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南疆天师
藏经阁是大林寺各种佛教经典与秘笈的珍藏之处。 “随我去藏经阁看看。” 柳依依一愣：“是，师父。” 李吾仙如今调动天地之气，在他周身空气已行程一层犹如蛋壳的包裹之物，不断震荡，将他与柳依依的身形全部包裹起来。 如此一来，二人就如同隐身一般。 柳依依心中忐忑，同时也有几分尴尬，自家师父乃是一代宗师，怎么干起了偷偷去别人家藏经阁的“勾当”？ 这在江湖上，是很令人不齿的一种行为。 当然，李吾仙乃是她的师父，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而且柳依依转念一想，自家师父乃是天下第一，看别人家的功法，说不定是指点别人的不足。 柳依依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她全部心思，都在李吾仙身上，哪怕李吾仙灭了大林寺，她也许都能找到李吾仙为自家师父说出个道理来。 这却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了。 那领头的是一个打杂的小沙弥，这时根本不可能发现李吾仙二人，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李吾仙有他引路，不多时，便到了藏经阁大门前。 “刷，刷！” 那小沙弥拿起扫帚、水桶清扫地面，李吾仙则直接带着柳依依进入了藏经阁。 说是藏经阁，却不是“阁”，而是一座塔。 这塔有七层，李吾仙进入之后，突然真气一转，朗声道：“在下金云李吾仙，三位大师，有礼了！” 柳依依左右没看到人，又见李吾仙如此大声说话，不禁感到奇怪。 “嗖嗖嗖！” 下一刻，三道身影猛然出现在李吾仙周围。 这三人都是年迈的僧人，看岁数都是七老八十了，须发皆白。 其中一个枯瘦老僧道：“阿弥陀佛，李门主乃当世人杰，为何突然造访我藏经阁密地，此乃我大林寺传承基业之所系，门主即便修为乃天下第一，也不能违背江湖规矩。” 李吾仙道：“我此番来，是讨一些利息，具体的你可以和空闻求证，顺便，你让空闻一会来找我。” “什么？利息？”三位老僧都是面面相觑。 “不错，”李吾仙道，“铁剑山庄一战，你们寺的空闻，偷袭李某，若非李某有几分手段，说不定已经死在铁剑山庄了，眼下李某要拿你大林寺七十二绝技聊做补偿，三位佛门宗师，意下如何？” 柳依依听到师父称呼对面为宗师，不免心中惴惴。 那三位面色难看了起来，空闻回来并未细说，只是说较量时败于李吾仙之手，但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还要求和空闻对质，此事肯定不假。 “怎么办？” 此刻，三人心中不由得感到有几分为难。 如果让李吾仙看，这佛门传承又岂是能随随便便外泄的？ 如果不让他看，事情闹大起来，他三人加上佛门其他宗师，也未必是李吾仙对手。 而且李吾仙既然在此时说出来，而并没有告知天下，显然就是维护了几分佛门的面子。 “师兄，如之奈何？”那老僧身后，两人异口同声传音道。 这师兄，乃是藏经阁首座，论起修为也许不如达摩堂首座，但论起辈分也好，资历也好，却和空闻一般无二。 此刻，他稍微沉吟片刻，就道：“阿弥陀佛，既然是李施主来讨利息的，老衲自然不能说什么，但李施主也是天下有名的宗师，如此观看我佛门密藏的传承，是否有些不妥？” 李吾仙以清名压佛门，这老僧也是将计就计，以江湖道义来反将一军。 李吾仙呵呵一笑，微微摇头道：“你佛门武学，也属于天下武学。李某有志将天下武学全部公开，半年内，李某会将一身所学，公布天下，大师信否？” 这话一说，众人都是一惊。 李吾仙类似的话，在不同场合说过，他们虽然一直在佛门，但也有所耳闻。 这时，其中一个僧人这时冷哼一声，道：“李门主，慎言！你公布武学，我等佩服之至！然则，这天下武功，泰半出自我佛门，我佛门武学，没有方丈准许，却暂时不能公开。” “大师此话大谬！” 李吾仙道，“在李某看来，不是天下武功出自佛门，而是天下武功入了佛门。七十二绝技中，金刚掌、千斤坠、拈花指、金刚指、金钟罩等武学，李某也略懂一二，这些武学，与佛门心法颇有不同，只不过是你佛门之前有能人，将之搜罗传承下来罢了。” “这搜罗传承之功，李某觉得很是不易，因此才敬你等，和你等打个招呼，否则，李某若要来藏经阁看武学，你等又怎能阻止？” “如若你等做不了主，让你们方丈来我找我。” “这…” 那藏经阁首座，对一位老僧道：“你去把空闻找来，把方才的话说一说。” …… …… 此刻，后山。 空闻还在与杨松在聊一些江湖往事。 突然有人附耳对空闻说了几句，空闻面色微微一变。 “杨大人，老衲有故友来访，你在此稍坐，我去见一见。” 杨松道：“无妨，大师请便。” 空闻刚出后山，与那传话的僧人，身形一晃，十几个呼吸后，便到了藏经阁。 一进藏经阁，见来人果然是李吾仙，他呵呵一笑： “李门主，一段时间未见，风采更胜往昔！” 李吾仙也不和他客气，直接道：“大师谬赞了，此番我来佛门，为了两件事，一是李某想着当时大师在铁剑山庄对李某出手之事。二是李某最近有个想法，在铁剑山庄时也和大师说过，这想法便是传武天下，我刚从道门过来，道门的阴阳无极功，洞玄子真人已尽数传我，李某很受启发，想着贵寺的达摩涅槃经与血月神典、阴阳无极功乃是同一品阶的绝世功法，更何况贵寺又有七十二绝技传承，据说威力无穷，因此想要一观，融会贯通后，传之天下。” “不知空闻大师，意下如何？” 空闻听到李吾仙已经得了阴阳无极功，心下也是震惊。 这阴阳无极功与达摩涅槃经是在一个层次，但更为神秘，历来这阴阳无极功只有道门掌教真人才会修习，李吾仙竟然能获传此等功法，他简直像都不敢想。 另外，空闻还知道李吾仙已尽得血月门的血月七大部功法，这么一深想起来，空闻立刻耸然一惊。 “此人将天下三大功法汇于一炉，莫非真要证道大宗师不成？” 空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门主既要观这七十二绝技，老衲……没有什么意见，不知空应师弟，怎么看？” 那空应，就是方才的老僧，乃是藏经阁首座，这时闻言，已是知道空闻偷袭李吾仙之事，总得给个交代，这时也道：“门主乃天下第一宗师，既要看，我等哪敢不从？” 虽然话语里有几分不服气，但终归是没有反驳。 那空闻点点头：“阿弥陀佛，”他沉吟一会，道，“不过，这达摩涅槃经的传承，一向是我方丈师兄说了算，这个我却做不了主了。” “我自会去找方丈。”李吾仙点点头，也明白空闻偷袭自己一事，已他们千年七十二绝技传承作为交换，算这个恩怨就了结了。 “方丈……”空闻这时叹了口气，“如若李门主真能与方丈师兄聊几句，我满寺上下，都要感谢门主了。” 李吾仙没在意他话中的意思，点点头，带着柳依依往七层走去。 空闻想了想，又道：“空应师弟，李门主既要参研七十二绝技，你可不能怠慢。” “是。” 说着，这空闻双手合十，慢慢退了出去。 从头到尾，这空闻都是淡淡地说话，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据理力争”。 李吾仙却心中暗暗点头，这空闻是个果断的人。 …… 望京！ 紫禁城！ 虽是夜晚，然而此刻的紫禁城到处都是五彩挂饰，许多人来去匆匆。 这些人每个人的胸口，都带着喜庆的红条，有的还做成讨喜的牡丹样式。 “喝！” “哈！” 在紫禁城的正殿外的广场上，更有数千甲兵，正在呼喝有声地演练，声音震动天上的云。 不过，他们演练的不是战阵，而是脱胎于战阵的战舞。 “打起精神！” 负责整体排练的指挥使大声道。 “左边的方阵，这枪头不许对准前方，要对准天空，稍稍倾斜都不行！” 那军官也是头疼不已，如今这些甲兵，其实不是往常用的仪仗队，而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军士。 而上头却明令规定必须要用真正的军士，这让他训练起来，颇为不易。 毕竟战阵和战舞是两码事。 大半个月，他才勉强让众人的仪式有点像样子了。 而在离正殿不远的小广场上，火炮队的排练就更是痛苦。 此刻，他们有几十门火炮，但是里面全部填充的是少量的爆破炸药和大量的煤炭混合物。 只听那指挥使大喝一声：“点火！” 引信嗤嗤燃烧后，炸出几声闷响，到处都是黑灰，众人都是呛声不绝。 所有这些，都在为时日后的登基大典做准备。 还有十天，朱仝就要名正言顺登基。 到时，这些所有武器、弹药，都会换成真的。 这让这些指挥使们，心中都是忐忑不已，虽是大典，但似乎也是个战场啊。 而此刻。 虽然整个紫禁城已经是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在某几个宫殿内，却依旧是有点沉闷。 此刻，皇帝寝宫早已翻修一新，但却空无一人。 御书房内，相反是人满为患。 “如何？” 朱仝喝了口茶，问道。 一个传讯的官员道：“黑沙武盟那边，已经大幅度撤军。” 本是个好消息，但众人听到，都是面上闪过一丝阴霾。 “我这兄长，还真压对宝了！”朱仝阴笑一声。“李吾仙，李吾仙……” 自从李吾仙一举灭了血月门之后，江湖传闻，李吾仙离大宗师之境也是相距不远。 本来这没什么。 对于朱仝来说，血月门也只是他众多棋子中的一个。 甚至朱仝本人到现在也没直接和李吾仙撕破脸。 但是让朱仝这个集团不明白的是，自从这件事之后，黑沙武盟竟完全倒向了朱胤那边。 如今，他们明着是撤军，暗地里却是缩小了防守线，更是集中兵力，且他们上层已与朱胤多次沟通。 朱胤手底下有红云、赵彦生代表的宗师，如今已有十个，再加上黑沙武盟陆陆续续有宗师过去，两方合并，如今朱胤这边的实力已经可以与朱仝分庭抗礼了。 良久之后，朱仝问道：“杨松那边的消息如何？” “杨大人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退下吧！”他按了按眉心，感到有点疲惫。 当年他曾在大林寺出家一段时间，与那方丈也有几许情谊在，最好是方丈出山，又或者再不济让那空闻带着佛门一众宗师，来给自己站台。 道门虽然明着是中立，但其实已经倒向了朱胤那边，朱仝现在发现自己更需要佛门了。 “李吾仙家人那边如何？” “启禀陛下，如今，虽然明面上还是那样，但锦衣卫已经发现，李吾仙的家人，已经有不少高手在暗中保护，甚至……其中就有宗师！” “宗师，哼哼，宗师……”朱仝念叨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这时，有一个文官模样的低声道：“陛下，是不是要安排人，和那李吾仙谈一谈？” 旁边有一个官员道：“高大人，此言差矣！这人在北地，还杀了耶律将军手下的骨干，显然已是表明心迹了，以臣之见，不如此刻趁势将李吾仙的家人，全部接到宫中，让此人投鼠忌器，只要登基大典不受影响……” 这人话没说话，就被另一个人打断：“胡统领，你是武人，就不要乱出计谋了吧。李吾仙的家人接到宫中，亏你也想的起来？以李吾仙这人的行事风格，到时说不定会出大事。” “哦？大事？多大的事？”胡统领冷笑，“如此不是正好，将那李吾仙抓住伏法？” “你抓么？”那人也是冷笑不已。“若胡统领有此等本事，我等就不用商讨了，就等胡统领将李吾仙抓住了事！” “你！”胡姓武者虽然是统领，但修为只是个半步宗师，自然不可能与李吾仙放对。 朱仝摆摆手：“你等都不要多说了，周天师，你意下如何？” 被称为周天师的人，其貌不扬，身材矮小，但众人都隐隐略显忌惮地看向此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疆旁门五神宗的宗主，真名叫周震，之所以以天师称之，乃是此人在南疆利用巫蛊之术治病救人，颇有名声，南疆之人，都以天师称之。 曾有人言北洪南周，意思是北有天公洪曜，南有天师周震。 周震的修为也是一代宗师，然而此人毕竟不是中土人——南疆化外之地，有一半不属于古兰国土，就没有将其放在中土宗师中论资排辈。 其实，江湖流传，若论修为，此人与洪曜应该不相伯仲，虽没有实证，但毕竟名声在这。 又有传言，南疆的巫蛊之术，让人防不胜防，哪怕是宗师，只要一个不谨慎，说不定都要生死道消。 见朱仝主动问起，众人都看向周震。 “难，难，难！”周震似乎颇为无奈。 “哦？就连天师，也是回天乏术么？”朱仝这时似笑非笑道。 “不敢有瞒陛下，这回天之术，那是有的，只不过……”周震微微摇头，面色有点为难道：“有伤国体。” “有伤国体？” “天师似乎话里有话？” “周天师，但说无妨！” 众人劝道。 那周震笑道：“连以家人威胁，都不愿做，诸位这菩萨心肠，周某已是领教，因此，这有伤国体之事，更不用说了，唉，周某无计可施，陛下还是多做斟酌吧……” 朱仝面色微微一肃，“天师，不知到底是回天之术，请试言之？至于是否有伤国体，寡人自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