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
“欧庆龙居然真把水引过来了。”展大鹏对大家说。 这时候,大家正在吃早餐,听了这话都愣在那里。 “是钻通岩石让水泻过来的吗?”洪立帆问。 “可能是,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能看到的是古塘镇的后沟现在成了瀑布,据说是用机器同时打了好几个洞,上头好几个水柱在喷,流量很大的。才半天功夫下面的水潭就满了,沈跃说是要把那个地方弄成风景区。镇上已经开工建设水厂了,叫罗通水务公司,是一个独立的企业,沈氏公司控股的。听人说,沈跃计划满足工业园区用水以外还要向其他地方供水。” “啊?太忘乎所以了吧?他这样引水本来就是违法的。偷偷地钻一两个孔放点水神不知鬼不觉,这样大张旗鼓的搞,非出事不可。上面那可是自然保护区,是不容许改变地形地貌的,更不要说破坏山体打洞放水了。” “我们说呢这么长时间没人再提给给古塘供水的事了,原来有这么一手。他们这样引水不会影响野马河流量吧?”董四有些不放心。 “根本不在一个河道上,野马河的水源在北边。这个水源就在古塘正上方,最终流到西边去了,两条河流中间隔了一条分水岭。我从资料上看过的,在古塘上方的地方有一个水潭,积水很深,靠近古塘这边的岩石本来很坚固,又耐腐蚀。欧庆龙用的就是给我们开山的那个工队,我专门问过的,采用的是两种技术。我们那边是岩石掘进,他们这边用的是深钻技术。采用岩石掘进代价很大,成本不亚于野马河引水工程,最重要的是如果把整个岩石打开,整个古塘就会成为水塘,而且很快就会决堤,说不定罗文都会遭殃。现在是没人懂得这事是违法的,所以不会举报,一旦上面知道了,就会吃不了兜着走。野马河引水工程的审批手续都办了还几个月才弄下来,这边是自然保护区,是根本不可能让乱开口子的。” “这是要是让武大洲知道就好了,他正在四处收集沈跃的黑材料。”董四说着忍不住笑起来,“有天我碰见那小子了,满口廉政词汇,跟纪检干部差不多。” “还是算了吧,我也没到实地去看,估计他们这么引水应该不会造成什么祸害,咱就不要卷进去了。跟这些人能远离就远离,尽量不要沾边,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好吧,反正我们最近给这几个孩子补课就够忙的了,管这些闲事也没什么意义。” “我就是有点奇怪,如果他们这水是非法引来的,书记县长怎么就不阻止,这几天都过来调研过。”展大鹏已经吃完了,把饭碗放到一边去,“看样子县上的领导对这个园区项目都很满意。” “这些人愚昧,抱着侥幸心理,他们预想不到这事的后果有多严重,要不就是压根儿就不懂得这是在做违法的事。但愿他们打开的流量是可以控制的,否则就难说了,水火无情,别看水是好东西,弄不好就是祸害。”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沈跃做事霸道,把镇长架空了,欧庆龙现在主着镇长的事。镇长现在干脆连古塘来都不来了,据说正在找关系活动着要调走。还有一种传说,这个镇长也在四处告状。” “你们官场的事真烦人!”常卫民说。 “你这刚离开官场才几天就说这话了?以前你不是一门心思要当官的吗?” “以前那是胸怀为国为民的抱负,想为人民大众做点实事,可不是想当他们这样的官。我现在可是对官位一点都不感兴趣了,想做的事情做不到,还不如赚点钱,拿钱去做好事。我现在都想不明白老展你,你现在也算林泰老股东,也有点身价的人了,怎么还舍不下一个破所长?” “这个问题只有我才能分析透了,我说说,你看对不对!”张浩过来说,“如果他老展现在还在治安大队,我干肯定早就不干了,因为上头有好几级领导天天找茬,烦都能烦死。现在就不一样了,也算是一方诸侯,自己能做的了主,他当然舍不得。”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上班了,今天事情又很多,得忙一整天。” “去吧,去吧,我们这边也要上课去了。” 展大鹏经常到晚上过来这边住,也算是在辖区巡查。 警车离开以后,孩子们也都到了教室。 五个孩子分了两个教室。正式上课的是几个女的,男的只负责补课和搞后勤。 孩子们现在跟他们已经打成一片了,五个小家伙穿上他们购买的“校服”精神了许多,这些衣服原本是在城里的童装店买来的品牌服装,孩子一开始不接受,他们只能说这是校服。教学点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孩子们每天都可以洗澡。 这天上早课的是梅春香和冯筱筱。剩下来的人有的在电视室看电视,有的在看书,也有的在收拾房间。 突然有人闯进院子来,“谁是校长?我们要见校长。” 张浩赶紧跑出去,“你们说话低声点,里面正在上课。” 来人是一对夫妇模样的年轻人,压低声音说,“我们找校长。” “来,先到里面来说吧。” 大伙都聚集到电视室里来,洪立帆问他们:“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们找学校管事的人,谁是校长。” “这里没有校长,也没有正式教师,我们都是自愿者。” “我们也是这个村里的人,现在都搬进城里了。现在的问题是老人不想在那里住死活要回来村里来,孩子学习也跟不上城里娃的,也想回村里来上学。” “这事我们做不了主。你们得去找镇上,管学校的好像是学区吧?我们可没有权利随便接收学生。” “好吧,我给镇政府的亲戚打电话问问。”那男的说着就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跟那边通完电话,过来说:“这还得转学什么的,他跟学区的人联系去了。联系好才能给我们回话。” 两个人就跟他们告辞走了。 不多一会,金莲的爷爷金强大爷和强奶奶过来了,金强大爷说:“唉,这两个人是把分的钱全让人骗走了,还欠了债。城里买的新房被抵押了,老人孩子呆不下去了才要回来的。他们的院子在底下,早就铲平了,现在回来住的地方都没有。” “那可怎么是好?”洪立帆叹了一口气,“主要是老人孩子跟着受罪。” “都是钱害的,这两口子原来都在外面打工,每年也不少挣钱,日子过得在村里算好的了。这回倒好,地卖完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洪立帆就跟大家商量,“如果这些老人孩子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们必须收留。” 常卫民说:“收留人简单,关键是孩子的学籍问题啊。我们没有权利给孩子办转学,转业主要是转移学籍,不然以后升学高考都会受影响的,接受孩子必须通过教育机构。咱们现在的五个孩子学籍就在这个教学点,那天镇上的人说了的。” “那就是说我们有心也帮不了忙,只能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找人转学了。这真是福祸难料,像这样的人家政府上报的生活算是脱贫了还是返贫了?” “肯定算是脱贫的,分钱是有记录的,他们被骗可是另外一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