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散发弄扁舟
孔萱昨晚拖着九处一群人在夜色酒吧喝到半夜，周正国被灌了半瓶威士忌，差点醉死，左棠看上一个小美人想去开房，被孔萱一脚踹到桌子底下爬都爬不起来。 这是九处常有的聚会，不过周正国一般不去，要不是赶上他闹离婚，大家也见不到他们处长的喝醉的样子。 最后还是比较靠谱的老二把人一个一个送上出租车，自己才回去睡觉去了。 周一，还有例会。 孔萱早早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准备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车不在。 她的手机适时地响起来，孔萱看都不看随意接起来。 “萱姐。”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平稳好听沉着的男声。 “小英啊，怎么了？”孔萱道。 那头的声音颤了一下，不为别的，这声小英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萱姐，”英招无奈道，“我来接你上班，你的车昨天在路上被蹭了，过几天才能修好。” “好，马上到。”孔萱放下电话，麻利地拿出件衣服套好，下楼去了。 果然，有一个靠谱的手下就是好，连上下班都不用担心。 九处每周一开例会，来人都齐全不了。元微自然不提，他不会迟到，他是一个严谨而守礼的好道士，据说当年有狐狸精脱光了趴在他身上，他不为所动就算了，竟然还讽刺人家多久没洗澡了。 老二李子铭基本踩着点进来，不迟也不早，省的早早过来忍受周处长和元微那两张禁欲系的脸，他怕看多了受影响，找不到对象。 孔萱和老四两个人，不是你迟到就是他迟到，要不一起迟到，永远太平不了。 但是今天桌子那头主位上是空的，周处长的位置。其他四个人，还有几个副组长，都已经到齐了。 老四半副身子往孔萱身上一靠，伸手圈住她的脖子，没骨头一样挂着孔萱身上，“今天周处怎么迟到了，不是昨晚被萱姐你灌死了吧。” “瞎说什么呢，”孔萱把他推开，“你身上冷死了，让开点。” “萱姐，我们蛇族天生冷血，你让我蹭会儿嘛。”左棠撒娇道。 孔萱一阵恶寒，在他蹭过来之前，停好车进来的英招一把将左棠拎起来扔到一边。 左棠敢怒不敢言，自己趴到桌子上数头发去了，九处就他最憋屈了，打不过惊羽，打不过孔萱还有她身边的跟班小英子，被老二和周处无视......妖生凄凉，莫过于此。 周正国这才进来，只是这形象让众人大跌眼镜，西装还是那个西装，但是脚上穿着棉拖鞋，脖子上围着围巾，脸上几道鲜红的印儿，头发乱糟糟的。 孔萱正在修指甲呢，差点把手指头给剪了，盯着老周那张已经花了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满脸都是震惊。 身为九处处长，周正国虽然私下里没什么形象，但是总算还是人五人六，西装革履，好歹算个帅大叔啊，现在倒好，直接成了花大叔了。 “周处，你这是......去街上打架了？”左棠开口道。 周正国把文件扔在桌子上，无视众人的目光，道，“老大，你开会。” “呃......好。”元微拿过文件。 他出去之后，办公室一群人里面面相觑，随后飘起一阵惊呼声。 “这是被嫂夫人家暴了吗？”左棠小声道。 “看样子是，你们人界的女人遭受了男人几千年的压迫之后，终于崛起了，可怜老周还得出来装逼，真惨。”孔萱煞有介事地说完，顺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九处的微信群已经炸了。 孔萱一皱眉头，点开语音，恶狠狠地道，“都给老子闭嘴，怎么，不想领工资是怎么了？！把早上看见的都给我忘了，该降妖降妖，该除魔除魔，人界最近这么乱，你们不忙吗！不干活的分分钟让你们失业，不知道工作难找，失业率高吗！要是让老子知道谁敢私下议论周处，我把他扔到你们四组长床上！” 果然下一秒，群里立刻安静了。孔萱冷哼了一声，施施然做的安稳。 九处惹不起的不是处长，而是这位脾气暴躁的姑奶奶，还有四组长左棠，美则美矣，据说他床上可是经常出死人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那是也风流了，但是左棠这个蛇-美男，那就有点不值了。 左棠蹙起两弯好看的眉毛，双眸含水，眼眶湿润，委屈不已，正欲辩解一番，却被英招一眼瞪了回去。 孔萱哼了一声，回头继续看着元微，顺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 “老三，办公室不能抽烟，掐了，”一边说，他一边把一份文件扔到她面前，道，“这是你接下来的任务。” 孔萱顺手打开，上面印着“特级机密”四个字。 他又把文件扔给几个人，道，“散会。” 这是九处最短的例会了，一组长和三组长都领到了任务。没办法，人界最近妖魔鬼怪横行，他们俩一个降妖，一个除魔，都一个字，忙。 至于二组长，那就是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老四左棠，孔萱对他只有两个字，“呵呵。” 孔萱沉着脸靠在椅子上，莫不是神界出问题了，不然......怎么最近两年连帝都这样的地方，都这么乱。 “萱姐，你还有事要吩咐吗？”英招问道。 “没有，你去吧，我去找老周。”孔萱拎起文件朝办公室走过去。 周正国看起来比昨天老了十岁，满脸沧桑，活像只斗败的大公鸡，再加一脸血印子。孔萱进来他也不说话只是抽着烟，一屋子烟味。 孔萱本想开个窗户，但是想起今天手机上显示PM2.5快二百五了，属于重度污染，还是作罢，打开了空调。 “你怎么回去和嫂夫人打架了？”孔萱坐在他对面问道。 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周正国不想说，但是他需要一个人发泄一下，许久之后道，“是我的错，我决定离婚了，丫头归我。” 他们夫妻俩还有个五岁多的小女儿，孔萱可喜欢那个丫头了，经常带着玩儿。 “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老周，既然过不下去，那就不要相互折磨，该放手就放手。”孔萱也点了一根烟，还是打开了窗户，语气熟稔。 她难得会劝人，要是换了别人离个婚啰啰嗦嗦的，孔萱肯定扒了他扔到老四床上，看你离不离！ 但是周正国不同，他们认识有十多年了。孔萱很敬佩他，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你说的倒是轻松，放手，多少年的感情了，你不懂。”周正国叹气道。 孔萱掐灭烟头，垂下好看的眼睫，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尴尬，半晌之后孔萱道，“我当然知道什么叫放手，我当初可是剁了手，才从须弥山上下来的。”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能够让人疯狂的，孔萱当年已经疯狂了。但是大战之时，她的师尊燃灯古佛陨落，兜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终于让她找回理智，选择离开须弥山。 在昆仑山待了很多年之后被她爹嫌弃的不行，一脚踹下来，她只好在人界待着了。 周正国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女人，看着年轻美貌，花瓶一个，可她有着漫长的不为人知的过往，深藏黑暗中无法诉说的秘密。 “对不......”周正国开口。 “哎呀，老子没空伤感了，”孔萱神色如常，好像刚才那个沉默哀伤的女人不存在一样，道，“喏，药给你，擦上就好了，这脸可不是你的脸，是九处的脸，这任务我先看看，万一我不想去，正好你去打报告，要不我就再请你去喝酒，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吗，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散发弄扁舟，绝对不为五斗米折腰......” 周正国扶着额头，这古诗词学的真好，随后瞪着她道，“就知道喝酒！” 孔萱还没说完，周正国已经拿着药准备去洗漱间上药去了。 “喝酒怎么了......”孔萱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喝多了对嫂子上下其手意图不轨然后被打了......” 周正国擦药的手一抖，抬手把里面一盒肥皂扔出来，孔萱立刻知道自己真相了，跳起来就往外面跑。那盒肥皂从窗户上飞出去，落在外面一辆车上，生生砸出一个坑。 孔萱拍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脏打开文件袋，回办公室去看了。 一组办公室，左棠百无聊赖坐在元微对面，元微率先开口，道，“老四，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一起去。”左棠把头一扭，任性之态毕露。 “这是任务，你知道我是要去干嘛的......” “那你还敢让我去，这要是让我那个叔叔知道我在人界给人类办事，还不得剁了我。”左棠差点蹦起来。 左棠是老来子，还没长齐全呢，他爸就死了，结果本该由他继承的妖王之位就落到他小叔手里了，左棠飘零多年，直到遇到孔萱。 元微冷然，道，“这是命令，你既然跟了孔萱，那就是背叛妖界，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 左棠想想也是，他一百多年前认识孔萱，她是天道正统，他跟着孔萱，早就算背叛了。 “好吧，去就去，干什么非要去妖界找东西。” 左棠最后屈服了，反正他最闲，而且有孔萱这个天道正统，战斗力两界无人能及的后台，他什么都不怕。 孔萱皱眉看着文件，为什么她要去黑帮卧底，还要去金三角那个鬼地方！ 人类就是麻烦，难道不能出动行动队，坐着轰炸机去炸死那些毒枭吗！为什么要*！ 卧底......配合军方的行动，孔萱趴在桌子上，真是够了。 不就是看她长的漂亮，想利用一下吗！ 孔萱看着资料，里面的男人只有一个侧脸，左手拇指上好像有个绿的东西。 这就是“蛇头”？要不把她弟大鹏找过来，他喜欢吃蛇rou，喝蛇羹啊什么的。 孔萱一手撑着下巴，还得她亲自去，够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