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者死
慕无忧脸色如常,继续搭箭,又是一箭,再次有人应声而倒。号角手倒下巨兽群顿时出现了些许sao动,但是雨师妾也很快便重新调整,号角手再次出现,并且保护的更为严密,很难再得手,慕无忧放下手中弓箭,望着成群的兽群,难道真的要寄希望于那个鬼主? 真是可笑,中州千百年来,对鬼道喊打喊杀,没想到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却还要寄希望于鬼道,这世间究竟什么是真正对的?中州一直都在维护着所谓的正义,但是此时若是鬼道出手相救,那么中州日后再针对岂不是以怨报德,若是日后不再针对那么先前所做的岂不是一场笑话? 生平第一次慕无忧开始怀疑了。 转眼间,兽群就已经到了城下,不停的用自己的血rou之躯撞击着城门,浓重的血腥气渐渐传上城楼。 “都上城楼,城门必然是顶不住的。” 颜文清当即决断,昨日城内平民早已迁移出城,现在城中只留各大世家断后的人。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在这个断后的队伍中,竟然有颜文清,甚至于白家的白微暇也在,这些几乎是确定的继承人都在同其他人一起守护者这座城池。 “白家所属拔剑!不得让巨兽上城楼!过界者死!” 随后便听得刷刷的拔剑声。 “我们去收住城楼的入口,你们就放开手脚射杀他们!让雨师妾人看看!”只要白家还有一人在,那些怪物就上不来。这是白家无声的诺言。 白微暇看着颜文清,余光飘过慕无忧,白微暇身量比寻常男子要矮些,只是却从未有人小看过这个白家下任的家主。 “好!” 没有任何的虚言,有的只是无声的信任。 闻言白微暇一笑,带着一群身穿白衣的人下了城楼,哪里已经是毒蛇毒物的天下。没有人有任何犹豫,此时无论为了家族还是自己,都不允许他们有任何退缩,尽管他们大多还未及冠,然而他们就像多年前自己的父辈那样,义无反顾的冲向一条看不到未来的路。 十八年前,自己的父辈为了自己等人将性命留在了战场,十八年后的今天自己也可以为了自己身后的后辈留下自己性命,这便是一个家族的延续,注定要有人去牺牲。 “结阵!” 不再是防御的阵法,而是明显带着攻击性,七人为一阵,七阵为一大阵,顿时血花飘散,靠近的巨兽纷纷血rou模糊,向来一尘不染得衣物渐渐染上殷红的血色,白家人向来以自己的白衣为荣,但是此时却没人再去在乎,只能看到的永远杀不尽的巨兽,剑阵可以增强剑气威力,节省体力,再加上入口狭小,巨兽体型巨大,故而一时之间巨兽竟然无法冲破。 闵家,江家等岷州阴阳家的人,也开始cao纵城里早已准备好的木人石偶。 “刘家所属,放火烧城!” 待得巨兽大批涌入城中,站在城墙一边的柳家运起自己家主修的火系阴阳术,顿时城中一片火海,烤焦的rou味在空中弥漫着,经此一役就算晋城不被攻破也很难再做防守只用。 “三日,三日之后中州的守界就可以完全被启动,到时候就可以退守中州。” 颜文清北望,那里是中州的方向。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站在最前线的白家,开始有人死去,体力已经临近极限,人力终有尽时。 残阳西斜,只见从城西侧冲进一队穿着儒家短打的人,骑着快马直接冲进了兽群,直奔兽群中cao纵兽群的雨师妾人,顿时兽群一阵sao动,正是孔家孔承训! 阿拉姆无奈,雨师妾中可以cao纵兽群的人并不算太多,不能无休止的损耗。 “鸣金,收兵。” 阿拉姆没想到,对于这早晚会失守的晋城,他们竟然收到这样强烈的狙击。 兽群终于散去,这场战役受损最严重的无疑是白家,虽然空中也有毕方鸟进行空袭,但是毕竟毕方鸟容易射杀所以即便有人死,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 众人从城楼下来的时候,白微暇跪在一片血泊中,白色的衣物满是血浆,身边是几十具白家人的尸首。 白家人用这一地的尸首换来了城楼上人可以放心的射杀结阵,也换来了一日的时间。 “微暇……”慕无忧蹲下,顺着白微暇的视线,看着遍地的鲜血,残尸,很多人已经被巨兽踩得面目全非。 “没事!”没事,我还活着,白家就会一直站着。白微暇忍住自己的眼泪,自己不能倒“来人,清点伤亡,重伤着送回白家,连同…死者骨灰。” 白家人,死也要回家! “剩下的人,继续镇守晋城。” 白微暇手中长剑滴血不沾,只是原本洁白的剑柄已经成了可怖的血红色,身影有些摇晃,但是依旧站的笔直。 城中不过近千的世家修者,面对庞大的兽群,伤亡每天都在增加,尸体几乎是每天都会出现的。 弦月高挂枝梢,今晚的月亮很亮哪怕不是满月,雪白的月华一泻千里,似乎照亮了归家的路。 残垣断壁之间一个人影手执长剑,正于月下缓缓的挥舞着,银剑在月光下折射着凌冽的青光。 流风回雪剑法,剑意轻灵,剑势凌厉,挥舞的人亦是对这套剑法领悟至深,正是白家微暇。 转身拿起放在一边的酒壶,倒出,清澈的酒水顺着长剑留下。 暮然白微暇双膝一弯,低头,长长的发从脸边滑落。 “走好,来生不做白家人。” 来生不做白家人,就不用背负白家的荣辱,来生不做白家人,就不用背负平民的生死,来生不做白家人!就不用明知是死却不得不死!这是何等深刻的痛楚。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孔家家主随着孔承训一同回到晋城,须知家主皆在后方调配家族资源,孔家是怎么回事? 孔敬庭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了城楼,目光渺远似乎在回忆什么,银白的长发在风中微微的飘动着。 “又回来了啊。”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岷州,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来了,有些事终究还是要去承担,而自己也等了很久了。 “祖父。” 孔承训在知道自己祖父要来的时候其实是想要阻止的,但是一触到自己祖父的目光这阻拦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知道祖父这些年深居简出就是一直在忏悔当年所做的事,时至今日如果不让祖父补偿的话,恐怕祖父至死也是难以释怀的。 “令儿,人这一生千万不要走错,有的错误尚且可以弥补,有的错误却是不能弥补。”孔敬庭不知是在和孔承训说话还是在和自己说话。 “孙儿谨遵祖父教诲。” 孔敬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儿,真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容不得被人比自己强,想来当年父亲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不将掌门之位给自己,只是自己却是一直看不清,终究是铸成大错,想去弥补却发现已是为时晚矣。 就让自己为自己的当年所犯的错赎罪吧,这人总是该有些担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