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灵修
珂菲亚感觉自己的眼花了，那是列车？在海上行驶的列车？珂菲亚想起了一早亚克的话。 “能够见到这辆列车的人，将会遇见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 珂菲亚难掩心头的震撼，对于她而言，在这种时候看到被亚克称为传闻的列车，无疑等同于有人在此时告诉她，你自由了，想去世界上任何地方就去吧！ 显然那是天方夜谭，自由对于她而言是个奢侈品，但是此刻天方夜谭就这样呈在眼前，珂菲亚没法不去相信。 珂菲亚收起手札，慌慌忙忙收拾了残局就往旋转梯跑，为了赶时间她甚至放弃了乘坐自动运货板。 珂菲亚小小的影子在灯塔内置照明灯映照下忽高忽矮，踩在阶梯上的响声在中空的塔内不断回响，听上去就像是慌不择路的小鹿，蹄子踢踏在地板上的声响。 “快点再快点……”珂菲亚恨不得自己现在能瞬移到港口，万一下去后列车已经离开，那可能哭都来不及。 虽然珂菲亚不知道亚克指的幸运到底是什么，又怎么获得，但是珂菲亚觉得只要离列车越近便是离幸运越近，这就是她心中所认为的真理。 塔内珂菲亚小小的身影终于到了底端，珂菲亚冲出了灯塔，列车此刻距离港口只有几百米远，那抹刺眼的光芒和鸣笛声浩荡宣告着它的来临。 “嘿！这儿！这儿！”珂菲亚伫立在港口边上，使劲摇晃着手。列车白炽的光线打在她的小脸上，将她的五官刻画地淋漓尽致，此时的珂菲亚在灯光下的侧脸，就像是一名初出凡尘，楚楚动人的天使。 珂菲亚着急等待着，却发现列车在海面上没有再挪动过半步。 “停下了？”珂菲亚惊疑地揉了揉眼。 列车的确停在了海面上，鸣笛声若有若无地传入珂菲亚耳中，它就这样拖着冗长的尾巴，停在了数百米开外的海面上，珂菲亚甚至望不见列车行驶所激起的海浪。 “该死！”珂菲亚深吸了口气，轻咬嘴唇，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珂菲亚环顾四周，在没有灯光的照射下四处一片漆黑。珂菲亚很无奈，为什么离家的时候没带上照明灵器，本来她是想找到一块能够搭乘的木板筏子，但是按照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那无疑是不可能的方案。 珂菲亚将随身的挎包放在了被列车车灯照射到的地面上，然后小跑到了港口码头。 冷冽的寒风吹得珂菲亚瑟瑟发抖，她遥望着远处的列车，做出了长这么大以来最勇敢的决定，她要游过去，在这种夜晚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游到列车那里。 珂菲亚很庆幸今天没有穿裙子，而是穿的修身丝制外套，否则游过去也只能是妄想了。 珂菲亚脱下鞋，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码头边上，海浪“哗啦啦”作响，扰得珂菲亚有些心神不宁。几百米的距离而已！珂菲亚鼓励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海中。 海水迅速淹没了珂菲亚的身体，珂菲亚从水中探出头来，嘴唇有些发紫，海水比她想象中还要冷，珂菲亚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了冰窟里，四周侵袭而来的冰冷就像是一头头虎视眈眈的巨兽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珂菲亚奋力向列车游着，一百米，两百米…… 身体像是要虚脱了般，寒冷侵袭着珂菲亚每寸肌肤，珂菲亚甚至感觉不到了手上的知觉。 “不远了……”珂菲亚念叨着，列车的远照灯近在眼前。 就在珂菲亚快要抵达的时候，列车却突兀地响起了鸣笛，鸣笛拉长声音，看样子竟然是要转向离开。 珂菲亚不可置信地停下动作，瞬间的卸力虚脱感令她有些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挣扎间不小心呛了几口海水，咸涩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咽喉…… “怎么会这样……”珂菲亚眼睁睁地看着列车离去，留下汹涌的海浪声和“轰隆隆”的列车发动声。 一个人在困境中能够挣扎的存活，但是如果处于困境还没有希望，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珂菲亚感觉希望破灭，她卸下了力气，已经没有余力再返回码头，四肢的乏力感让珂菲亚感到深深的绝望。 自己活的可真是悲剧啊，所谓的幸运就是这样吗……珂菲亚最后望了一眼满天星辰的夜空，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后，海水没过头顶。 珂菲亚感觉四周是无止境的黑暗，所有的风声海浪声一瞬间寂灭，陷入万籁俱寂的安静。 珂菲亚模糊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的笑容，而她，则抱着一个精巧洋娃娃在他们面前捣蛋嬉笑着。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珂菲亚忍受着海水侵袭自己肺部的痛楚，艰难地露出了微笑。 也许，所谓的幸运，其实就是死亡所带来的解脱，对于珂菲亚而言，最绝望的事不是死亡，而是被逼迫着，嫁给一个自己根本没见过也不喜欢的人。 黑暗终究来临，珂菲亚在海中越沉越深…… 海面的光亮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次日，天之国东之港口。 海风和着温煦的阳光，温吞吞的太阳高高挂在天间，照耀着这片不会沸腾的海面，海面上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一处偏僻的海岸沙滩上，一个身形偏瘦的男孩儿正端坐在一块岩石上，搓着那双被面前火堆烘得红彤彤的双手。 男儿只穿着一条简单的四角裤，裤上许多色彩斑斓的纹样，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发出迷人的光亮。 “香死我了！”男孩儿谗言欲滴，注视着面前串在树叉上，被烤的滋滋作响的海鱼。 “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醒，再不醒我可先吃了！”男孩儿微微转头，瞄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 那是一个颇为可爱的女孩儿，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女孩儿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淋了雨般，娇小的样子惹人怜惜。 在火堆的映照下，女孩儿半边脸红扑扑的，就如同一个刚刚透红的苹果。就算是男孩儿有时候也忍不住去瞄上两眼。 “最可爱的珂菲亚？”男孩儿闲的无聊，拿着一本手札翻阅着，突然看到了这行字，忍不住念出了声。 在火堆旁的女孩儿听到这段话似乎有了什么反应，睫毛突然微微抖动，然后渐渐睁开了双眼。 清晰的世界重新进入女孩儿的眼中，女孩儿先是全身打了个哆嗦，然后挪开盖了在身上的毛绒大衣，拖着疲惫的身体坐直了身子。此时的她感觉全身上下暖洋洋的，没了之前的那种刺骨寒冷。 “喂！你醒了？发什么呆呢？”男孩儿见到女孩儿坐了起来，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这……这里是哪，你是谁？”女孩儿听见声音，这才注意到了坐在岩石上的男孩儿。 “你叫珂菲亚对吧。”男孩儿根本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伸手拿起烤熟的鱼吧唧一声咬了一口。 “最可爱的珂菲亚。”男孩儿又补充了一句。 “啊？你这个混蛋，还我本子。” 女孩儿正是夜晚溺水身亡的珂菲亚。 “这样不就清醒了？居然骂我混蛋，你要知道可是我这混蛋救了你。”男孩儿揶揄道。 珂菲亚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自己好像真的死了，沉入了百米深的海底，那种水压下根本没有几率生还。但是她现在却活生生的坐在这里。 “你说是你救了我？”珂菲亚心里打鼓，盯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孩儿。 “你应该知道小鸡孵化看见的第一个人，哦不第一只鸡就是自己的母亲这个道理对吧！” 男孩儿咬了口烤鱼，瞄了珂菲亚一眼。 “嗯……按理说是这样的。” “那你睁眼看到的是我，你说我是不是救你的人？” “……是，嗯……不对，你这混蛋居然把我比喻成鸡！”珂菲亚略微沉吟，立马跳了起来，指着男孩儿叫道。 “哎，只是一个比喻而已，再说了你现在这态度是对恩人的态度吗，没我你现在可能还在大海里喂鱼呢！”男儿淡淡地笑着，看上去人畜无害。 “我……”珂菲亚一时无言以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诺！要来一口吗？”男孩儿递出了手中的烤鱼，真切地看着珂菲亚。 珂菲亚看着男孩儿递来的烤鱼，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只不过……那鱼已经缺了几块，上面还有着一排整齐的牙印。 “你都吃过了还给我吃，你吃吧。”珂菲亚忍着饥饿，拒绝了男孩儿的好意。 “好吧，那我重新给你烤一条。”男孩儿也没有生气，说完便拿起一旁的生鱼叉在了树叉上，又开始生火烹烤。 珂菲亚有些惊讶，她以为男孩儿会生气，但是事实是男孩儿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带过了。 “你叫什么名字？”珂菲亚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可以叫我修。”男孩儿转过头，微微一笑。 “修？就一个字，不行不行，被审查军发现了会压你去监狱的，一个字的名字是禁忌。” “哦？还有这种说法？那你给我取吧，有个修字就好。”男孩略微惊讶。 “我想想……叫作灵修怎么样！” “可以。” “你有家族姓氏吗？” “没有。”男孩儿疑惑地看着珂菲亚，看到珂菲亚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没有家族姓氏，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你才失忆了，我非常好。”男孩儿感到满头冒起黑线。 “那……那先用我的来代替吧，你的全名就叫作灵修·克洛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