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约苏拜师

    约苏“扑通”一声就跪倒于地，毕恭毕敬对着大圣磕了三个响头，虔诚无比。

    大圣是他的偶像，今天初初见到大圣，他忍住了心中的激动，此时聆听大圣的教诲，就像一个父亲对待亲子，一个老师对待学生，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终于没有忍住。

    大圣不知道他整得是哪出，忽然就要拜自己为师，没有任何铺垫。他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不受他这个礼。

    约苏眼神坚毅，挺直上身，蓝色的眼眸分外迷人，像荒漠中的一汪清泉，这是一双孩子的眼睛，诚恳天真：“你为什么不受我拜礼？”

    大圣转过身来，挠挠后脑勺，笑道：“你拜我为师是想跟着我学习什么？”

    约苏认认真真说：“我想跟你学习无敌于天下的神通，不再受人欺负，不再四处流浪。”

    大圣听他说起流浪之言，自然而然想起自己寻访仙师学艺的经历，当时他漂洋过海，流落何处，在南赡部洲，在西牛贺洲，流浪了数十载，吃尽许多苦头，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约苏面貌和自己相异，可是他眼中坚毅的神色，身上蓬勃的朝气，像极曾经无法无天的自己，往常的一幕幕从他脑海之中掠过，激荡胸怀。

    大圣嬉皮笑脸道：“你说想学习无敌于天下的神通，我没法教给你。如果我有无敌于天下的神通，我早已不受他人辖制，何必像现在这样窝窝囊囊。谁也不想受人欺负，想让人欺负的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神经病。我虽然感觉不到你体内真气流转，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修习过功法，和佛家的佛法、道家的道法都不一样，应该是旁门之道。凭着你修习的术法，足以保证你横行四方，轻易不受侮辱了。”

    约苏心头微震，他的功法是前世所创，生而知之，自幼修习，如今已有前世三四分功力，从来没有人看出他修习的是术法，别人都以为他练的是强身健体的武法，如今被大圣一眼看出底细。

    他也不瞒着大圣，细细说来：“我修行的确实不是道法，也不是佛法，而是天启法，属于旁门之道，是我们极西大陆普遍修习的术法，修行到至高境界就是天地之主，万神之神。我们大陆的人认为，人生来就可以重生，往复轮回。我如今是第二世，生来拥有前一世的记忆，凭借这份记忆我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只是一百多年就修炼到了前世的四成多功力。我这份功力对付一般的人还行，在行家眼中就不值一提了。我极西大陆人族深受海妖欺辱，我誓要驱除海妖，还我极西安宁。想要完成梦想，这份功力根本不堪一提。”

    大圣从来没有去过极西之地，也没有听说过天启法，很是好奇，问道：“什么是天启法？俺老孙听说过儒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者修炼成仙，或者治国安民，倒是未曾见识过你所说的天启法。至于重生，大概就是佛家所言的六道轮回，天铸六道，往生轮回，一世有一世的经历，一世有一世的传奇，每一世都是一次生命洗礼，每一世都是崭新的开始，像你这样带着前一世记忆的并不多见。”

    约苏虔心想了想说：“根据我们天启教教义，人、兽、鱼、虫、鸟、木等等生命，都是由神所创造。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神就是道。这道太初就与神同在，我们天启修的就是这神，修得就是这道。”

    约苏话中有一部分好像是他们教派的教义，说的并不详细，含含糊糊，不清不楚。在东方道家的思想之中，道就是道，天地生时道已生，不是由神所创造，也不是神，而是自然而然就有。天地生而道生，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万物由道而生，非神所创，世间没有造物主。而神就是神，人、妖、精、怪都可以修行成神，位列仙班。

    双方的教义并不值得去深究谁对谁错，都是为了修行，都是为了追求天地之间最高深莫测的道，何必分个高下是非。

    大圣抚摸着古树的苍苍老皮，仰望着湛蓝的天空，细微的风掠过他的发梢，吹过他高古的眼眸，其中精光一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世间的神奇和奥妙没有人能够说明白，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道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有人都是在摸索而已，道的最初源头，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真得触摸到。

    大圣想了片刻对约苏说：“以你若说，神就是道，道就是神，也未尝不可。只是这神非神灵之神，而是精气神之神，有神则有气，有气则有精，聚精汇神，得道成神。道无高下，有高下的是人，修习自己的道，执着坚定，只要你学好了自己的道，就是自己的主宰。”

    约苏对大圣这段奇怪的话不知道明白没有，微微点了点头，说声“知道了”，站起身来，手指苍天，喊道：“我就是神！天地之主！天地之尊！”

    唐僧等人在一旁歇息，见两人在一起絮语，不知道说些什么，约苏忽然站起来喊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俱个望过来。唐僧摇摇头笑道：“悟空真个胡闹，好好一个小孩子，让你把脑子给教坏了，净说些胡话。天地至尊乃佛祖，释迦摩尼号如来。黄口小儿不知高低，你这毛猴也不明白吗？”

    大圣没有在意唐僧的话，听罢约苏之言心中欢喜，高兴得窜上窜下，跳来跳去。他本就是无法无天之辈，信奉的不是神仙，不是佛陀，信奉的就是自己，对约苏说了一番话，没想到他竟然异常聪慧，明白了自己的暗语，正合自己的脾胃。

    大圣没有接唐僧话茬，唐僧只好自己在一旁唧唧歪歪，念几句经，报几声怨。

    大圣跳来跳去够了，才坐下来，晃着双腿，有心收他为徒，悠哉悠哉说道：“孺子可教。记住，即便天上有神灵高高在上，在我心中，最大的依然是自己，我就是自己的神灵，我就是自己的圣。你修行的道路与我不同，你不必炼气，不必炼神，你可以直接炼法。”

    约苏急忙问道：“如何炼法？”

    大圣笑而不语，眼看着唐三藏。约苏生得机灵，自然明白，跑到三藏大师身旁腻腻歪歪，恳求道：“大师，我不远千万里，跋涉山川，来此荒山，只为等候你们来此，拜大圣为师，随身修行，望大师成全小子。”

    三藏大师颇有些犹豫，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四个徒弟都是菩萨安排，多一个不成，少一个也不成，要是没来由加上一个人，只怕菩萨怪罪，心中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约苏眼望大圣，大圣无奈劝道：“师傅，约苏只是个小孩子而已，随咱们前行一阵，咱们就赶他走，从哪来回哪儿去，不耽误咱们西行取经。”

    唐三藏考虑了又考虑，想着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就将他留下，才点头同意，说了许多规矩，讲了许多道理。

    约苏欣喜异常，重新规规矩矩对着大圣磕了三个头。这次大圣没有再背对他，受了他的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