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6章 不学无术
此时，湖广总督府里。 张之洞就在偏院的一间书房里，在椅子上沉思，而他的对面，则是一脸凝重的赵凤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张之洞这才打破了这种死一般的沉寂。 “叶重果真成立了军政府。” “香帅，看来咱们都小瞧了这位叶大帅了。本想着前段时间红巾军放出消息，要在8月8日在钦县正式成立大汉西南军政府，叶重只是大放厥词，并不敢真的跟朝廷分庭抗礼的……” “不，凤昌你说错了。”张之洞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又道，“叶重不是不敢跟朝廷叫板，他敢造反本身就敢跟朝廷叫板，而他手底下的四五万大汉军，就是他以及他的军政府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礼的底气！叶重有这个底气！连造反都敢，他没什么不敢的。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想到，叶重并不是如李自成如洪秀全那样直接称王称霸，而是选择了以军政府的名义去发号施令。” “大人，看来这个叶重是个很棘手的敌人了。居然懂得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这种人就像当年的朱元璋、李渊父子那样都是厚积薄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绝代枭雄啊！”赵凤昌有些郑重其事地道。 “这不是关键的。俗话说得好，时势造英雄，没有一定的气运就算他是曹cao、冉闵那样的人物都无足轻重，因为他没这个机会。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叶重竟然懂得时势，他不是李闯，短毛也不似流贼或者长毛一般只会破坏而不会创造，我听说短毛已经开始建立警署取代了旧有的衙门，他也敦促各个私塾合并起来，由军政府出资初步开办学堂，让更多的孩子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这个人不简单！”张之洞带着赞赏的口气道。 “看来这个叶大帅的做法和想法跟大人你是不谋而合了。”赵凤昌叹道。 张之洞的为官之道：事功和名节两不误。 曾国藩说李鸿章拼命做官，俞樾拼命做学问，言外之意是李鸿章为官有道，会做官而且能做官，做能官。但是，如果跟张之洞比起来，其实李鸿章还真的差那么一点。 晚清时节，是洋人牛气的时代，但跟洋人打交道，往往要遭人非议，交涉谈判的时候，尤其如此，弄得不好，一辈子的名声就完了。这种事，李鸿章拼命做官却没有躲开，背了多少年的“汉jian”骂名，到今天也洗不清，可是人家张之洞就不然。 在晚清重臣中，张之洞属于跨世纪的人物，从19世纪活到了20世纪，因此有照片传世，还不止一张。照片上的张之洞，是个一把胡子的干巴老头，没有什么招人喜欢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什么讨人嫌之处。说他是可人，当然不是因为长相，而是此老的为官之道。 曾国藩说李鸿章拼命做官，俞樾拼命做学问，言外之意是李鸿章为官有道，会做官而且能做官，做能官。 但是，如果跟张之洞比起来，其实李鸿章还真的差那么一点。晚清时节，是洋人牛气的时代，但跟洋人打交道，往往要遭人非议，交涉谈判的时候，尤其如此，弄得不好，一辈子的名声就完了。这种事，李鸿章拼命做官却没有躲开，背了多少年的“汉jian”骂名，到今天也洗不清，可是人家张之洞就不然，这种事，从来都没沾过。 做京官，属于“清流”，有敢言之名；做疆吏，属于能臣，有洋务之功，过了半个多世纪，*还说中国的重工业不能忘了张之洞。但他就是不跟外国人谈判，不签条约。 晚清人说张之洞有学无术，袁世凯不学有术，岑春煊不学无术。其实，张之洞有学也有术，而且其术道还挺深。同光之际，清流是朝廷的一景，人称“青牛”（时人以清流谐音喻此辈），经常激清扬浊，讥讽时政，抨击权要，尤其好跟那些办洋务的地方督抚为难。 张之洞在京城做清流的时候，向以敢谏闻名，号称“牛角”，其战斗力可见一斑。可是，这个牛角却并没有因好顶人而丢了乌纱。 1875年，四川东乡县知县孙定扬违例暴敛，激起乡民众怒，进城申辩，而孙定扬反诬乡民造反，四川提督不分青红皂白率兵进剿，烧屋毁寨，残杀无辜400余人，酿成特大冤案。 案发之后，由于事牵西太后特别宠信的吴棠（时为四川总督），任凭言官怎样弹章交加，朝野上下闹翻了天，连外国人都知道了，就是平反不了。而张之洞出面，绕开吴棠，将直接责任人孙定扬顶罪，结果立竿见影，冤案按张之洞的建议得以昭雪。 1880年，宫里出了件惹得朝野大哗的事件，事情不大，却关乎西太后老佛爷的脸面。 说是一日西太后让太监给她meimei——醇亲王的福晋送几盒食物，可是送东西的太监没按规矩携带腰牌，宫里也没有事先跟守门的护军打招呼，结果护军不放行，太监恃宠跟护军吵了起来，愤激之下摔掉了食盒，回去报告老佛爷说是护军无礼，不仅不让他出去，还砸了东西。西太后闻言大怒，立即下令罢免护军都统，并将当值护军交刑部拿问，将置重典。 此事由于事关已经有点开始跋扈起来的太监，所以，朝廷自首席军机大臣恭亲王以下，反应强烈，一致认为西太后处置不当，可是老佛爷就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坚持非要那几个可怜护军的脑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