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风起鱼龙舞在线阅读 - 卅一章 门派疑云一重重

卅一章 门派疑云一重重

    “师兄教诲的是,我也自觉没有把这两招承接好。而最后“沧海一念”的气势稍逊!

    原来是可以蓄两招之势,在自己一念而出的时候便锋芒毕露,一往无前。”

    丁知鱼略有所悟的说道,便用墨羽剑将这两招又重新演练起来。

    待一套清心剑法演练完毕,赵麟行便对丁知鱼说道:“师弟克勤克勉,大年初一竟早早起来练剑。师兄还以为昨晚你醉酒必定难以起来,而今日又是大年初一,故而也偷了点懒,起来晚了。惭愧!”

    丁知鱼说道:“家父和陆先生经常教育我们兄妹三人,无论是读书还是人生,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每日奋力向前,则至少便得寸进。

    而若一日懈怠,则不知随流退却多远。

    可谓前功尽毁,便再要用多日之功去弥补。

    虽有危言耸听之意,但回想起来,的确言犹在耳,令人警醒。

    不过家父曾无意中提过,他之前是一介武夫,从小习武。

    可不知为何家父从未教我任何外门武术,师兄可知道此中缘由?”

    赵麟行自然知道缘由,因为丁寒山把丁知鱼身世告知自己后,便提及吴王遗命:愿丁知鱼做一富贵闲人,远离人间权力争斗。丁寒山斗奴出身,小时候训练若一有差池,便遭一顿打骂。丁寒山自觉习武颇苦,自是不能如此教小王子,故而只让丁知鱼跟着陆毓临读书。

    但眼下丁知鱼问起,赵麟行便只好回道:“令尊自小便习武,自是知道习武的艰难困苦。你既名知鱼,便是要你入鱼游江湖,知鱼之乐。可能令尊只是希望你长大懂事后自己选择。七岁时我便与你立了三年之约,你既原意上山学艺,令尊更是不便教你任何武术,以免将来和山上所学有所冲突罢了!”

    丁知鱼说道:“师兄,我倒是觉得,家父不肯教我外门武术,也要可能是因为习武难免对招演练,家父怕对招误伤或者动怒时斥责我罢了。我记得我小时候不论我如何淘气闯祸,家父从未责、打责骂于我。但是知信就不一样的,知信犯错也是要挨打的。家父对我要求严格,但是管教绝对不严厉,其中必有缘由!”

    赵麟行暗中叫苦,小师弟未免太精明了,明明一个练剑话题,又被轻易的扯到身世上去了。这已经不是丁知鱼第一向自己套话了,定是昨日除夕,丁知鱼思念家人,便又来套自己的话了!

    赵麟行便回道:“小师弟多心了,令尊倒是对师兄说过,平素太过宠溺于你。若是你上山之后,行为不端,让我尽管责罚。好了,不说这些了,小师弟先回去更衣、休息一会。顺便从我这拿些红包,准备各路弟子讨要。等到辰时,我们和师兄、师妹还要一起去后山拜祭师父和燕师兄。”

    丁知鱼见套话无果,便应声随师兄一起回到前山。从师兄那里领了数十个红包,在自己的宅院内等待各路弟子拜年讨要红包。顺便歇息,等待辰时去后山祭拜师父和燕师兄。看着熙熙攘攘的止字辈和无字辈弟子,丁知鱼又想到几个困惑已久的问题,为何清虚一派境字辈弟子自己只听过师父和周师叔两人的名字?

    为何周师叔几乎不出后山?为何行字辈的弟子都出自师父门下?为何周师叔没有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为何弟子们也不向周师叔拜年?清虚一派历史将近八百年,就算四百年前清虚南派逃难至,此人才凋零,到现今也应该恢复元气了。何至至今于弟子不过百余人,境字辈只有一人存世,行字辈加上自己才剩六人?

    师兄们和门派弟子们却从来没有向自己提及过这一点,门派弟子们好像也被禁止谈论这类问题,从来没有谁说起过。丁知鱼知道从弟子们嘴里是很难问出有用信息的,还不如自己找机会直接问自己的师兄师姐们。眼下进山拜祭师父无疑是个好机会。

    辰时将至,早有弟子张桐止通报丁知鱼,师父请小师叔去忘忧亭汇合,一起去后山拜祭师父和燕师兄。忘忧亭是前山去往后山的必经之路,也是前后山的山路分界点。丁知鱼忙动身出门,去往忘忧亭,还未到忘忧亭,已经能看见韩鹿行、赵麟行、齐凤行已经在忘忧亭等候。

    丁知鱼先向师兄师姐拜年,而后随同师兄师姐沿着青石路往后山走去。

    丁知鱼率先发问道:”二师兄,在路上赵师兄曾经和我说过,每代弟子之祭拜上一代弟子和同代弟子,其余隔代弟子在盈冲殿祭拜牌位便是。但是我看盈冲殿的牌位,能存留牌位的”智、有”两辈人加起来也多达十几位,为何到了师父的境字辈就只有师父一位了呢?除去师父,便只有一位境字辈的周师叔。莫非有字辈的师祖都不收徒弟?”

    韩鹿行平静的回道:“今日新年,我们先拜祭师父,后续时机成熟,师兄再找机会告诉你原因如何?并不是师兄要隐瞒,我清虚一派,事无不可对人言。只是一来你年纪尚小,师兄想等你年纪大点再说,二来此事说来话长,不便在路上讲。”

    师兄妹几人顺着石阶铺成的山路一路向后山而行。

    清陌山的后山其实是若干个山峰组成,最近的一个山峰便是剑坪那座,离前山很近,一刻钟便可以往返。

    而最远的那座,便是临近海边的那座山峰,即使都被就近开辟了道路,铺上了青石做台阶,但是还是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到。丁知鱼知道师叔周煦境住在后山,也大概能猜到住的就是这座山,因为师叔基本不露面,自己进山的时候师叔出现过一次,三师兄下葬的时候师叔又出现过一次。

    除了这两次,便再也没有见过师叔。

    越过后山的山顶,走到南坡,众人开始下山。一路上由上至下的都是历代门人的墓碑,所有墓碑中地处最上面的墓碑便是第十八代南派师祖的墓碑。用的是质地罕见的黑曜石作为墓碑的材料,故而在最高处的十几个石碑上最容易被辨认出来。四百余年过去了,石碑上的字早都被风雨抹平,后来也有人曾建议重刻碑文,但是被当时第二十七任掌教否决道:“我辈生前逆天之事不少,死后顺天又如何,墓园一切由天定便是,沧海桑田,不过如是。”

    故而后续历代石碑虽在,但是有不少碑文经历了几百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很难看清上面的文字了。从下山开始算,走了约莫一刻钟,在快靠近几座孤零零的坟前,众人的脚步慢了下来,其中一座坟前已经摆上了一束山花和一碗酒。

    叶知鱼注意到墓碑的名字是吕念有,而丁知鱼清楚的记得,在上山拜牌位的时候,第三十四代掌教应该是景云有。

    丁知鱼特意扫了几眼同一排其他墓碑上的名字,竟然没有景云有的名字,心中不禁暗暗纳闷,莫非三十四代掌教死于非命?没有葬在山中?”

    继续往下走了十几步,便是一座孤坟,墓碑上也有一束野花,这座孤坟埋葬的正是师父方远境。

    墓碑前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看起来面色红润,神情感伤。

    五官神韵犹具,年轻时必定也是风采超然,这位老者正是师叔周煦境。

    众人忙给师叔见礼,周煦境一摆手,示意免礼。

    丁知鱼注意到师叔身上道袍上还有不少露水的印记,难道师叔除夕一夜都在这后山墓地里度过的吗?

    墓碑前也有摆了两个碗,一坛酒。一个碗装满了酒,一个碗是空的,酒坛也是空的。

    韩鹿行忙说道:“师叔还需保重身体,明年和师侄们一起过除夕可好?”

    周煦境笑道:“再过九年便可,不过是陪师父和师兄过个除夕罢了,何须保重身体?

    师叔还能再活几年?我已经和师兄说完话了,该你们了!”

    说罢,周煦境起身上山离去。丁知鱼看着师叔满是露水的道袍,略显弯曲的背影,感到一丝萧瑟的意味。

    赵麟行和齐凤行早已从随身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些当季的水果,在师父墓碑前用盘子盛好。

    四位三十六代弟子在坟前一字排开,在韩鹿行的带领下跪拜祭奠。拜完起身,韩鹿行又对着墓碑说道:“大师兄远游匈国,今年仍是未回山,师父莫怪。弟子掌管门派无方,以致三师弟不幸兵解,长眠于山上。幸而四师弟从山下接回了小师弟,将来必能光耀宗门。弟子不才,定当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守护好我山门基业。

    望师父在天之灵能保佑弟子们今年福泰安康!”

    言必,对师弟师妹们说道:“你们有话想对师父说的也都说出来吧,说完我们去看三师弟!”

    只听赵麟行说道:“师父,弟子愚钝,各门技艺不及诸位师兄、师弟、师妹精湛。

    弟子天赋难及大师兄,杀伐果决不及三师弟和五师妹,心思细密不及二师兄。

    师父不弃弟子无用,命弟子代师授艺。弟子无时无刻不自我警醒,如何讲授天道、教导师弟才能不坠师父的威。

    幸而小师弟聪慧过人,又克勤克勉,如能继续保持下去,光耀清虚有望。

    弟子定不负师父的嘱托,用心教导好小师弟,让小师弟早日艺成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