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宗次郎
福原越后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天边的残阳，不由感叹，自己跟它一样，时日无多啊。 英落手中拿着几串买来的丸子，三个一串，用糯米做成，吃起来甜甜的。 听到对方的叹息，英落咽下嘴中的食物说道：“别唉声叹气的，桂小五郎已经尽力了，那个叫做志志雄真实的人也是超一流的高手，至少比之前的鹈堂刃卫和鱼沼宇水要厉害多了。” 那又怎样，无法打败你救出我，仍然是废物一个！ 福原越后又叹息一声，无力的说道：“至少鹈堂刃卫他们还能让你受点伤，小五郎找的人却三两下就被你打败了。” “这你就错怪人了。”英落解释说：“鹈堂刃卫他们不过招式奇特，打了我个措手不及而已，真要生死相搏，我不等他们出招，便能取了他们的性命。” 与心之一方和心眼的战斗，英落看似辛苦，但并没有太用心，依旧是按照切磋的感觉来战斗。 “但跟志志雄的那场不一样，我可是拼上了性命在努力的战斗。高手相争，胜负本就是转瞬之间，更不会把剑术招式都使一遍，这又不是杂耍表演。我们要做的，便是先互相试探一下，然后立刻使出自己最强力最擅长的攻击，击败对方！” 所谓狮子搏兔，犹尽全力！英落露出骄傲的神色：“九头龙闪比火产灵神要强，所以我胜了！” 咕咚！ 福原越后咽了口吐沫。 英落脸上带着笑容，继续说道：“志志雄虽然输了，但他可不是弱者。以他的本领，在我见的人之中，大概能排到第三。” “敢问是……哪三位？”福原越后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一，比古清十郎，我的师傅。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能胜他的把握。从感觉上来说，他的境界要在我之上。”英落有些不甘心：“我还需要时间来沉淀自己的技艺！” 福原越后点了点头，能教出英落这样的剑豪的人，大概也是了不得的剑术大师吧？ 若他知道比古其实并不热衷剑术，而是喜欢陶艺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将下巴掉下来。 可无可否认，就是这样的人，剑术却天下无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 “第二，是京都新选组，天才剑客冲田总司，她的缩地神技，已是人类速度的巅峰，无明三段刺更是将普通的平刺演练到极致，后面应该会有四段刺、五段刺或者更多，但她的身体却……天妒英才啊。” 提起总司，她的心里堵堵的。自己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剑法，却斩不断病魔。所以说，万事万物都有存在的价值，也有不足的地方，正因为此，每个人才是独立且不同的个体，都有这独特的价值。 只可惜，不同的人们无法互相理解对方，带来了分歧与争斗。 即使在未来的二十一世纪，这也不可避免，只不过稍有克制罢了。 杀人是人类的天性吗？ 不！ 如果杀人是天性的话，那么人类又何须还要学习如何杀人呢？ 人性即不善良，也不邪恶。 就跟剑术一样，它是怎样的，还要看握剑的人。 英落摇摇头，扯远了。如果总司身体无碍的话，两人生死相搏，同样是神速剑，大概会两败俱伤吧。 “第三便是志志雄真实。”她继续说道：“别的不说，就求生意志来讲，他当属第一！被九头龙闪正面击中而不死，他还是头一个。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击中他的瞬间，他曾经以微小的动作调整过受剑的部位，虽然是毫厘之间，但却切实的避开了要害，不得不说，是个相当厉害的家伙。只可惜，他的剑太轻了，还没有找到挥舞的动力，完全是凭借天赋与本能在挥剑，让人惋惜。若是日后他能找到自己的道路，剑法一定会更加完美吧？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英落舔了舔嘴唇，一副畅想未来的模样。 福原越后却又问道：“那刽子手拔刀斋呢？” “他？”英落笑着摇摇头：“他不行，他的剑太混乱了，简直是自相矛盾。不过没关系，他还年轻，也有天赋，只要经历多了，自然就会成长的，我相信他！” 名为绯村剑心的刽子手，现在不过还是一个孩子而已。无论他的剑术多么出众，但他始终是个孩子。 正想着，她却觉得腿上一重，一个孩子竟然慌不择路的撞了上来，然后哎呀一声摔倒了。 英落当然没事，只是衣服上沾染了些污渍。那个坐在地上的小孩一阵慌乱，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连连道歉。 她向小孩伸手，吓的对方一惊，浑身颤抖，但却一滴眼泪也没有，仍是强颜欢笑。 要、要被打了吗？ 小孩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但随之而来的，是嘴中被塞入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让他的口腔里立刻分泌了大量的唾液。 糯米丸子！！ 他睁开了眼睛，注视着给他食物的人。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长发，腰间别着刀和葫芦，正蹲在自己面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不同自己笑容的虚假，对方的笑容正如春日阳光般灿烂。 她的手温柔的摸在自己的头顶，揉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开口说道：“小家伙，想不想学剑术啊？” 剑术？那是什么？ 小孩不明白，但是不是答应了，他就可以跟在对方身边呢？ 第一次的，他升起了名为渴望的情感。 “不错的眼神！”英落满意的点点头，拉着他站了起来：“带我去你家吧，我来跟你的父母说。” 小孩以十钱银子的价格被卖给了英落，大概就是一把刀的价格。 他的父母没有不舍，反而有些欢喜。脸上全是一副“没想到垃圾也能卖钱”的表情，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样子，甚至还主动把柴房让给他们借住。 柴房里有一团小小的稻草，小孩就一直睡在柴房里。 后爸后妈？英落懒得了解，而且就算是亲爸亲妈她也不觉得奇怪。这世上既有小薰母亲那样的人，也有小孩父母这样的人，一切皆有可能。 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喜而否定对方的存在，她还没有这么自大。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遇到危难之时，出手相救。 就跟比古一样，一切随缘。 若是看不到，那便无可奈何。 她可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即使拥有凌驾众生之上的剑术，她也不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 小孩殷勤的准备着晚上睡觉用的稻草，可以看得出他也挺高兴，是因为脱离苦海吗？ “你买他做什么？”福原越后奇怪问道：“从见面起他就一直傻笑，真是个傻子也不一定。” “傻子？”英落笑了：“认为他是傻子的人才是傻子！他，可是天才！” 福原越后一愣：“天才？” 英落点点头：“不错，剑术天才，只一眼，我就看出来了！”所以生了爱才之心，买下了他。比古当年见到自己和剑心，大概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福原越后最近的精神很差，蜷缩在墙角说道：“真是看不出来，这样的小鬼哪里是天才。”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英落若有所指的说道：“你们这些贵族老爷自以为高人一等，殊不知，你们瞧不起的贱民之中，远超你们的大有人在，这也是你们为什么要垄断知识与资源的原因吧。因为你们害怕，终有一天，这些人会逆袭而上，把你们从云端狠狠打落在地！” 福原越后脸色变得难看，但不知如何反驳，只是嘴硬说道：“哼，凭那些人，怎么可能动摇名门望族，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家族，国家，这些都是由人构成的，开创这一切的先祖们，当时可没有你们现在这样的显赫家世。不若说，家世因他们才变的显赫，而不是你们现在这样，凭借这显赫的家世去欺凌别人。” 英落笑着，但语气出奇的冰冷：“这样下去，等待你们的只有毁灭，然后被新生的家族所取代！” 没人比她了解，接下来是怎样的时代。 在历史的车轮面前，碾平的不仅有道路，还有腐朽不堪的旧势力！ 这就是变革。 福原越后无言以对，但他心里清楚。家中的纨绔子弟越来越多，绝大部分用不学无术来形容也不为过，就连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沉迷在酒色之中，让自己这把年纪，还要为家族苦苦支撑，事事亲力亲为。 这个家，还能坚持多久呢？ 他不知道。 也许并不会太长…… 小孩抱着稻草走了进来，英落对他招招手，问道：“一直忘了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宗次郎。”小孩回答说：“濑田宗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