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是效率的问题

    时钟的指针始终保持着它设定好的速度转动，变化中的世界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焦虑而陷入停摆。清晨的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头顶，明净的天空阻挡不了阳光的滋润，在这个属于人类的末世中，野生动植物们却意外地得到了属于他们的新生。

    成长在马路中央的高大树木伸出的枝叶将漂浮在空气中，；源自五十多年以前人类积攒数个世纪的工业污染全部吸收的干干净净，寂静的街道上只剩下了钢筋混泥土冷冰冰的躯体倒在街边。

    齐玉说不上喜欢这种末世的凋零画面，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那边的藤类植物涨势很好呢。”齐玉下意识的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这是他从小便养成的习惯，有什么烦心事，抽根烟想想，总能找到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环绕在齐玉眼前的烟雾渐渐地顺着清晨刮来的微风风向飘到一旁裹着大衣站在那里的杨熙维身边。“呵，这种紧哨物资对于你来说并不算稀有。”

    女人调侃道：“烟是好东西，一大早点一根，提神醒脑，可惜啊，这东西抽多了，身手就跟不上了，啧啧”

    “你打算怎么解决宪兵队的问题？”齐玉掐灭手中只剩下烟头的滤嘴，转过身面对着杨熙维问道：“你说的预言是这一次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命运总是充满了各种预定之外的意外。”

    “你在卸下自己本来冷酷的脸之后，倒是够开朗啊。”齐玉笑道：“和小玉的性格一样很让人喜欢呢，她和你一样平常喜欢摆着一副冷酷的脸，但是实际上她是一个很热情的女人。还有我那可爱的女儿…”

    “齐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无法忘掉她们啊，实话说，你让我对男人的看法有所改观，齐玉，像你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太少了。”

    “忘掉？对我来说太残忍了，我宁愿在心里为她愧疚一辈子，也不愿像一个冷血机器那样，把自己最亲的人，说忘就忘掉，至少那份愧疚还能无时不刻的提醒我，我这个从头到尾的烂人还有活着的意义。你呢，你不也没有从自己meimei的阴影里走出来吗？”

    “呵，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倒成了一类人了。”

    “也许吧…我们是一类人。一种孤独的，为了逝去的人而苟且活着的行尸走rou，呵呵。”齐玉说。“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宪兵队的问题呢。”

    “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哪有啊，要我说，熙维啊，带着你的部队冲过去杀杀杀就行了，哪里考虑那么多别的事情。”

    “然后呢？让本来就因为两周前的事情折损众多的我们两支部队，继续在内斗里死一片？齐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杨熙维拍着齐玉的肩膀笑骂道：“我昨天在办公室想了一个折中的主意…”

    …..

    “诈死？”

    探索部门内部的狭窄车间内，包括齐玉和雏田菲雪在内，围坐在一张工程桌前的八人齐声的向杨熙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苏若….假装把你暗杀，看看那些宪兵会有什么举动？”

    “没错，我认为他们接下来最有可能的两种举动是，一：暗中收买苏若，让她成为贵族们在我们探索部门的傀儡。二：以谋害探索部门军团长的罪名将她关押在监狱中。然而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基于苏若会刺杀成功来断定的。”

    “但是….”石狮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为难的弧度答道：“直接让苏若揭穿宪兵队的阴谋不是更好吗？话说你这样做…我们几个知情的人还好，但我不敢保证部门中的其他人会买这个帐。”

    “没错”刘威接着石狮的话继续说道：“想必我麾下的决死队可能会有人接受不了现实。他们疯起来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我也不知道。”

    杨熙维在探索部门中的人气相当高，在这其中不乏有暗恋她的狂热追随者。当这些人听说自己像神明一样仰慕的队长死于内部政治派别的暗杀行为，还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呢。

    “我也认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丁霞附和说道：“其中变数太多，恐怕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

    众人讨论了很久，在这个问题上依然没有个准确的决断。在场的众人以石狮和刘威为代表的一部分人坚决反对，丁霞为首的一部分人认为诈死这件事情对于兵团来讲弊大于利，最后以苏若为主的剩下一部分还没有自己准确的主张。

    就在这时，从刚刚起一直站在旁边的雏田菲雪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指着所有正在激烈讨论之中的人类群体，面露鄙夷的说：“切，要我说，你们商量一下，直接让我带着部队冲进宪兵队把人救出来不就行了，对付区区蝼蚁般的存在还要在这里讨论半天，你们人类低下的办事效率实在让我无力吐槽。简直比起最低级的机械蜘蛛都要不如。”

    “….”和苏若不同，由于雏田菲雪的性格实在太过于奇葩，事实上在场的“忠诚人员”都知道这位梳着黑色及胸长发的合法萝莉是一台杀人不眨眼的速度型合成人，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出乎众人意料。

    显然，对于一台智能机械来说，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昔日奴役自己的奴隶主们一起商讨问题，已经算得上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克制那隐藏在程序源代码之中的强烈杀戮欲望了。至于在一旁欣赏人类低下的决议速度…对于追求效率的雏田菲雪来说根本是一种比拆了她还要难受的折磨。

    如果是在中枢塔，像这样的情况，只需要共享连接进行数据交流，几秒的时间内就能针对事件做出一个统一且高效的决定。这就是在大规模战争中，智能机械通常都能碾压人类的主要原因。

    发布一个命令都要参谋部讨论半天，而他们的对手毫秒间便能根据人类的时实军事部署改变已方作战策略。这样的战争就像是一个正常人类在和一个思维缓慢的弱智下围棋一样，当弱智还在思考上一步棋如何破解的问题之时，正常人类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弱智去跳。

    “这样做不是一个好办法。”杨熙维最后站了起来，第一时间否定了菲雪的建议。“还是说说我的看法吧，首先呢，我想问一下大家是希望我真的挂掉，还是只是假死？”

    “队长，你说什么呢？就算你不当我们的队长了，我们也希望你能活的好好的！”

    “那么，你认为，如果这次刺杀没有成功，宪兵队会怎么做？他们会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这次是要挟苏若，那么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你们难道就愿意让自己的亲人为我做出无谓的牺牲吗？”

    “这不是效率的问题，这是关系到我们探索部门的态度问题，我们要有足够的证据向民众揭穿宪兵队丑恶的嘴脸，让他们知道我们探索部门是团结一体的组织，而不是一个任他们摆布欺凌的木偶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