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山社稷
独孤策等人在突厥大营内往来冲杀，人虽少，可是在突厥人毫无防备之下，居然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几次有人要将这一小队唐军包围，却根本构不成阵势。 独孤策此刻也是浑身是伤，血流如注，长枪早就丢弃，手中只剩下一把唐军的制式钢刀，出城之时，原有二十三骑，如今算上独孤策，也只剩下了十二人。 韩先的两根手指断了，贺老六的后背被砍了一刀，其他人也是人人带伤，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退缩，都到了这般境地，明知必死，倒不如临死之前，多拉上几个突厥人垫背。 施罗叠原本正搂着美貌姬妾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喊杀声想起，还没等他清醒过来，便有麾下的统领进账禀报，听说有人突围，施罗叠也是一惊。 围困绥州城的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唐军突围，可是突厥营寨防守严密，即便是冲进来，也是有死无生，何曾有过这么大的声势。 “来的有多少人！？” 统领回道：“只有三十来个！” 三十来个！？ 施罗叠皱眉怒道：“只有三十人，难道就能将我大营搅得不得安宁，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快些组织人手，将那些突围的唐军杀光，要是坏了我父汗的计谋，你们都得死！” 统领领命，刚要出去，又有一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表情满是惊慌：“王子，不好了，突围的唐军朝着我们的粮草大营冲了过去，那边已经火起，突利二汗请王子，速速派人前去救火！” “什么！？”施罗叠被惊得从虎皮塌上翻了下来，也顾不上自己还光着的身子，两步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皮裘，“你说什么，粮草大营，那里有契必哈斯守卫，他一向自夸是草原上的勇士，他在干什么？” 那人被施罗叠吓得浑身颤抖，忙道：“王子！唐军有一员小将十分勇猛，契必族长只和他交手了一个照面，就被砍掉了脑袋！” “契必哈斯被唐军杀了！”施罗叠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如果只是粮草大营刚刚着火的话，他这里有数万人，可以轻易的扑灭，现在连守卫粮草大营的契必哈斯都死了，那边必定乱作一团，唐军如果趁机四处放火的话。 施罗叠不敢再往下想了，粮草大营那边囤积的可不单单是他和突利这边数万人的粮草用度，还有埋伏在高山树林中的颉利的大军的粮草。 若是粮草全部被焚毁的话，哪怕是颉利的计谋得逞，围歼了唐军的增援部队，怕是也难以继续南下了。 “该死！契必哈斯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 施罗叠气得暴跳如雷，一把抓起皮裘，胡乱套在了身上，摘下弯刀，冲出大帐，看着帐外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在朝着粮草大营那边跑。 “来人！来人！” 施罗叠喊了两声，他的亲卫统领连忙上前：“王子！” “突利呢！？他在什么地方！？” “二汗已经带人朝着粮草大营那边去了！” 施罗叠闻言，翻身上马，招呼着惊慌失措的部下，也朝着粮草大营那边扑了过去。 突厥大军的粮草大营内，此刻已然是火光冲天，突利带人赶到之后，一边忙着救火，一边还要搜捕唐军，可是这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突厥兵丁，哪里还看得见唐军的踪迹。 看着被焚毁的粮草，突利紧攥着弯刀，也不由得一声长叹，就算他的心里再怎么不愿意颉利势力壮大，可他到底还是突厥人，是始毕可汗的儿子，在他的心里自然也是盼着突厥能够越来越强盛。 如今粮草被焚毁，就算是能救出一部分，突厥一族怕是也要元气大伤了，两年之内，别说是南下牧马了，恐怕还要结好大唐，避免大唐北上。 “二汗！唐军在那边，已经被孩儿们给围住了！” 突利闻言，心中也满是愤恨，他很清楚，粮草被焚毁，颉利到时候一定会追究责任，施罗叠是颉利的长子，就算是处罚，也不会太重。 如今毕竟不是武德九年了，武德九年，颉利为了将突厥各个部族聚拢在一起，不惜杀了他的亲叔叔哥伦，借着哥伦的人头，震慑人心。 现在不同了，颉利在草原上一家独大，所有的部族都要仰仗颉利的鼻息，他自然不需要大义灭亲来彰显自己的贤能，公正。 到时候，颉利会处罚谁，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吗！？ 都是该死的唐军！ “围上去，杀光这些中原人！” 此刻，独孤策等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被突厥人团团围困，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九骑，每个人都仿佛是在血水里泡过一般，骑在马上也是摇摇欲坠，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随着血不断的淌下，他的体力也在极具消耗。 “大人！咱们怕是要一同上路了！”韩先裂开嘴笑了，只是那一脸的鲜血，笑得格外狰狞。 独孤策握紧了手中的钢刀，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缺口：“一同上路，倒也省的太无趣了！韩先，我还能再杀一百个突厥奴，你呢！？” 韩先想要将手中的钢刀扬起，可是手臂受创，让他此刻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出了，这一动又牵累了伤口，血流得更多了。 “大人神威，小人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独孤策不是铁石心肠，纵然这些日子，他刻意的回避和属下交往，可是在一起的日子长了，这些人每一个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头脑之中，如今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去，他又于心何安。 正想着，围住他们的突厥人突然让开了一个口子，紧跟着突利在属下的簇拥下纵马到了独孤策跟前。 “是你！” 突利看到独孤策也是一惊，他怎么都没想到，今日将突厥大营搅得天翻地覆，又将突厥粮草大营焚毁的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独孤策。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遭，那一日，即便独孤策巧舌如簧，突利也会毫不犹豫的砍了他的脑袋。 突利只是不想屈居人下，不想看着颉利一家独大，可他却更不想突厥败落，如今粮草杯焚毁大半，别说南下了，大唐如果趁着突厥虚弱的时候北上，到时候，突厥能抵挡住唐军兵锋，不至于败亡就不错了。 “冲上去，杀光他们！” 突利大喊一声，围在独孤策等人四周的突厥兵纷纷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杀奔过来。 独孤策握紧了手中的钢刀，纵然身处绝境，他也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上天既然让他重生一次，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乱军之中。 擒贼先擒王！ 独孤策瞄准了状若疯虎的突利，打定了主意，朝身后招呼一声，迎着冲过来的突厥兵，杀了过去。 挥刀挡开砍过来的几柄弯刀，直接撞进了突厥兵的人堆里，手中的钢刀左右挥舞，但凡被他撞见的突厥兵纷纷坠马而亡。 只片刻的工夫，便朝前冲了有十几米，死在独孤策钢刀之下的突厥兵多达数十人，突利看着也是暗暗心惊，草原多勇士，突利也曾见过那种力敌百人的猛将，却不曾见过独孤策这样的。 身上的铠甲早已经被血染红，两条手臂滴滴答答淌着鲜血，显然受伤不轻，可饶是如此，他麾下的兵丁却没有任何一人是独孤策一合之敌。 如果不是分属敌国的话，突利真的很想将独孤策收服，倘若他有这等猛将相助，又何惧颉利。 “二汗！快走！” 突利正想着，突然身边一个亲卫大声喊道，让他猛地惊醒，这可是在战场之上，唐军虽然被围，生死只在旦夕之间，可兵危战凶，哪容得他走神。 突利朝前一看，刹那间被吓的肝胆皆裂，只见独孤策距离他只剩下了十步之遥，如果不是麾下亲卫拼死抵挡的话，恐怕就在他刚刚走神的工夫，独孤策手中的钢刀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突利，受死吧！” 独孤策大喊一声，手中的钢刀奋力挥舞，五个突厥兵的脑袋一瞬间就搬了家，脖腔喷出的鲜血溅了突利一身，将他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 独孤策纵马继续向前，突利见独孤策满脸鲜血，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哪里还敢争锋，突厥勇士的荣耀都被他丢在了一旁，这一刻，他只想着逃走，逃得离这个凶神远远的才好。 “保护二汗！保护二汗！” 突利麾下的亲卫统领大声呼喊着，但是此刻，突利一退，其他突厥兵的胆气也瞬间丢了个一干二净，方才独孤策那宛如杀神一般的勇武，早就将他们吓倒，既然突利都逃了，他们谁又愿意妄送了性命。 逃！ 突厥粮草大营之内，顿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几个唐军居然碾着上千突厥兵在追杀，突厥一方人多势众，却没有一人敢回身应战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独孤策冲杀了一阵，也渐渐清醒过来，方才只觉得必死无疑，谁知道竟然置之死地而后生，看着四周围的突厥兵都在逃，连忙大喊一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