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墙角见残影
随着瓜尔佳漫霜一句话出口，那薄若蝉翼的尖刀再一次从四周暗黑袭来，每一次刀落，地都多些士兵尸身，只见南荣宇因为害怕，把自己埋在尸骨之间，生怕下一柄尖刀扎的是他的心脏。 瓜尔佳漫霜又是邪魅一笑，手长鞭一甩“啪！”的一声惊的众人一个激灵，只见那粗且长的鞭子在她手如同一柄精致小刀一般使用起来分外随意，随着她的动作，南荣宇抱在身前的尸身便打的稀烂。 “看你还想跑？” 南荣宇惊的一个踉跄，向后缩了过去，半晌才道：“风尘...诸湘国皇室的暗杀组织...” “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告诉你，风尘还是本公主一手组建的呢！”瓜尔佳漫霜道。 “哈？”南荣宇一怔，随之大笑，道：“那又如何？风尘又能有几人？挡得住我在商国皇城边各处城镇埋伏的十万大军吗？凭这几把尖刀？” 南荣宇如此一说，倒让南荣湛也一怔，只是还未来得及细思，听闻瓜尔佳漫霜道：“你们商国有十万大军，难道我诸湘没有吗？” “什...什么意思？”南荣宇声音忽而掉了底气。 “意思是，你们商国的十万大军啊，对于我驻守在这附近的兵马起来，还什么都不算呢。”瓜尔佳漫霜道，她的眉毛挑的很高，一脸的傲然。 只是南荣宇也不是好糊弄的人，他道：“你说有便有？！本王若信你是小儿！” “哦？”瓜尔佳一副分外震惊的表情，又十分戏谑道：“那...本公主证明给你瞧瞧？” 随之瓜尔佳漫霜道：“风尘，你们前去大军那处，让他们齐齐跺脚来听听！”说完了又加一句：“你们放心去是，眼下剩南荣宇一人了，本公主也可以对付！” 随即几道风过的声音穿过耳畔，之后又是一片静寂，然，又是几息后，忽而传来一阵波动，那是不知多少的人在齐齐跺脚，连同地表都有些许晃动！ 南荣宇这番真可谓是大惊失色，他的身子不住颤抖，却又听瓜尔佳漫霜道：“南荣宇，你不用抖这么厉害！至于到底我军与你军是否开战，还说不准呢！” 南荣湛与南荣宇皆为一怔，只是他们心所想定然不同罢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呢，是这一切都要看南荣湛的了。”瓜尔佳漫霜极为顽皮的一眨眼，朝南荣湛道：“若你娶我为后，我们两国联姻，这军马自然都是你的了，可若你不娶我，那我也不会因为跟我无关紧要的男子得罪大商啊，谁都知道，今夜是决定大商以后皇帝是你还是南荣修呢。” 瓜尔佳漫霜这问题是眼下实情，分毫不差，又说的十分巧妙，让人觉得确实她该这般做。若是别的君王，这件事可谓是天掉馅饼了，一个强国公主，又生的貌美天仙，手握众军前来相救，这一切只需他点点头应允娶她为后，这是百利无一害之事。可对于南荣湛而言，若是如此做，便需要他辜负陆允芍，辜负一生的承诺。 瓜尔佳漫霜见南荣湛不答，便道：“那好罢，看来你不愿娶我，也不愿再做商国君王了，那我只好撤兵，让南荣宇带兵杀了你，然后做这商国新任的皇帝了。”她一边说，一边作出摊手状向外走去，南荣宇的眼眸随之一挑。 “…等等。”南荣湛开口。 瓜尔佳漫霜随之回头目光亮亮的注视着他，道：“怎么了？你说！” 南荣湛闭眸，眼前掠过的是从前在商国与南荣修和曲非烟共同生活的那九年的欢声笑语。这…是南荣修死之前留给他的商国啊…这…也是他唯一能护陆允芍安危之地啊。 他还有的选吗？ “好。朕答应你。此事过后，立你为后。” “一言为定！”瓜尔佳漫霜眨了眨眼，随即扭转身子道：“谁说南荣湛不会娶我，他这不是…”她的话到处止了，因为她的身后，已然不见南荣宇。 南荣宇趁着瓜尔佳漫霜回头与南荣湛说话，跑了。 那一夜的狼烟因着南荣宇的逃跑，而全数画了句点。本该是两方激烈的恶战，也随着他的逃跑，归于平静。驻守在各个城镇的十万大军，也随南荣宇的军令而撤离，尚不知去了何地。十万大军原本是商国最有力的象征，可却随之今夜过后，变成了限制南荣湛的枷锁。这下不用瓜尔佳漫霜再说，他也必须与诸湘国联姻，不然今夜所发生的，来日必会重现，且那时，也不会再有谁可以救他。且说今夜因瓜尔佳漫霜的及时相救，商国皇室人乃至侍从大部分得以存活，除了些许侍卫受了轻伤以外，元气无损。廖金忠安排起事后的处理事项乃是得心应手，这也让南荣湛从之很快抽身。 南荣湛方才一动身子，便被瓜尔佳漫霜拦住了去路，她道：“皇这是要去何地？”方才危机关头连名带姓的唤他南荣湛，眼下却是柔带水的唤他皇，前后转变的也倒是快。 南荣湛蹙眉，眼下并不愿与她多缠，他只想早一刻前往洗尘宫。南荣湛不语，只绕着瓜尔佳漫霜的身子而过，却不料她身子忽而一软，好似没有骨头了一般，向后倒去。这种情况下想谁也会来不及反应而伸手相拦，南荣湛自也是，只是待他伸手相拦之时，她便顺着他的手臂宛若一条蟒蛇一般依附在他的脖颈之间。南荣湛这才想起，瓜尔佳漫霜本是能把像蛇一般的长鞭挥舞成花的女子，她脚下生风的身段，又怎会忽而倒地？ 瓜尔佳漫霜依附在他的耳畔，却又丝毫不是温声细语，而是明亮着嗓音道：“皇要去哪臣妾是管不着的，只是…毕竟臣妾才是日后商国的六宫之主，今夜，皇不为臣妾安排好住处吗？” 南荣湛双眸微眯，手臂使力，让瓜尔佳漫霜离了他的身子，恍惚间却只见不远处墙角有身影闪去，而后朝前一味的走着，再不回头。说也怪，不过只是瞥见一抹残影，却叫南荣湛心头一紧，再顾不得其他，只想跟前去。他伸手挥开面前拦着的瓜尔佳漫霜，又见她随之便不悦想拦，便开口道：“廖金忠，替皇后娘娘安排好住处！” 随着南荣湛的语音，那身子微踉跄一下，却又很快不见踪影。 廖金忠得令走前来，瓜尔佳漫霜也因着南荣湛所道“皇后娘娘”不再相拦，只是勾起唇角露了个微笑。 南荣湛夹紧步子向前而去，却见方才那道人影已溶于黑夜不见踪迹。 …陆允芍，是你吗？ 南荣湛心越发急切，不知是希望那人是陆允芍，还是希望不是。若是真乃陆允芍，说明她还是有那么一丝在乎他的；可若说真的是她，方才那一幕她定然全数看见了，他又当如何解释？ 心思绪纷杂，脚步却是不曾懈怠，不管方才之人究竟是不是陆允芍，南荣湛都是脚步不停直达洗尘宫。 洗尘宫依旧静怡，其侍从似是没有因着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而受到干扰，见南荣湛深夜前来也只是行礼问安。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依旧是夹紧步子直达龙凤居。 …龙凤居的烛火，是暗的。 南荣湛不知心作何感想，松了口气，却又多了更多的失落之感。 方才在墙角瞥见的身影，果真…不是陆允芍。 龙凤居外站着的两位守夜婢女见南荣湛此时前来，微微行礼道：“奴婢见过皇，皇吉祥。娘娘已然寝，可用奴婢将娘娘唤醒侍候皇？” “已然…寝了吗？”南荣湛一窒，暗笑自己太过愚昧，分明那夜…她又怎会愿意见他？又怎会跑出洗尘宫去？这洗尘宫，分明被他下了形同软禁一般的命令呵… “好，若已经寝，朕便择日再来罢，莫饶她休息。”南荣湛向已熄了烛火的龙凤居望了望，终是拂袖而离。 随着南荣湛的离去，洗尘宫又恢复了寂静无声，连说话声，都再听不到分毫。直到龙凤居的门扇“吱呀”一声被推开，陆允芍衣衫整齐的站着，衣摆沾了些许夜露。 “娘娘，奴婢方才已然按照娘娘所吩咐的那般，告知皇您已然寝了。皇只道莫扰了您休息便离去了，还说来日再来探望娘娘。” “…恩。”陆允芍的目光揉于夜色，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观望了良久，才道：“如此…甚好。” 龙凤居的门扇随着陆允芍的进入关了，只是屋已熄灭的烛火又被重新点亮，后又熄灭，再点亮，熄灭。屋一夜明暗交替，屋人一夜未眠。 . 七月初六，正值盛夏，却又是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这一日南荣湛大婚，迎娶的，是诸湘国皇室大公主瓜尔佳漫霜。这距离一次他与陆允芍大婚，整整过去了四个月。因瓜尔佳漫霜从此便身居后位，陆允芍从皇后降为皇贵妃。对于这一决定，朝众臣都断无非议。因着这日并非是南荣湛登基之日，他便未着龙袍，而是也身穿大红色喜袍，袖口与衣摆处用金线绣着飞腾在天的巨龙暗纹；而瓜尔佳漫霜的喜袍，亦用金线绣着遨游天际的凤凰。随之南荣湛率官员祭告天地及宗庙。侍仪司在御座前设置册宝案。宫廷乐师分列洗尘宫两侧，宫奏起礼典乐曲。负责册封的使者，敲响三次钟鼓，身着喜服的南荣湛与瓜尔佳漫霜进入洗尘宫，礼部官员奉册封的册封书以及皇后宝玺放于事先备好的案桌。 这是四个月前，南荣湛安排好一切交到陆允芍手的…南荣湛眸明暗交替，却只能见瓜尔佳漫霜接过皇后册书以及宝玺。 礼成。 从此以后，洗尘宫易主，商国皇后再不是陆允芍。 南荣湛执瓜尔佳漫霜的手，却还是忍不住向四下观望，只是他知道，他是看不到陆允芍的。陆允芍对于他的生死尚不在意，又怎会在意他今日娶谁。 皇帝大婚，普天同庆，宫自然热闹非凡。每个官员的脸都挂着满意的笑，在他们的心，只有瓜尔佳漫霜才当的起是商国的皇后。 这一日的喜庆，不知衬着何处的悲凉。 一直到入夜，热闹的宫宴才散去，南荣湛与瓜尔佳漫霜也身处喜房，坐在喜榻之。一样的喜被，一样的红绣球，一样的红花瓣，只是身边的人却不是四个月前的女子。那个女子…呵，她又怎可能会如同眼下这般同他坐在一张床榻之？ “皇…”瓜尔佳漫霜隔着那层浅浅红纱唤的柔情蜜意，“皇，为臣妾掀盖头罢。” 南荣湛未答话，有些怔然，待瓜尔佳漫霜又唤了几声，他才木讷回神，随之想抬手去掀她头的红纱，却又不料被她握住了手，道：“皇…今日可是你我大婚，皇怎么如此魂不守舍？这红纱，可是要用喜竿挑掉的，皇如何用手呢？” 此刻良辰美景，春宵一刻，一旁有柔情蜜意的美佳人，然南荣湛却是半分兴致也无有，甚至在听闻瓜尔佳漫霜如此说之时心竟有想推脱之意。…瓜尔佳漫霜不是这样温柔女子，南荣湛是知道的，不管是那一夜她相救还是在鲁国泰辰宫外的初见，她都是极为任性飞扬跋扈，眼下作出这等样子，无非是想众臣面前做做样子罢？ 但若说了去，他南荣湛与瓜尔佳漫霜此生的关系，也是只如眼下做做样子罢了。南荣湛随手便拿起一旁的喜竿，毫无征兆的挑掉了瓜尔佳漫霜头顶盖着的红纱。 瓜尔佳漫霜一愣，眼似有不悦，但很快便压制下去了，她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南荣湛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亦没有言语任何，而是解去了红颜喜袍，侧躺塌，背对瓜尔佳漫霜。 瓜尔佳漫霜眸子不悦的神色明显，只可惜南荣湛背对着她已然看不见了。 如眼下这番，气氛有些僵，也没有人继续说话，南荣湛察觉瓜尔佳漫霜也了床榻，面向他的后背，似乎想要伸手触碰。 也在这时，龙凤居外传来急切的拍门声，瓜尔佳漫霜的手忽而一顿，也让南荣湛有了翻身空当，他翻身而起，微蹙了蹙眉，此时正值大婚之夜，算有什么事也断然不会找到龙凤居之的，那么来的人是谁？似是回答他的疑虑一般，随之便听闻廖金忠急切的声音：“皇！皇！望月宫出事了！” 望月宫。 陆允芍降为皇贵妃之后所居住的望月宫！ 南荣湛只觉心绪全乱，翻身下榻拉开了门扇，“蝶儿出了何事？！” /html/book/42/42718/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