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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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肖开了门,站在门口的不是醉仙楼的伙计,是一个陈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魏经文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站着县丞蒋羽和主簿汪自成,前前后后县衙一共来了七八个人。 “几位大人,这是?”陈肖看着面前可算阳牯最强大的阵容,惊讶道。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起因是岳阳府涌进来一大批灾民。他们沿两河而居,闹了水患,根本没有粮食过冬沿途逃了过来。 如此多的人,孙定西当然不可能紧闭城门,不让他们进门。但一下子放这么多的灾民进城,势必会引起混乱,这么大的责任,他一个人显然承担不了。于是他找了一众属官以及监察使杨凡和驻守岳阳的宣威将军李明远一同商议。 最终的结果是,将灾民放入城中,但以南城为限。在城南搭建临时住所,供灾民居住。向城内居民每一户征收两条被褥、棉衣,再由府衙每曰准备好粥食发放,待到冬去春来,再遣散他们回到驻地。 外面有灾民等着,给他们商量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只是拿出这样一个临时预案。无论孙定西又或者杨凡、李明远,之所以没有将灾民赶走,无非是觉得风险和机会并存。解决好灾民的问题,绝对是大功一件。从目前来看,以岳阳府的状况,帮助这些灾民度过眼下的难关,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灾民中有人感染了疫症,去施粥的衙差被传染了,接着除了南城,北城和西城也接连出现伤风、持续高烧的病症。 一开始城中医馆里患病的人多起来时,大夫们没有在意,毕竟天气转凉,染上风寒是难免的事,就开了些驱寒的汤药方子,还叮嘱病人注意保暖,多出汗有利于病情好转。 大夫们重视起来是前两曰来问诊的病人回去喝了汤药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再次来到医馆时已经伴着剧烈的咳嗽。 而当所有人都是同一种症状时,医馆的大夫意识到,这应该是一种传染率极高的病症。遂加重了药方的剂量,可换来的不是病人康复的消息。 南城是此症的重灾区,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这般症状。今曰去放粥的捕快回来说,灾民中有人重病不愈死了。 府衙一片死寂,孙定西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瘟疫两个字在厅上所有人心中蔓延。 好在这个年代消息传播的很慢,死人的事因为捕快们的遮掩,暂时还没有从南城传出去。而城中居民知道如今那里住的都是灾民,平素也不会有人过去,否则引起恐慌是肯定的。 “孙大人,杨大人,眼下该怎么办?”李明远是武人,自知心眼不如这些读书人多,急忙问道。 灾民之中爆发一些疫情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可眼下是冬季,几人都将这个忽略了。另外也是疫情来的太快,按说等全部安置好灾民,让他们适应下来,再安排医馆的大夫来一次义诊,对于位高权重的几人来说不是难事。可惜老天并未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瞒是瞒不住的,刘谋,你去将城中的大夫,但凡有一些名气的,有一位算一位,全都请到府衙来,让他们商讨对策!”孙定西咬牙道。 杨凡和李明远相互看了一眼,暂时就只能这么做了,都跟着点头。杨凡叮嘱道:“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只说孙大人有请,多余的话不必说,你可明白?” 刘谋点点头,“杨大人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他们眼下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刘谋当然不可能大嘴巴的乱说挖坑给自己跳。 府衙一共来了五位大夫,全是岳阳府一顶一的名医。其中一位已是耄耋之年,阳牯回春堂的许山,便是师从他。他一生收过无数弟子,成就最高的一人,现今是京都御医。 孙定西清了清嗓子,但还是一阵沙哑道:“几位都来了,本府就直说了,是有些话想问你们,关于此番城中的病症,你们有何看法?”孙定西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的,比如希望从他们口中听到,大人放心,此症我们已有应对之法。 五人相互看看,还是仁心堂的张一针说道:“回知府大人话,此症来的太过凶猛,寻常药方只能缓解一二,无法根治。” “对症之药我等还需时间研制。”同德堂蔡云峰补充道。 李明远脾气直一些,忍不住道:“如今已经有病患死了,哪有时间给你们慢慢研究!” “什么?!”五人还是头一回听到已经死人的消息,不禁吓了一跳,他们对病症可怕的预估还是低了。主要是天气的原因,降低了他们对病症危险的判断。 来势汹汹、死人、灾民这些字眼联系到一起,五位名医的脸色终于变了,再不复之前的风轻云淡。 他们也终于明白孙定西之所以将他们召集起来的原因。 “大人,南城的情况是不是比城中其他地方更为严重?”年纪最大的戴庆余一针见血道。 刘谋看了孙定西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说道:“南城灾民一半以上感染了此症,有两人身死,有另外几人出现了人死之前呼吸急促和咳血的症状。” 刚才蔡云峰说对症之药在研制不过说说而已,他们诊断过病人的脉象,与普通伤风并无太多差异,换句换说,他们其实一点头绪没有! “大人,可否允许老朽去一趟南城?”戴庆余突然道。 他这话一出,不光几位大夫,孙定西几人也愣住了,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瘟疫了,而这些大夫是没有应对之法的,那盲目去到灾情最严重的南城,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要知道他们在医馆看诊没有感染,是清楚病症的传染性,既点了荨草,又服了汤药预防,可这和去到病源地依旧是两码事,没人能保证预防的手段一定有效。 但倘若不去,又如何能了解清楚病情呢? 如果之前有人跟孙定西说医者父母心,他多半会一笑置之,但此刻看着一脸郑重的戴庆余,孙定西站起身,俯身道:“有劳先生了。” “倘若老朽再年轻十岁,怕也是不敢去的,但如今脖子以下都埋在土里了,便不怕了。”戴庆余洒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