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我有一壶旧酒
(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感谢不弃这本书的朋友,也感谢弃了这本书的朋友。) 永和郡是个小郡,郡守苑文庭是户部尚书苑庄的小儿子,在盘根错节的庆州世家门阀之中,苑家有着苑庄这颗“定海神针”,苑庄一天不从王朝中枢位置上退下来,苑家便无疑就是牢牢占据着第一把交椅。 苑文庭是苑庄醉酒之后的产物,他的母亲,早在他出身的时候难产死了。对于这个庶子,苑庄一向抱着自生自灭的态度,反而是苑庄的原配夫人对这个从小没娘的孩子还是爱护有加,基于苑夫人这种态度,反而让苑文庭这些年不曾受过刁难。 苑文庭是个聪明人,在及冠之后便自己搬出苑家,后来考中朝试之后,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和苑庄的关系,只当是个寒门子弟。 车队缓缓驶进城门,得到消息的苑文庭早早的便候在了城门口,等到车队缓缓驶进城门之后,仍旧不见任何一人踏出马车的时候,苑文庭的脸色没有任何波动,反而是身后的永和郡丞刘祗拉了拉苑文庭的衣袖,轻轻开口说道:“华章侯,好大的架子。” 苑文庭看着快要全部进入城门的车队,淡然开口说道:“子长,这可是我大楚十二王侯之一的华章侯,慎言啊。” 刘祗看着这个既是同僚又是好友的苑文庭,忽然翻了个白眼。“启思,你随时一本正经说废话的功夫是谁教的?” 苑文庭摇摇头,轻轻笑道:“子长,你说咱们会在白等吗?” 还没等刘祗回答,原本在行驶的车队就停下了。刘祗看着这副场景,猛翻白眼。 对于自己这个半人半妖的好友,他算是真的佩服,在他看来,苑文庭当这个小小郡守,真是大才小用。 原本从这车队进城开始,便有衙门的衙役将原本街上的小贩行人赶到了街道两旁,永和郡本来就不算大,这样一来,便更显拥挤。 街道两旁聚集了不在少数的百姓,都直勾勾的看着车队。 永和郡是个小郡,在庆州本来就不算显眼,这些年哪有什么大人物到过这里,平日里,这些市井小民见过最大的官员就是庆州城守了。 今日这车队,看起来就知道不同凡响,光是在车队两旁骑行护卫的士卒,就足以让他们惊呼,这份气势,哪里是郡里的懒散郡兵可比的?更有眼尖者看到在城门口站着的郡守大人,心中便越发觉得,车厢里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而此刻,车队缓缓停下,在车队最后的车厢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嘶~” 人群之中立马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无他,只是因为这个中年男子身上那身衣服上好死不死的绣着几头麒麟。 相比于前朝,大楚不继续在文武官员的官服上绣上各式图案,转而只在王侯的官服上绣在貔貅麒麟等图案。 亲王绣蟒,军侯绣貔貅,王侯绣麒麟。 如此一来,整个大楚朝堂之上,有资格官服上有图案的就少之又少了,围观的百姓大多不知道这中年男子身上衣服上绣的是什么,不过既然绣的有东西,又岂是一般人物? 那中年男子只是走出车厢以后,朝着苑文庭点点头之后,转身又再次转身回到车厢之中,车队也继续缓缓前行。 刘祗等着车队往行驿方向去了之后,整个人靠在城墙之上,开口说道:“啧啧,这华章侯还真是讲派头,什么时候都还不忘穿着他那身侯服。” 苑文庭看着自己好友这无赖作派,无奈开口说道:“子长,这是在外面,注意一下仪态。” 这个官职在永和郡仅次于苑文庭的郡丞大人,仰着头,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开口说道:“启思,不是我说你,你呀,就是活的太累,像我这样,每天活的多自在。” 苑文庭哑然失笑,轻轻开口说道:“那我要是像你这样,偌大个永和郡的政事该谁来处理?” 刘祗听着这句话,起初不以为意,只是听到这个“偌大”两字的时候,不禁扯了扯嘴角。 刘祗平生所见,也只有这个人能够这么一本正经的说些废话。 不过好像还有些味道。 等刘祗回过神来,苑文庭早就往前走去,几步以后就要转身走进小巷。刘祗赶忙追上去,等到他气喘吁吁的赶上的时候,苑文庭只是哈哈大笑。 苑文庭看着这个好友,想起来年少时候,那个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唯一一次给他讲的一次故事。 他说,在当年的陵安,宰辅大人还不是宰辅大人。孙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俩是好朋友,可还有一个年轻人,不仅敢打孙老爷子,也敢骂宰辅大人。 苑文庭壮着胆子问了那个男人,那个年轻人是谁。 那个现在掌管着六部之一的户部的男人,当年只是唏嘘着摇着头,不再说话。 而苑文庭从那时开始便一直念念不忘,后来才知道,那个从年轻时候就一直才学远胜过宰辅大人的年轻人,不仅是书院最负盛名的先生,还是重重压在陵安众多读书人身上的一座大山,这位先生,在士林中的地位,便如李青莲在江湖中的地位一般无二。 不过后来,不知为何,这位曾豪言我若入朝,大楚不知道要丢多少官帽子的书院先生,就离开了陵安这座帝都,十数年不得消息。 这位先生虽说才学之高,却未曾著过任何一书,在书院授课时,也大多是讲的不是儒学,而是些杂学。 这位先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世人皆以佛为佛,我说的佛难道就不是佛? 苑文庭忽然开口,“子长,我还有一壶旧酒,如何?” 刘祗有些惊讶的开口说道:“不去行驿了?” 苑文庭只是微微一笑,不曾说话。 刘祗哈哈笑道:“走着,不过这可和你讲的道理不一样啊。” 苑文庭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道理。 难道顺心而为就不是道理? 他忽然轻轻笑道:“我那壶旧酒,喝了可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