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渐行渐远
第二十九章渐行渐远 关于孩子，每个人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日，是沉小星结束娘家之旅回到项家的第五天，她在楼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的梳妆台，就听到大厅里好像来了什么人，七嘴八舌的样子应该不止一两个。 从来都是不喜热闹的人，可是今天沉小星却鬼使神差地溜到了门口的位置侧耳倾听。 “我说老姐啊，你这小重孙子还有一个多月才出生呢，你怎么现在就开始脱离组织了呢？我们好些个活动没有你的参与都没意思了呢！” “是啊，这小孩子要是出生了可有你忙的，还不趁现在有时间多轻松轻松！” “老姐，孙媳妇还在她娘家养胎呢吗？” “……” “……”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问话让整个大厅显得十分聒噪，门缝里面的沉小星紧紧握着门的把手不敢正常呼吸。 坐在沙发中央的老人神色凝重，面对老姐妹的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说实话吧，已经在不经意间隐瞒了这么久，不说实话吧，孩子已经没有了。无论怎样自己的颜面都是注定要丢掉了，可她却还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潘月美从楼上婀娜而下，伴着银铃般的娇笑。 “阿姨，谢谢你们关心我们家的事情，不过……” “我的奶奶们，你们怎么对我的宝贝这么感兴趣呢？” 项东的声音突然从大门的方向传来，打断了潘月美的计划却让奶奶的心又悬了起来。 “是啊，我们姐几个就剩下你奶奶没有抱上重孙子了，我们也是替她着急啊！” “东啊，我们的礼包可都包好了呢，就等孩子出生了！” 奶奶们的面孔似真似幻，沉小星的心忽上忽下。 “放心吧，等孩子满月时请你们来家里喝酒！” …… 海口夸下后，项家人都进入了混沌状态。 奶奶为了这根本不存在的小家伙独自伤神了起来，潘月美这次更是恨沉小星恨得牙痒痒。那么沉小星呢？她作为最重要的当事人又好过到哪里去呢？ 一家人因为项东的一句逞能的话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还有不到20天的时间就应该是孩子的预产期了，可是明知没有的事情谁会真的像那个愚蠢的皇帝一样对莫须有的新装大加称赞呢？ 然而，一直坐在沙发上稳如磐石的项东终于在听到一声清脆的短信息后绽放出了轻松愉快的笑容。 “奶奶，您的重孙子有着落了！” “小星，孩子的事情搞定了！” 项东迫不及待地跑去沉小星身旁给她看短信的内容，潘月美却也跟着凑了上来扯着脖子看着项东的手机…… 2016年2月14日，冬雪纷纷，沉小星与项东的孩子“小尾巴”满月了。 大厅里是沉小星没有预想到的人潮涌动，除了那几个平日里多事的奶奶和项东爸爸的几个至交以外，大部分都是潘月美的那些名媛贵妇朋友们。 沉小星抱着小尾巴和姥姥一起在二楼的卧室里等待着将孩子公诸于众的那一刻，看着外人们或真或假的祝福，沉小星的心慌得厉害。 姥姥似是看出了外孙女的异样，轻拍她的肩膀鼓励她要镇定。然而她越是心虚，孩子就越是在这个时候大哭了起来。 项东听到孩子的哭声抬头看向二楼的房间。看来她还真的不会带孩子啊！ 轻轻地叹了口气后，项东大步向楼梯跑去，却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那个他一直不想看到或是害怕看到的名媛之子张浩然！ 上楼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身体倾斜着尽量去捕捉他们之间的对话，可是他们的声音终究还是被孩子的哭声和大厅的喧嚣所掩盖。 心莫名其妙地慌了起来，脚下的步伐就不似平常那么稳健了。项东极力想去调整此时的心绪，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张浩然正把一个亮晃晃的优盘塞进了母亲的手里。 优盘吗？那亮晃晃的东西是优盘吗？可是张浩然为什么会给母亲那个东西呢，难道是和那天他在酒吧的事情有关系吗？ 思及此处，项东的心咯噔了一下，目光再次移向那个角落却看到了张浩然那带着毒刺一样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看向自己…… 终于到了正午时分，沉小星在项东和姥姥的陪伴下来到了大厅的中央位置，来到了奶奶的身旁。 见到已经哭累了的小尾巴，奶奶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伸手去抱这个奶香浓郁的小家伙，身边顿时围过来一群充满“爱心”的老姐妹们。 “呦，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啊，眼睛大大的真像他mama呢！” “是啊，老姐，您可是有福气了，这孙媳妇第一胎就给您生了个重孙子，以后你们项家可是不知要怎么发达呢！” “……” 客人们在此期间纷纷到老太太身边寒暄几句，奉承几句。都说这孩子的眼睛像mama，鼻子和嘴像爸爸，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项家人谁又会不清楚呢？ 这样一个可爱的小胖墩被奶奶抱在怀里，沉小星却分明从老人那强打起的欢笑中看到了挥之不去的无奈悲凉…… 假的终究是假的，就算这假再好再让人不舍，人们终究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自从小尾巴来到这个富丽堂皇的豪宅以后，家里似乎热闹了许多，但一些事情沉小星没法不去介意。 项东爸爸虽也表现得很喜欢小尾巴，但却从来都没有抱过这个名义上的孙子。 奶奶总是会在沉小星搞不定这个奶娃的时候主动将小尾巴搂在怀里，但就算是在亲吻孩子额头的瞬间，那种失落感也是无法掩饰的。 这孩子毕竟是项东拖默颖从医院直接收养过来的，所以他对孩子感情要深很多。 可是潘月美却自打见到这个孩子的那天起就从没有正眼看过他，更别说为他冲一杯适温的奶粉了。 不知是不是小生命也会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觉呢？ 沉小星从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可是小尾巴只要有她抱，他就会很乖很听话；只要潘月美从身边经过，他就会委屈地撇撇嘴，然后放声嚎叫。 因为这件事，潘月美没少咒骂沉小星和她怀里的孩子，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沉小星都默默地忍耐着承受着。在她心里，潘月美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谁让自己没有生个健康孩子的能力呢？ 日子一天天过着，小尾巴就在这样低气压的环境里慢慢成长着。 也许是自己顾孩子的时间多了吧，沉小星总是感觉和奶奶的交流越来越少了，与项东的沟通好像也总是被孩子的吃喝拉撒替代了。 渐渐的，沉小星在这个家里好像越发孤单了，能给她带来丝丝温暖的人似乎除了小尾巴就只剩下项东那越来越少的怀抱了。 这样的苦闷沉小星不知道该和谁倾诉。等孩子终于睡着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然而躺在宽大的床上想要老公安慰的时候，伸手所及之处常常是那个人宽厚的脊背或是空空的凌乱。 很多个夜晚沉小星都是这样度过的，她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演变而成的。有时她会困惑地给甄文艺发微信，可是从那死板的简体中文小字中透着的分明是甄文艺在李想家得到的无限关怀。 同样是生了孩子的女人，人家可以其乐融融地享受天使到来的幸福，而自己却每天品尝着物是人非的苦涩，这难道就只是因为小尾巴不是他们项家真正的血脉吗？ 望着床那头的男人的背影，沉小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去碰触，然而却终究没有碰到那个曾经热血沸腾的温柔男人。沉小星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手便轻轻地放在了睡在中间的小尾巴肩上。 也许是因为床太大的原因吧，也或许是他们之间终究多了一个孩子，所以心的距离就远了吧。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春天就在沉小星的叹息声和小尾巴的阵阵哭声中过去了。 孩子的百天没过多久，沉小星便带着孩子回T城住娘家去了。 说是让姥姥看看小尾巴也好，或是能让小尾巴和姥姥增进感情也罢，沉小星总算可以暂时逃离那个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牢笼一般的豪宅了。 都说家乡的水土养人，其实T城算不上沉小星的家乡，因为这里较之D城实在是有着千差万别的不同，然而这里有温暖有亲情还有友情，所以沉小星待在这里才会有回到故乡一样的解脱感。 小尾巴来到姥姥家似乎有种天然的适应能力，看到姥姥也会像看到奶奶一样咯咯地笑，睡在陌生的床上也不会打滚哭闹，就连看到默颖也不会扁着嘴委屈流泪。 看到这样的小尾巴，沉小星的心好受了很多。有时候看着他躺在浩海爸爸送的婴儿床里想要翻身却做不到的囧样时，婴儿床边围着的大人们便会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项东依然会在周末回来陪沉小星和孩子，姥姥也总是会在这两天格外的忙碌。 看着日益老去的姥姥，项东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奶奶。同为老人，这个没享过什么福的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还在为照顾小一辈的人忙碌着，几次下来项东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瞒着沉小星给姥姥找了个忠厚老实的住家保姆。 这个周末沉小星依然秉承着赖床的光荣传统，日晒三竿的时候她依然还在蒙头大睡。早就洗漱完毕的项东在婴儿床边逗弄着已经醒来的小尾巴，眼神里满是慈爱。 这时，项东的手机响了，他赶紧下意识地看了看床上那熟睡的女人，见没什么动静他才缓缓打开短信，原来是住家保姆到了。 天啊，以为又是那个女人的sao扰短信，原来是杨妈到了。 项东重重地舒了口气便向楼下走去，只留下小尾巴那好奇的眼神。 滴答滴答，滴滴滴哒哒哒，闹铃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沉小星闻声一咕噜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来不及整理好睡到变形的睡衣便跑去看孩子，谁知小尾巴却正用胖乎乎地小手把玩着一个对他来说硕大的手机！ “天哪！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可以咬爸爸的手机呢！” 眼看着项东那昂贵的钛金手机已经沾满了小尾巴的口水，沉小星赶紧从他手中抢过那无辜的受害者，心疼地用睡衣的衣摆去擦拭。 “嗯？这是什么啊？” 沉小星擦拭的手突然被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短信惊住了！ “哥，我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我吗？我们那夜的照片我发给你好了，想我的时候记得看哦！” 这是什么？这是谁的短信？是不是发错了？ 那样一条暧昧的短信才刚刚进来，另一条彩信便迫不及待地再次挤进了沉小星的眼睛。 胸口的位置前所未有地剧烈起伏着，颤抖的手点开彩信的刹那，沉小星的眼睛终于被那对旖旎缠绵的裸身男女刺伤了！ 心就在此刻窒息了一般无法正常跳动，眼泪措不及防地到访模糊了沉小星的视线，而手机落下的瞬间便是孩子无边无际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