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江湖艳话
(一) 清晨,一抹红晕布满天际,大地朦胧,如同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雾纱似的。 远处,曲延宽敞的官道如同一条长长的银白色的飘带穿梭于山林翠绿之中,穿梭于缥缈朦胧的晨雾之中。 沈原缓缓地浮上水面,四周寂静无声,早已没有了那群杀手的影子,他长吸了口气,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腹部隐隐传来,体内寒气凛人,宛若置身于极寒之地,所幸他的功力深厚又加上习练的便是阴寒的内功,一时之间也无什么大碍。但他知道自己是中了无药可救的‘媚骨’,就算是内功深厚,也无可奈何。 “媚骨”则是“玄阴门”的确一种秘练之术,其“媚骨”者是选天生媚骨、纯阴之体的女子,从小练起,其媚骨在女子阴体之中则是其寒无比,如水银之色,流动在户门周围,每届‘玄阴门’中练习媚骨者皆为“玄女”。“媚骨”从阴体中流入阳刚之体,便成了寒骨,每位中了“媚骨”之人,呕血不止,每呕一次,寒骨便长一寸,直达心脏,穿心而死。 沈原艰难地游到岸边,强忍着剧烈的痛疼,又取出两根银针插入腹部xue位,缓缓地趴在草丛中聆听四周的动静,许久才重重地舒了口气,瘫倒在草丛中,喘着粗气,拧干自己的衣裳。 沈原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慢慢地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精心设计的陷阱,我怎么就上当了呢?唉,看来酒喝多了,也麻木了,警惕性也减弱了!不应该呀!三年的时光,居然把我的一切都磨灭了,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上当呢?乾亲王呀乾亲王,你处心竭虑要置我于死地,我偏不入你的愿?当我再一次踏进京城的时候,就是你的末日,我一定要让你也尝尝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朵儿呀朵儿,我沈原如今栽在你的手中,他日也必报此仇?莫愁,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沈原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倏然听到不远处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忙趴在草地上,提起随身携带但已浸渍的包裹,飞快地顺着草丛掠身而上,渐渐接近官道树林里,匍匐在树丛中向外望去。 由远而近的是一辆很普通的马车,赶车的却是一个二十左右的清秀少年,神情间洋溢着兴奋之色,不是地说着话,兴致高昂。 望着眉飞色舞的少年,沈原心中一喜,自草丛中掠身而迎上,惊喜地呼喊着:“卓不凡。” 卓不凡迅速地停下马车,迟疑地问:“阿风,你……你怎么在这儿?咦,你怎么如此狠狈?啊!你受伤了,出了什么事情?” 沈原瞪了他一眼,急切地道:“先不要问这么多,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一一告诉你,先让我歇歇腿。” 他跳上马车,便要往马车里钻,卓不凡正要说话,可已经来不及了,便听到马车中传来一阵怒叱:“滚出去。”接着寂然无声,卓不凡正要掀帘去看,听到沈原的声音传了出来:“快走。” 马车里,卓青青被沈原点昏在地,他随身坐了下来问:“阿凡,你的衣服放在哪儿,借我一套穿穿?” 卓不凡侧耳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才轻轻舒了口气:“你自己找找看,我姐放的。” 沈原目光四周飞快地扫射一遍,便自马车窗边抓起二个包袱,略为一扫,从一个包袱中取出一套不是白色的紫袍穿上,鄙视地道:“靠,你这小子怎么喜欢穿白色的,有病?” 卓不凡笑道:“白色又怎么了?没有听说过白马王子吗?王子自然要穿白色,这样才会有漂亮meimei喜欢呢?告诉你,听说剑神也喜欢穿白衣,天生吸引美人哩,他可是我的偶像哟!” 沈原一怔,摸摸鼻子:“敢情这小子还是跟我学的?切,我还是他的偶像?”心里坏坏起了心眼:“如果这**知道他的偶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会是什么表情?” 卓不凡问道:“阿风,你没昏过去吧,怎么不说话?” 沈原冷哼一声道:“切,我是什么人?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卓不凡不解地问:“阿风,你不是遇上朋友留在京城的吗,怎会出现在这儿?” 沈原长叹一声:“别提了!原本遇上了几个以前江湖上的朋友想叙叙旧什么的,却想不到被仇家暗算,郁闷死了!” “仇家?真是好大的胆子,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行凶?告诉兄弟他是谁?好歹我也是京城人氏,也有几个朋友,替你讨回一个公道?”卓不凡打抱不平地吼道。 沈原插开话,微笑道:“多谢了!对了,阿凡,你们这是去哪儿?” 卓不凡道:“昨天我爹收到了一张请贴,原来是大姥爷七十大寿,信中只请jiejie去祝寿,爹心中有愧,而且身体有恙,吩咐我送jiejie去。对了,我姐怎么半天不说话?” 沈原道:“你忘了世上有一种点xue的功夫吗?” “糟了,我姐原本心情不好?听说为姥爷祝寿,心情才有所好转,你怎么又惹恼了她呢?”卓不凡心里极其着急,不由埋怨起沈原来。 沈原道:“不点她,难道让她看我一个爷们换衣服不成?等会儿我解她xue道就是了。” 他收拾起衣物,伸手解开卓青青xue道,卓青青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眼睛望见沈原,顿时怒喊一声:“你……混蛋!” 沈原两指掂掂,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戏谑地道:“卓青青,你再敢骂,我再点你?嘿嘿,其实我也是为你好,我要换衣服,自然是赤身裸体,你一个女孩子看了要长针眼的?” 卓青青脸涨得通红,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伸指颤抖地指着他,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那神情似乎恨不得咬死他才罢休? 看着卓青青不敢再骂人,只用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他,不由心头发怵:“喂,你别这样盯着我好不好,让我心里发毛?如果心里不高兴又会点你的xue,说不准让你睡上三天三夜?” “卑鄙无耻……混蛋……不得……”卓青青嘴巴不饶人地骂了几句,眼见沈原手指徐徐竖起,便害怕地收回双眼,蹲在窗边一声不吭了。 卓不凡听了半晌,心中不由大惑不解:“jiejie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怪事?” 沈原见卓青青不再使坏,便坐在一边瞑目养神,慢慢地想着办法解除身上的媚骨。 (二) 天色越来越亮,一抹金色的阳光披散下来,拨开蒙蒙白雾,展现出绿油油的世界、鸟语花香的山野,让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当急促地马蹄声踏破朦胧的晨雾,驱散林中的飞鸟。卓不凡“吁”地一声,马车徐徐停了下来,却见远处官道边静静地走着一位黑衣少年,年纪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年纪,发黑如墨,剑眉下一双丹凤眼,挺拔的鼻梁,嘴唇紧抿,神情冷冷的,而且眉心居然长着一颗红痣,令人感到一阵怪异。瘦削的身子给人一种孤单仃伶的样子。 卓不凡天**结交朋友,忍不住问:“朋友,你上哪儿去,要不要我们载你一程?” 黑衣少年抬起头,好一双凌厉的目光,望着卓不凡亲切的笑容,他略为犹豫片断,才轻轻地坐在卓不凡的旁边。 卓不凡高兴地问:“在下卓不凡,请问高姓大名?” 黑衣少年淡淡地道:“华五。” 卓不凡尴尬地笑道:“原来是华兄,久仰久仰!” 华五淡淡地道:“你没听过?” 卓不凡神色一僵,苦笑道:“华兄真是惜字如金,以前我总以为阿风说话太少,想不到华兄说话更少,真是佩服!” 华五道:“过奖!” 卓不凡顿时无语,沉默片刻忍不住又问:“华兄是去什么地方?” 华五道:“凤凰山庄。” 卓不凡大喜:“我们去龙城,到凤凰山庄要路过龙城,看来我们可以同路,我可以载你一程,真是太好了!” “谢谢!”华五依旧淡淡地道。 此刻,听到车中传来卓青青的声音:“小凡,找个地方歇一歇,我可饿了!” 卓不凡忙道:“姐,先忍一忍吧!再过十里地便有个小镇,我们可以到那里歇息吧,外面风大不太安全?” 卓青青不再吱声,卓不凡忍不住好奇地问:“姐,阿风怎么了?” 卓青青恶狠狠地道:“他快死了,你还是把他丢出去,免得熏臭了马车。” 卓不凡大笑道:“姐,你就别找他碴了,其实阿风为人挺不错的,当年我可是挺中意阿风当我姐夫的,比柳乘风强多了!” 卓青青尖叫了起来,骂道:“死小凡,你敢开姐的玩笑,讨打是不是?” 车帘一撩,卓青青冲了出来,冷不防看见了华五问:“小凡,他是谁?” 卓不凡嬉笑道:“姐,他叫华五,是去凤凰山庄的,路过龙城,我们可以载他一程。” 卓青青眉宇一皱,不高兴地道:“小凡,你怎么随便让外人上车?” 卓不凡不服气地道:“切!姐,华五绝对不是坏人,你弟弟好歹闯荡江湖也有好几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卓青青鄙视地道:“你眼色好也不用让那个阿风进马车?谁知道他的仇家是谁?惹火上身了怎么办?小凡,你的武功又不高,jiejie更差,出了事怎么办?” 卓不凡拍拍胸脯,笑嘻嘻地道:“姐,有什么好担心的?阿风的仇家远在京城,怎么有这么快追来?而且你可别小看了你弟弟,凭我的武功,虽比不上十大高手,也称得上一流。” 卓青青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笑骂道:“吹,你使劲地吹?还一流呢,我看是三流?好了,你心中有个分寸就好,让我少担心?”头一缩进车中,不再吭声了! 卓不凡微笑地朝华五道:“华兄,我姐这人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疑心病挺重,你别介意?世上哪有这么多坏人?” 华五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你心太善良了,不好?” 卓不凡哑然失色:“为什么?” 华五长叹一声:“江湖太复杂,弱rou强食,心太善良容易吃亏,危险让你防不胜防,你不适合?” 卓不凡笑道:“我心里明白,其实善良也是一种心态,不要疑心病太重,容易老哟!” 华五什么也不说了,闭目开始养神了。 (三)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着,终于赶到正午的时候进了一个很繁荣的小镇。 卓不凡赶着马车在一家很宽敞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撩开车帘:“姐,到了,快下车。” 卓青青急急忙忙地跳下车,心里很不情愿跟沈原一个马车呆着,让她心情变得格外糟糕。感受到外面清新的空气,她的心情顿时阴转晴,淡淡一笑:“小凡,车上的东西怎么办?” 华五道:“我帮你们守。” 卓青青似乎不太高兴,正要说话,车里传来沈原的声音:“阿凡,这儿就交给我了!” 卓不凡忍不住问:“阿风,你的伤?” “不碍事。”沈原不再哆嗦,也不言语了。 卓青青已经冲进了客栈,卓不凡只好把马车停进院子里,拉了拉华五道:“华兄,走吧!这儿有阿风看着,没事。” 华五跟随卓不凡进入客栈中,卓青青早已叫了一桌子酒菜,大肆朵颐起来。 卓不凡忙道:“姐,你们先吃,我去给阿风送一份去。” 华五站起身:“我去。”拿起一壶酒、一盘酱牛rou和几个馒头包起来转身就走。 卓青青望着华五的身影,嘴中咬着香软的牛rou嘟哝着:“这个人好神秘!” 卓不凡笑嘻嘻地道:“姐,你放心吧!华五不是坏人,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寻思的东西?而且我们跟他无冤无仇?” “你呀!就是少根筋,他也未必是好人?江湖中人有几个可靠的?当年爹差点遇难,那些亲朋好友躲还来不及,谁关心过我们?既然亲人如此,又何况外人?姐虽然没有在江湖上闯几年,但也听过江湖上一些龌龊之事。你还是小心提防才好,别被人买了,还替别人数钱?”卓青青不停地嘱咐着。 卓不凡灌了口酒,抬起头来,眼睛不由一亮,却见门外进来一男一女,男的隐透慑人之威,女的气度雍容华贵。男的身强体壮,略为胖胖的身子,长相倒还耐看,浓眉细眼,笑眯眯地模样挺讨人喜欢;身着很华丽的服饰,手上还戴着亮闪闪的金箍子,似乎很有钱的样子;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手中的金算盘;另一位女子头戴纱罩,看不清模样,只露出一双美目,清澈深邃,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也几乎令人不敢仰视的光采,流波一转,足能倾国倾城;她那一身鹅黄色的宫装长裙,窈窕身姿,而且女子的腿很长,身材极高,摇曳轻舞,丰胸肥臀,云鬓高挽、环佩低垂,更显出她的风华绝代。 “小姐。”门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位俏丽丫环,身着月白色长裙,身材修长,长得甜美可人、秀雅娇艳。 黄裙少女问道:“都安置好了吗?”其声宛若珠落玉盘、清脆动人,让闻者心神荡漾。 “嗯。”俏丽丫环目光一扫胖乎乎的少年,笑道:“叶公子,你这么穿金戴银也不怕别人抢吗?最好离我家小姐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叶公子温和地道:“那些跳梁小蚤,有什么好怕的,箬儿,你说是不是?” 丫环横了他一眼,尖牙俐齿地骂道:“说你胖,你就喘成这样?就你那熊样,箬儿也是你叫的吗?” “酒儿”黄裙少女流眸横了她一眼。 叶公子发挥他那厚脸皮的功夫,嬉笑道:“箬儿都不介意,酒儿你介意么?” 黄裙少女淡淡地道:“我介意。” 酒儿格格地笑了起来:“我见过不少脸皮厚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下贱又不要脸的人,真是太可笑了!” 叶公子脸一阵红一阵黑,尴尬地笑道:“行走江湖就是要脸皮厚,脸皮越厚越下贱的人,命活得最长。” 众人一时噻舌,头上直冒冷汗,差点摔倒在地! 环顾整个客栈,就只剩下卓不凡这一桌还只占去一半,其余全部满坐,那黄裙少女主仆倒也不嫌弃,就在他对面坐下来,甜甜地对卓青青道:“这位jiejie,这儿可以坐吗?” 卓青青心中暗自冷笑道:“你都坐下来了还问我,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要我赶你走不成?” 卓不凡心喜若狂,脸上带着笑意:“没有人坐,你们坐吧!” 卓青青瞪了他一眼:“小凡,等会儿让华五坐哪儿?” 卓不凡笑道:“华五不太合群,没准不会来了?也许那两块冰块碰到一块会有奇迹出现?” “切”卓青青朝他一翻白眼。 叶公子又厚脸皮地凑上来:“这位兄台,我们挤挤。” 卓不凡向前让让,叶公子坐了下来,把金算盘一放,朝他躬躬手:“在下叶孝天,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卓不凡笑道:“无名小卒,在下卓不凡。” 叶孝天笑容可掬地道:“莫非兄台也是去龙城?” 卓不凡心中一动:“怎么叶兄也去龙城么?” “当然。”叶孝天呵呵一笑:“龙城可是个好地方,龙城主乐善好施,为人津津乐道,而且龙城是出神兵利器的地方,叶某神往已久。嘿嘿,说不准可以偶遇十大美人呢?” 卓不凡笑了:“叶兄真是性情中人,不知什么十大美人,小弟一身孤陋寡闻,说来也让我长点见识?” 酒儿秀鼻一耸,嘴中嘀咕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一丘之貉。” 叶孝天兴奋得眉飞色舞:“卓兄可问对人了,江湖上十位绝色美人可是闻名天下,如能见其一,便此生无憾?” “她们都是谁?”卓不凡好奇地问。 叶孝天伸出手指拨了拨金算盘的珠子:“排在第一的是蜀山的传人秦木兰,这位秦姑娘不但长得倾国倾城,其剑法绝对不在剑神之下;第二个是江南的俞红冰,把剑神迷得神魂癫倒;第三个是京城的赵天凤,具传闻她可是当今皇上的亲meimei‘明月公主’,长得那可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第四个是圣教的阴雪姬,此女虽长得天仙般美丽,但冷冷冰冰,武功又高,有‘冰山雪莲’的美誉;第五个是‘冰心谷’水映霞,此女虽然水性扬花,人尽可夫,但绝对是一个尤物;第六个是黄金城的‘公主’罗芙,此女见过的人很少,只听说她像落入凡尘的精灵;第七个是‘百花宫’的宫主冷横波,此女不但美丽动人,而且身有奇香,每到之处鲜花齐放,蝴蝶绕飞,那可真是奇迹,不知是真是假;第八个是‘玄阴门’胡莉,此女天生娇孽,能蛊惑人心,特别是一双眼睛格外迷人。如果不是年纪太小,只怕准排在前三位;第九个是‘凤凰山庄’的燕翎,此女喜爱红衣,但性格火爆,虽然是绝代佳人,但谁敢娶她,只怕要得妻管严;第十个是‘魔域’的郦纤纤,见过她的人更少,何况她身居魔域,那可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 酒儿冷哼一声:“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以讹传讹罢了,小姐如果去比,一定把她们都比下去。” 黄裙少女冷哼一声:“酒儿,不可胡说。” 叶孝天却涎着脸笑嘻嘻地道:“酒儿姑娘说得不错,这些都是江湖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耳听为虚,一定要眼见为实。” 卓青青撇撇嘴,低下头继续吃着盘子中的牛rou,慢慢地喝着酒,性情颇为豪爽。黄裙少女却是轻轻用手撕得细细的,然后再细嚼慢咽,浅浅的喝着酒,目光中流露出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