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先民的祭祀
与现在的人不同，在周王朝之前的商王朝、夏王朝所实行的，是神权统治，他们认为掌管着这个世间万物的乃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而他们已经羽化了的先祖便是侍奉在天神身边的仆人，这便是他们能够统治万民的权利来源。 所以，每每到了先祖仙逝的重要日子，王朝都会举行一场盛大无比的庆典，而且每一代王朝都会把祭祀祖先，膜拜天神作为头等大事来处理。久而久之，这种庆典就越来越是隆重，对于庆典的要求也越来越多，庆典也越来越是规范。 所谓的上古儒文，就是大夏和大商时期，祭祀祖先、天神时的一套规则、制度、典章、仪节，而当时负责主持庆典的人，在那个时代拥有着很是崇高的地位，他们被人称之为‘儒生’。” 听到这里，顾千玄已经有点明白，所谓的上古儒生，有点类似于一些蛮荒小族里的巫师。 “不要小瞧那一套名为‘上古儒文’的规则，那可是大夏、大商两朝权利统治的结晶，那个时代没有法律，而上古儒文就是一套能够约束万民，自上而下，所有人都要遵守的习惯法。不，不仅仅是法律那么的简单，那个时代的先民们由上天推衍万物，他们认为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从上古儒文中找到答案。小到人们的出行、婚嫁，大到国家的政治，军队的攻伐，一切都以上古儒文为主。 我们现在的人或许很难理解，但这却是那个时代最为真实的写照，远古时期的先民们正是通过这样的一系列原始活动，通过祭祀先祖将群体组织起来、团结一致，按照一定的社会秩序和规范来进行生产、生活，以维持整个社会的生存和活动。 那时的每一个群众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礼仪规则，我们所熟知的女娲氏族、伏羲氏族、祝融氏族不过是其中比较强大的几支而已。这一套起源于以尊敬和祭祀祖先的礼仪，在大夏、大商时期发展到巅峰，那便就是我们所说的上古儒文了。 盛玉以奉神人之器谓之幽若丰，推之而奉神人之酒醴亦谓之醴，又推之而奉神人之事，通谓之礼，上古儒文起源于祭祀，后来扩展为对人，再后来扩展为吉凶、攻伐、政治等各种细节。上古儒文就是一以祭祀为核心的原始礼仪，加以改造，予以系统化，而成的一整套习惯统治法规。我们现在所谓血缘家长，分封世袭，甚至于政治体制，都受到了那套上古儒文的影响，尽管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并不知晓那套儒文的存在！” 寒风刮得正是猛烈的时候，顾千玄和高阳明二人都蜷缩着身子，以抵御寒冷。再听完高阳明的讲述后，顾千玄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他承认是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只恨年少时的书读少了。过了老长的一段时间，才眨巴着说道：“可是，为什么有着这种重要作用的上古儒文会消失了呢，甚至现在完全听不到。” “哎!”高阳明好生的叹了一口气，“依靠着上古儒文，当时的百姓们对于朝廷和天子，都有着一种近乎极端的忠诚，大夏和大商两朝都建立了极为璀璨的文明，传闻比起现在的大周王朝还要强盛，而中原之外的各族不得不对占据着中原的大商王朝保持着臣服的态度。不同于现在大周王朝对于各族的羁绊关系，只是一种名义上的臣服，在大周王朝强盛时保持着顺服，在衰落后便自立为王，实际上双方都无多大的交集。可是在大商王朝时期可不一样，各族在面对着大商王朝时是保持着真正的臣服关系，如同奴隶一般，如果殷天子愿意，他们可以随时斩杀有不服的各族之长，就如同斩杀下属臣子一般，那时的大商王朝被认为是被上天授命来统治这个世界的。 传说因为不甘心被奴役，中原之外的各个种族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对抗大商暴政的联盟，为了扩大联盟的影响力，这个联盟的名字就是‘有夏’。周族是这个联盟的发起人，所以周族一向以大夏的后裔自居，接下来的就是长达数十年的战争，周族终于代替大商王朝成为了中原大地新的主人。因为“有夏”至少从一开始仅仅是一个反商的联盟，里面还夹杂着众多非周族的势力，待到周族入主中原后，当时的周天子就将那些种族原地册封，史称封建制。” “可是这些和上古儒文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却有着另外的关系。”高阳明幽幽的叹了口气，温柔的眼眸里忽然的闪动出了伤感而悲伤的情绪。 “现在的大周王朝无论宣扬自己有多么高贵的出身，可是就其初始的出身而言，周族也不过是中原之外的一个邦外小族而已。在周族刚刚入主中原，根基未稳之时，同样还有一些种族不服周朝统治，真相发动叛乱。毕竟大商王朝统治多年，神权体系早已深入人心，虽然周族很是及时的把这些叛乱压制了下去，可也使得周族大伤脑筋。 为了使自己的统治变得合理，刚刚入主中原的周族就急不可耐的在中原大地推广自己的本族文化，想以此来瓦解大商留下的神权体系。 大商王朝虽然已经败亡了，可是那一套神权统治体系仍在接着运转，上古儒生仍然是那个时代最有权势的一批人。纵然以大周王朝刚刚入住中原的锋芒之势，也难以去挑战上古儒文的权威。当时的周朝为此专门发布了很多的刑法，甚至滥杀了很多无辜的人，都不能阻止自己本族文化的这一低端势态。 终于，他们后来想到了一个另外的办法？” “什么办法？”顾千玄急忙问道。 “坚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高阳明突然高深莫测的说道。 “周朝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发现，要想改变神权统治的最好方法，就是主动吸收它，然后从内部去瓦解。大周初年，当时的周天子收集了大量的儒文，依靠着那些儒文，编撰成了现在的周礼。” “这就是周礼的来历？” “没错！” “依靠着周朝的雷霆手段，周礼很快在下层百姓中得到了推广。其实就实质而言，周礼和上古儒文都没有太大的不同，只不过周朝把上古儒文那种自上而下的祭祀形势变成了全民所共享。 将那种自上而下的神权体系改为以血缘为基础，以等级为特征的氏族统治体系。通过血缘代替神权，从纵横两个方面把氏族关系和等级制度构造起来，这就是周礼和上古儒文最大的不同，我们现在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即是这个道理。 周族把这上帝崇拜和神权传统提取了出来，为现在社会结构作用的血缘亲属关系和等级制度作出明朗的政治学解释，使之摆脱了神权控制。严格说起来，周族的这套方式也是成功的，当世的人们已经很少有人祭祀上天的了，与之对应的是祭祀先祖，血缘体系代替神权体系，成为周族入主中原后最大的成功。 再周族感觉自己的策略取得成功后，立刻下令民间烧毁与上古儒文有关的一切文集，禁止民间讨论儒学，有敢违逆者一律按重罪论处。无数的上古儒生遭到了大周王朝的屠杀，于是就这样，仅仅几十年的时间，上古儒文就彻底的从人们的视线中永远的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是，难道当时就没有人站出来反抗大周的行径吗！” “怎么会没有，在周族入主中原前的儒生可是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一批人，纵然是大商王朝已经覆灭，可在当时的天下万族中，甚至包括周族内部，仍然有很多上古儒生的追随者。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些上古儒生和他们的追随者与大周王朝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那场大战便是大周初年著名的管蔡之乱。 那场动乱持续了数年，大周王朝惨胜，最后的结果就是，无数的上古儒文被烧毁，无数的上古儒生被坑杀，朝廷发布法令禁止人们议论儒术，违令者一律杀。在那之后，中原，乃至整个天下，都极少出现过儒生的身影了。” “所有的儒生都在那场动乱中被屠杀了吗？”顾千玄试探着问道，他可以想象出，那是一个怎样黑暗而流血的年代，人们被虚无谎言迷惑。 “有一个传说，在那场动乱之后，有一小部分的儒生幸存了下来，他们组成了一个严密的组织，在他们的手中，一直保存着最为原始的上古儒文。无数年来一直生活在地下，就是想等到大周衰败之后，彻底摧毁周礼，解救被周礼所束缚的万民。” “现在的大周已经完全衰败，只得凭借着周礼去维护他们最后的尊严，那群幸存下来的上古儒生他们最后成功了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有一个传说，这些年他们一直隐藏在越国，一边等待时机，一边寻找当年大禹封禅的会稽山，结果二十年前，在晋国的那场内乱之中，组织遭到了巨大了摧残，几百年的努力最后毁于一旦。” 夜色挣浓，忍受着凛冽的寒风，二人依偎着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