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之八
第八节项羽东归 ㈠ 项羽坐在鸿门的中军帐里，天天打听刘邦赶赴汉中的消息。 这几天，他的心情特别不错。他率领他的亲兵们到附近山林里打猎、放松。不到一天功夫，猎物满载而归。光是野猪、麋鹿就有十几头，野兔、野鸡更是不计其数。 到了晚上，他和众将士喝酒聊天。大块的rou、大碗的酒，快活的很。 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虞姬和一班歌女跳舞助兴，更是把晚会推向了高潮。 ”报！”一个大汉飞身从一匹快马上跃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项羽跟前。 ”快说！”项羽急切地询问。 ”报项王！刘邦的人马已经通过栈道，正往汉中都城南郑赶去。令人奇怪的是，他命人把身后的栈道全部烧了！” ”什么？烧了？他不打算回来啦？”项羽表面上装着大惑不解，心底里却乐开了花。 ”亚父，你看看这刘邦！寡人略施小计就把他吓成这样了！”他有点醉意了，转头对身旁的范增说:”我看这老小子不成气候，不足为虑！” 范增轻轻撸着他花白的胡须微微一笑:”项王，言之过早。这刘邦狡猾得很，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项羽:”亚父多虑了！就算他能够重修栈道、返回关中，那也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况且，我还安排章邯等拒守在此，谅他插翅难飞！” ”你也跟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吧。今个月亮真圆，难道好日子好天气！” ”谢项王！”探马中年大汉拍拍一路风尘，和大家坐到了一起。 ”大家说说，刘邦这人到底怎么样？” ”大王神威！天下无人能敌！” ”区区一个刘邦打仗不怎么样，收买人心倒很有一套！” ”寡人正是担心他在关中得势坐大，才将他赶往汉中巴蜀之地！” ”大王英明，大王万岁！”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亚父，寡人先敬你一杯。你的神机妙算，可谓天衣无缝万无一失。刘邦纵有三头六臂，今生今世他也休想翻身！” ”项王还是谨慎些好。按照我的想法，刘邦这老家伙活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 ”只要他老老实实待在汉中，也不枉我和他曾经称兄道弟一场。” ㈡ 整个咸阳城在这个冬天显得异常冷清、破败！ 往日巍峨壮观的阿房宫早已不见了踪影，到处是倒塌的宫墙、焦黑的横梁。昨夜一场大雪把项羽的犯罪证据遮盖得严严实实，白雪皑皑一眼望不到边。初来乍到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底下曾是繁华富庶的的秦朝王宫。 加之项羽纵容军队烧杀抢掠，大街小巷冷冷清清难觅人踪。秦地老百姓刚刚送走一条恶龙，却又迎来了一头残暴的猛虎。他们敢怒不敢言，家家门户紧闭。彼此互相之间偶尔在街上相遇，就算是老熟人也不敢上前热情、主动地打招呼，使个眼色算是认识了。 这种死气沉沉的局面项羽自己看着也极不痛快，他和群臣商议是不是尽快回到楚国的国都彭城去。 彭城，是个好地方，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盛产大米。周围地势平坦、根本没有大山阻隔；相比关中地区出产小麦玉米，周围的大山形成天然屏障，黄土易流失，自是很大不同。 早在战国时期，这里就已经是商贾云集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加之项梁等非常重视重点建设，更是达到了空前繁华。 彭城在军事上却是个软肋。周围无险可守，一旦遭到敌人围攻，仅凭城墙高大厚实是没有用的。可怕的是，假如敌人长期围困断绝粮道，里面的人终有一天，弹尽粮绝举手投降。 好在项羽冲锋陷阵，勇往直前，根本不用担心敌人的胆子会如此猖狂。 更重要的是，长江中下游广大平原地区，自古就是楚国的国土。世世代代楚人在这里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 故乡的土，故乡的水，故乡的人，一切都显得倍感亲切。这里充满了生机、活力、友好。 对啦，吃白米饭长大的项羽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他长得五大三粗、力大无穷，性格勇猛豪爽，活像个东北大汉。但他的骨子里依然是吴语软侬、温婉清纯。 他回到彭城就好似鱼儿离不开水，鸟儿依恋着山林，情意深深。每每一回到这里，他努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人也一下子彻底放松。 人这一辈子活在世上，为了什么？ 不就图个痛痛快快潇潇洒洒的活着嘛！ 金钱、权利、美女那都是身外之物，有时候甚至是挥之不去的累赘。 如果有一天，寡人解甲归田，和我心爱的虞姬姑娘长相厮守，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我项羽还要那么多赫赫战功干什么？！ 他躺在鸿门中军帐的行军床上，美美地做了一个梦。 ㈢ 义帝的青天白日梦维持时间并不长。 相反，项大将军回归彭城，宣告着他的噩梦的开始。 他每天醉生梦死在酒池rou林里，周围全由一般阿谀奉承的小人伺候着，他要把从小失去的一切在极短时间内全部补回来。 项羽根本不愿意再看到熊心了，提前派人宣布了他的决定:立即迁出彭城，赶往今湖南长沙附近郴州。并且限他在三日之内立即动身，不得有误！ 项羽觉得天下已大定、秦朝已灭亡，义帝就失去了号令诸侯团结一心，共同反秦的旗帜作用，一不小心却成了项羽成为天下之主的一块绊脚石。 义帝的春秋大梦，突然之间就这样莫名其妙结束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风光过一回，却是昙花一现回光返照罢了，冰冷的现实告诉他:他面对的是一个手握重兵，敢做敢为，说一不二的杀人机器。称王称霸，靠的是真本事、硬实力。你没有这些基础东西，最后结局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他也曾异想天开要派人去刺杀项羽。嗯，他找遍了彭城王宫里所有的人，他们吃喝嫖赌跟你一起风流快活，那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听说要去杀某个人而且是声名显赫的项大将军，他们立马不理不睬，溜之大吉了。 小人到底是小人，一点靠不住。马上有人跑到项王那儿去告状，并且扑风捉影、添油加醋地说了熊心一大堆坏话，末了还警告项羽:”项王，熊心他敢情不想活了，居然要派我等前来刺杀您！我等仰慕大将军的威名，一直在彭城盼望您的早日回归，怎么会去听信一个摆设的痴心妄想呢？” 项羽觉得事关重大，就和一班文臣武将商议。 范增说:”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核查。” 项羽说:”不管怎么样，这小子不能继续在彭城待下去了，寡人再也不想看到他。” 如今的项羽，炙手可热，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 当下就有人快马加鞭赶到义帝那儿，宣布了这个决定。 义帝的登基大典，就此泡汤。 他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凶险的事情在等着他，他自己的小命随时随地有可能报销。 ㈣ 让项羽最后下定决心回归彭城的，确是他心爱的虞姬姑娘。 虞姑娘明显地水土不服，尽管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项王又召集了一批老妈子代替她，彻底减轻了她的工作负担，她反而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几个月下来，明显瘦了一圈。 项羽请了好几个大夫，也瞧不出什么毛病。他们只是一个劲地安慰虞姑娘注意休息，保持乐观。我的妈呀，她真闲得没事干，还要注意休息，这帮大夫会不会看病啊？ 虞姑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公子，这里的冬天实在太冷，这里的面食哪有家乡的白米饭好吃，更可气的是这里的人虽然活着却如同死了，没有一个好脸色。公子，我们回去吧！” 项羽安慰道:”虞姬，这段时间委屈你啦。寡人感同身受，待在这里也实在受不了。从现在起，正好和你一同马上回去。” 他们选了个黄道吉日，立即开拔。 这里哪怕再多待一天，项羽的精神状态立即崩溃。 关中百姓如释重负般地暗地里互相拍手称快。 可恶的项羽终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