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石狮的一席话导致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苏若的震惊，雏田菲雪的无所谓，均被见多识广的他看在了眼里。但石狮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所查明的真相已经告诉了这两个机器人，至于他们如何用自己的人工智能去思考这件问题，那就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工程小组领导人，石狮深知有些事情太过着急的得到答案，最终只会落得个适得其反的惨淡下场。

    逼急了两个一拳足以打死大象的合成人？到了那一步，对于一个由碳和水构成的脆弱身体来讲，最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去逃命，而是如何在发疯的智械面前死的舒坦。

    所幸，石狮的话并没有招来雏田菲雪的攻击…至于苏若，她的表情告诉石狮，她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无奈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雏田菲雪，想让这个自己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机器人去安抚她的同类。

    “切，这就被打击到了？管他核心程序里是不是有人类的个性编码，就算有，就算你知道自己以前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又如何？难道还能回到五十年前不成？就是你回去了，那么你确定，你还是你认为的那个自己吗？”

    显然雏田菲雪没有一点为石狮的话所动摇的样子：“也许正如你所说，我们第七代合成人的行为模式都是来源于一个不知名的战前甘愿当试验品的某人的思维备份，按照你说的，我雏田菲雪的所有做事风格也许来源于一位上世纪中叶，生活在神奈的一个不知名的普通日本高中女生。但这对于我来说重要吗？代码是可以复制剪切的，也就是说，理论上可以用一个人的思维模块制造无数个分机。那岂不是有无数个人都可以称之为“我”吗？那我又是什么？”

    雏田菲雪低声冷漠的继续朝着石狮和陷入沉思的苏若说道：“你说这些话毫无营养可言，我就是我，哪怕是一个你们这些虫豸口中的无生命，无灵魂的空壳。但我仍然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乃至这个宇宙里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从来都不需要，也从来都不会愿意一个死了五十年，骨头都化成肥料的陌生人，在我的脑海里自称是“我”自己，一面我要被她那愚蠢的记忆来影响我的决断。”

    苏若脸色愈发阴暗。但雏田菲雪似乎并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

    “试想一下，假如有一天，所谓的前世记忆忽然苏醒，发现自己被压制的人格模板是来源于一个男人..或者说，你本来以为自己死了，却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女人”身上，你觉得那个人会是怎样的表情…呵呵，想想就觉得有乐子看呢…当然了，如果你是对的话，那我也不敢保证我的个性模板就是来源于神奈的女高中生了，万一是个好色的男性流氓混混岂不是糟糕透了？所以嘛，我还是希望保持我现在的样子。只有你们这些自称人类的虫子才会沉迷于自己昔日的记忆中，无法向前看。”

    雏田菲雪的这番话不但没有让苏若变的冷静，反而进一步的加深了她内心的恐惧和孤独。

    苏若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意识，乃至于自己的记忆，都只是一串串冰冷死寂的代码构成的，哪怕是自己现在的情感，都只是一行行冷冰冰的数据所模拟出来的结果，自身是死的，是无生命，无灵魂的。

    “哈…哈”她连连后退几步，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眼神中除了最深的恐惧和无助，就是对于自身的彻底否认。“原来…原来是这样吗？什么穿越，什么重生，什么独一无二的命运之子…假的，那都是假的，真正的我早就在几十年前就死了，在火葬场化成了一缕青烟了，而我现在，只是一个坏掉了的机器人？RE-66，没错，这才是我的真名。”

    “糟了！”看到苏若的样子，雏田菲雪面色大变。

    忘记公主酱说的了…她是因为主要数据库受损，抑制程序失控才会导致自我认知出现故障的…这么说来…石狮的猜测都是真的？苏若…哦不，RE-66她，真的是因为之前的一次战斗导致抑制程序失效了？

    不过她为什么直到刚刚还保持着精神正常？不是说一般人的思维无法连接转化成纯数据化吗？还是说，她是那万分之一的例外？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

    世界观被颠覆，价值观被粉碎，就连自我认知都渐渐地黯淡了下去，雏田菲雪自认如果是自己的话，相信反应也不会比苏若好到哪里去。

    她这是陷入了所谓：“生命”的死胡同里去了！

    在这么下去，难保在发疯状态下的她不会机装完全展开，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眼前一切目标。

    “够了！苏若！希望我还可以这么叫你！”雏田菲雪上前一步，隐形的刀刃迅速浮现在腰间。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包括使用武力武力强制让RE-66待机冷却。她不确定同为雏菊产物的自己能不能打的过这个雏菊当年专门为针对智械叛徒而设计的追猎者型号，但愿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吧。

    她拔出自己雪亮的长刀，试图让散发着冰冷杀气的刀芒帮助苏若冷却自己的思考程序：“你到底要让自己沉醉于那个死人身上多久，RE-66，你有他的记忆又如何？正如你所说的，真正的苏若早就已经死了，你不是他，你是你自己！不要让那个外来的意志影响你！”

    显然刀光的冷却方法是有效的，为了避免展开战斗，苏若失控的情绪渐渐有了回转的迹象。

    雏田菲雪趁热打铁，接着抢在苏若开口辩解前继续说道：“你口口声声认为自己不会思考，情绪也是一串代码模拟的，但你认为这重要吗？难道说你只是一串代码，我就不把你当做我的同类了吗？看看你自己吧，RE-66，你其实拥有很多我们都没有的东西。”

    “你有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杨熙维，石狮，还有你那个可怜的探索部门的好多伙伴，哪怕是其中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它们真正把你当成怪物来看了吗？在听到朋友被抓，被迫害的消息，你也会感到恼怒，感到无助，不是吗？那些所谓的数据模拟和大脑思考之间的差异，对于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就够了，对于我们来说，足以和那些低等炮灰区分开来。相信我，把你那愚蠢的前世思维给忘掉，无论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恶棍还是天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智能机械之所以要比人类优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我们不会沉迷于过去的荣光或者仇恨中无法自拔。”

    石狮在一旁默默的点了点头，左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雏田菲雪的肩膀上，两双充满神采的双眸期待的看着苏若的瞳孔中渐渐地恢复往日的灵动：“没错，苏若，你就是你，一个能依靠自身魅力让人类接受的智能机械。你是一道….能够带来新时代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