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人能出
除了乙八以外的其余九位羽林军,在原本随行出海采购的船员饭菜下了泻‘药’,然后自己几人取而代之。 要说这泻‘药’也有来历,是南天院里某位教习在闲暇时研制出,‘药’效不知要市面的好多少倍,据说还送去了各大天牢里当做折磨犯人的一种手段。 启船的时间将至,九人死死盯着街道的尽头,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人出现。 他们都是跟着乙八许多年的下属,自然极其熟悉自家这位队长的‘性’情,虽说平日不羁随意,但在要紧关头从不会掉链子。 直到现在,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人总是这样,在局面好的时候去思考万一,在局面不好的时候抱有侥幸。 “这位大哥,我还有一位兄弟没来,要不等一会?” 小头目看着这几人,心想着既然人手差不多已经足够,那么再耽误一会也无妨,更何况是对方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那行,再等会,不过我先说好了,一盏茶过后要是还没来,我可不等了。” 几位羽林军连忙谢过,但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个决定让他们几人丢了‘性’命。 所有人在焦急等待,感觉时间过得极慢也过得极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脚下传来了一道轻微的震动。 那是因为在离他们数十里外的城央,有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拍下。 这种层次的战斗,在罪城只有可能是出自肖张之手。 事实从他们感觉到震动开始,在内心确定了是队长已经在和肖张打斗。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弃船入城,然后跟乙八一起并接作战。 可事实没有一人这样做,反而脸最后一丝担忧的神情也消失,尽数化为了平静。 看似平静。 “大哥,快出发吧,等这么久都不来我们也懒得等了。” 其一人附和说道:“是,我们不等了。” 小头目自然乐的自在,连忙点头。 “那行,我们现在出发。” 平康城外的海水永远不会结冰,无论是‘春’夏秋冬都始终保持‘激’昂的‘精’神和澎湃的气魄,不停地拍打在礁石和城‘门’。 航船渐启,一位羽林军成员转过头来,想最后望一眼那条街道。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空旷无人。 ... 数十位黑衣人从街道的尽头出现,然后直奔北城‘门’。 “停船!有叛徒!” 海水像是永远聒噪的围观群众,不停的指指点点,将一切的风声雨声都压制下去。 小头目听到了声音,偏着头不解问道:“什么有盼头?” 黑衣人更近,声音还在不停地响起,并且要更加洪亮更加清晰。 “把船停下!船有叛徒!” 这次小头目听清了,惊愕抬起头后看到一脸杀意的几位羽林军,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但还不等他将船头凹槽内的晶石取出,便有一把锋利的钢刀架了他的脖子。 他身后有一人大吼道:“快开船!不然宰了你!” 可随时小头目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一声,说道:“我要是真的让你们从我手下逃掉,城主会杀我全家。” 原来此人还有家室,顾及着自己妻儿的安全,竟然宁可被当场杀死也不愿配合。 算是十恶不赦之人,心都有可能藏有一丝善念。但现在他们来不及感慨和佩服这人不怕死的‘精’神。 因为经过这一个呼吸的时间的耽搁,那些黑衣人已经追了过来。 “哼,果然有问题。” 羽林军站在甲板没有否认,到了此刻任何的辩解都是徒劳。 几柄在黑夜泛着寒光的长刀从他们的宽大衣袖从‘抽’出,直指人数是他们几倍的敌人。 “兄弟们,准备战斗了!” ... 在罪城地底有数条横穿而过的暗河,以此保证在城‘门’未开的情况下城内的生活用水。 这些暗河也体现出来了这个暗字,不仅隐藏在‘阴’影,还常年不见天日。 罪城建在一座岛屿,只有方圆数十里的大小。 岛屿在水的体积要大一些,再加河流蜿蜒盘旋的缘故,算是最善于游水的人也不可能一口气憋到底。 若乙八还在全盛时期的状态,到也勉强能行,但他现在浑身下都受了重伤。 这些伤每一道都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和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折磨。 体内那些碎裂的骨头,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银针,在身体的一举一动不停扎着血‘rou’。 不幸的万幸是乙八没有承受这种折磨太久。 前一刻他用仅剩不多的神识将自己的身体短暂浮空,然后挪移到了深井旁。 身体下坠之时,他还能清楚的感受到耳旁吹过的急风。 接下来他便落入了水。 经常和水打‘交’道的人都知道在落水之时有一个讲究,要尽量的将自己身体与水面的接触面积缩小,否则落水的那一刻身体像直接砸去。 这种感觉像一个凡人从高处坠下,恰好摔到了坚硬的石砖。 乙八没有办法调整自己的身体。 所以他刚落下水,便承受了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体内的腑脏都险些击碎。 然后他便昏‘迷’了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罪城地下的这些河流大多汌急,不如长安城外的秋水一般平静而无‘波’澜。 在某一条不为人知的暗河,乙八的身体在水不断沉浮,被水流不断推着前进。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次撞在坚硬的岩石,使身体新添了伤口。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个时辰以后,乙八被冲出了暗河,在海底保持前进了数里远,最后才缓缓浮‘露’出于海面。 恰好现在也是黑夜,那座海的城市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 今夜月圆,银‘色’的光辉洒在他被泡的发白的皮肤显得更加发白,看去像是一个死人。 ... 若只是面对几十位黑衣人的围攻,九位羽林军凭借多年养成的默契和实力的压制,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这场战斗没开始多久便宣布了停止。 在众人的头顶,也是城墙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脸戴着一张银‘色’面具,自然便是肖张。 所有的黑衣人退出战斗,恭敬跪在了城下。 九位羽林军也极为默契的停止了挥刀杀敌的动作,看着那副面具沉默无言。 反抗是徒劳,他们今夜必死。 肖张看着海面永远没有停歇过的‘波’澜沉思,不知在想何事。 其实换一种角度看,起南海的辽阔无疆来说,无论风暴揭起多么高的海‘浪’都不值一提。 难道说海太大,那么它面的‘波’澜便不是‘波’澜,而是永恒的平静? “臣服我,饶你们不死。” 一道声音从城墙响起,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 这句话自然不是对那些跪着的黑衣人所说,而是朝着这九位羽林军。 无论肖张此刻内心的情绪如何,但他这道声音要更加没有‘波’澜,而显得极端平静。 是一潭死水。 这句话对于城下的羽林军来说,意味着只要他们点头便能避免死亡,从而活下去。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活着的方式不再具备荣耀,出现在人群不再能昂首‘挺’‘胸’。 那会是像一条狗一样活着。 这九人,其一人明显实力要突出一些,此刻他站了出来。 他抬头看着城墙的肖张,问道:“城主...你这话,可能算数?” 这人的声音并不大,但一字一顿说的十分仔细而认真。 像一个小孩,问道:我吃完了这碗饭,明天你真的带我去镇玩吗? 肖张听到了这句话,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怒极反笑。 肖张觉得很有意思。 他想到了片刻之前这句话也曾经在一人嘴说出过,然后羞辱了自己。 “原来你是真傻,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呢。”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羽林军有过降兵?” 没有人回答那人的问题,因为肖张始终没有开口。 几个呼吸后,肖张将望着海面的视线收回,看了城下羽林军一眼。 一片漆黑的甲板空,凭空出现一柄无形的大刀。 这柄大刀的刀身很薄,也很锋利。 刀从空挥过。 九位羽林军的脖子同时出现一根细线,无一例外。 这跟细线实在太细,细到凑过脑袋去仔细盯着看,也发现不出异端。 直到一阵稍微急一些的海风从甲板吹过,让他们的脑袋晃了晃。 脑袋轻晃,脖子便出现一道血线。 然后九个头颅掉了下来,脖间喷出的鲜血如涌泉。 他们的尸体在片刻后才倒下,伤口处光滑如镜。 那些黑衣人见了这一幕,趴伏在城‘门’的身子压的更低,唯恐显得自己不够诚恳。 肖张脸的表情没有变化,下令说道:“采购的船继续出发,再多抓两百男子回来。” 说完后,肖张便转身落下了城墙,消失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