事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就这样，我毁了你父王的希望，也毁了自己，两败俱伤。” 小张太子听完这一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他倒是错怪他父亲了，不过弄成今天这个局面，这也不完全是他母后织云仙子一个人的错，换做任何一个女人，知道丈夫另有所爱，都会失控，真要说谁错，勉强一人一半吧。 “母后，事情已经发生了，别难过了，我会尽量帮您修补和父王之间的关系。” “难。”织云仙子用一个字道尽她的心酸，小张太子却拼命给她打气：“您千万别泄气，事在人为，我相信父王不是那种狠绝心肠的人。” 他在想，其父能偷偷下凡，也就能让他偷偷来见织云仙子一面，想到这，便坐不住了，“母后，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一口气赶到凌霄圣界，一进门便见同华上仙呆坐在棋盘边，不等行礼，拉过他就走，“父王，跟我去见一个人。” “赐儿，我是你皇叔。”身后的人开口，小张太子惊讶回头，但见刚才的“同华上仙”已然变成了玉帝，不解地问：“皇叔，怎么是您？” 稍加一想，便明白了他们的偷天换日之计，算算时间，同华上仙应该回来了才对，为何不见他的人影？ “皇叔，我父王没回来？” 玉帝反问：“你知道你父王下了凡？你见过他了？” 小张太子恍若未闻，眉头越皱越深，本能认为同华上仙和他玩了一出调虎离山计，故意说要回凌霄圣界，让他放松警惕，等他不注意，又悄悄折回了仙乐皇朝，一定是这样，匆忙告退，玉帝想叫住他问明情况，已是不及。 同华上仙的确回了仙乐皇朝，但却不是早就预谋好的，就在他心灰意冷直奔凌霄圣界的时候，脑海突然灵光一闪，记起小张太子曾经问过玉帝一句话，关于沧海遗珠的事，当时他和玉帝都觉得奇怪，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后来他下凡后，小张太子又说及第一莲仙和玉帝相像的事，可他们之间分明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小张太子为何会有此怀疑呢？ 越往深里想越觉得蹊跷，忽然像想到什么似得，瞳孔蓦地睁大，差点从金鸟身上跌下去，当即火急火燎命令金鸟原路返回，奔仙乐皇朝而去。 服了粒隐身丹，来到莲仙寢殿，见她就在房里休息，于是推门进去。 李斜阳和乐小倩守在对面屋顶，眼睁睁看着房门自动开启，面面相觑，携手飞身过去查看。 同华上仙刚在床边坐下，见门外进来两个人，惊得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好在李斜阳和乐小倩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他的存在，恐打扰莲仙休息，又嘀嘀咕咕蹑手蹑脚出去了。 注意力转到莲仙身上，一眼看去，她和何仙姑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可再像母亲，也会有和她父亲相像的地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些自己的痕迹，可认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很多人应该都有过一种感觉，看别人的孩子一眼就能够看出他什么地方像父亲什么地方像母亲，可看自己的孩子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哪点像自己，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没办法看到自己的脸，又根本记不住自己的脸，没办法拿它去和自己的孩子做比较，自然也就没办法找出相像的地方，如今要想确定他和莲仙有没有血缘关系，唯一的方法就是去向何仙姑问个清楚，想到这，一溜烟出了门。 何仙姑收拾起悲伤，投身到朝政之上，可拿着奏折看了半天，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起第一情深从前认真批阅奏折的情景，不由得悲从中来，原本有大把的时光可以让她体验什么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结果却被她生生糟蹋了，如今才知道什么叫痛心蚀骨，悔不当初，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中她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同华上仙跑了趟第一情深陵墓，何仙姑不在，又转到皇朝的书房，终于见到了她，气喘吁吁地道：“我，我有话问你。” “你怎么还没走？”何仙姑一见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问完了我就走。”同华上仙目光扫了扫院中一班侍卫，何仙姑冷冷瞪了他一眼，挥手令侍卫退下，一挑眉，“现在可以说了？” 同华上仙端起她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深呼口气，才鼓起勇气问：“仙儿是不是……我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何仙姑脸色骤变，拍案而起，同华上仙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急忙解释：“你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假设，我们……” “你再多说一个字，你就出不了这个门了，要不要试试？”何仙姑手关节拧得泛白，目光杀意森森地瞪视着他，只怕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冲过去将其千刀万剐。 同华上仙来之前就已经想到，答案他不可能轻易得到，为能够知道答案，他决定豁出去了，“如果临死前你肯将真正的答案告诉我，我不介意死在你的手上。” “你……”话未落音，忽然瞥见假山后一个脑袋往外探了探又迅速缩了回去，何仙姑大惊失色，一个纵身，跃了过去，对方是个蒙面女子，一见她便想逃，何仙姑哪肯让她逃脱，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将她认了出来，正是王母身边的宫女单晓芙，何仙姑似乎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掌势突然凌厉起来，招招欲取其性命。 个中原因还得从头说起，当年单晓芙奉王母的命令来取何仙姑母女二人的性命，恰好何仙姑临时有事出门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第一情深和照顾莲仙的两名奶娘已经被打成重伤晕倒在地，就在她失神间，单晓芙抬手又对尚在襁褓中的莲仙施以毒手，对着莲仙的心口一掌就拍了下去，可怜莲仙还在睡梦中，连哭都没哭出来，就已经晕死过去，嘴里的血像喷泉似得溢出来，别说当时，就算现在，每每想起莲仙当时的惨状，何仙姑都心如刀绞，可惜当时她刚生产完，根本不是单晓芙的对手，让她得以逃脱，如今单晓芙还敢在她面前出现，此番不将单晓芙碎尸万段，恐难消她心头之恨了。 两人都是顶尖高手，动起手来场面精彩绝伦，宫里施展不开手脚，又双双闪身，斗到宫外，联星一直都对何仙姑挺关注的，这么大的事当然引起了她的注意，跟着一道去看个究竟，让她意外的是，她的皇伯居然也在，一时还猜不出他因何出现在此。 何仙姑越斗越勇，单晓芙渐落下风，一个不慎，被何仙姑一脚踢翻在地，受伤不轻，半天爬不起来，何仙姑扬起手掌，掌中玄光闪闪，咬牙切齿道：“当年你是怎么对仙儿的，如今本宫加倍还给你！” 联星还想知道她们因何事相斗，单晓芙一死这事或许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当下出手相救，一枚飞镖射向何仙姑。 何仙姑正要动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疑惑回头，但见同华上仙背对着她，缓缓倒了下去。 联星只是想给单晓芙一个逃脱的机会，没想到同华上仙会跑出来替何仙姑接那一镖，不知所措，想去看看他伤得如何，又恐暴露身份，最后只能作罢，见单晓芙已然趁机逃脱，也跟着闪身离开。 何仙姑扶住同华上仙，皱着眉头看着他心口所中的那枚飞镖，“有没有看到凶手？” 同华上仙脸色煞白地摇了摇头，气息微弱地道：“此人是冲你来的，你以后一定要小心。” 何仙姑凤目左右忽闪，先是单晓芙来偷听，再是有人对她暗下杀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头顶，总觉得大难就要临头了。 同华上仙忽然用力握住她一只胳膊，目光恳切地道：“你恨我你可以不救我，但请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仙儿是不是我的女儿？” 何仙姑快速抽走自己的手臂，她倒是真不想救他，但良心上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是为救她而负伤的，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把他治好赶他回天庭，“我会救你，因为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是你，至于你刚才问的问题，我也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仙儿她这辈子只有一个父亲，他叫第一情深，听清楚了？请你以后别再纠缠我们母女，我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同华上仙犹不死心，喃喃自语：“可是，我对令嫒总有种特殊……” 何仙姑心头恼火，一横心，没打一声招呼便将他所中的那枚飞镖拔了出来，鲜血顿时飚溅出来，同华上仙哀叫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