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除夕之夜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洛忧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在他的眼中，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一团朦胧的雾，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无一例外都变成了怪物。 在最初的几天，洛忧的生活痛苦又煎熬，虽然那些人只是脸发生了变化，实际上还是人，甚至在对方彼此的眼中，大家都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是洛忧自己出现了问题，可洛忧还是很害怕，害怕自己的生活无法回到过去。 但是，任何痛苦都会被时光抚平，又或者说是麻木，洛忧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一切，哪怕看不清脸，但通过对方的衣服，声音，他已经可以辨别这个人是谁，不会有交流上的障碍。 更重要的是，哪怕整个世界的人都天翻地覆，但洛唯没有变化，她就像最后一片净土，成为了洛忧心里唯一的支柱，陪伴他在灰暗与绝望中一直走下去。 就这样，生活好像都开始变回从前那样，一如既往。 月穷岁尽之日，也就是今天的腊月除夕，是人们辞旧迎新的一天，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旧年终端，新年伊始，在除夕夜，大家都会欢聚一堂，酣饮美酒，吃着团圆饭。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这句诗词虽带有政治色彩，却早已家喻户晓，也是孩童们在新年最喜欢念叨的一句诗词。 这天一大早，洛忧就起了床，和洛唯一起陪着母亲打扫卫生，三人在家里将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在门口贴上了对联，门神，年画，挂起了红艳艳的大灯笼！ 干完家务，洛忧跑到了沙发躺了上去，又在茶几下摸索了一番，准备找包零食出来吃，在摸索的过程中，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躺着的手机。 这是洛忧假期用的手机，他是个乖孩子，一般不会带手机去上学，每次开学以后就在家里放着。 洛忧把手机取了出来，拿出充电器，帮手机充起了电，打开手机后，他查询了一下，还好，话费还有剩余。 洛忧还没玩一会，手机就传来了清脆的铃声，都是短信提醒。 洛忧打开了短信，满满的全部都是班上同学发给自己的新年祝福！哪怕自己平时不用手机，但在这个虚拟的网络上，他们却从没有忘记自己，就像自己从没有忘记他们！ 在视觉出现问题的这几天，洛忧也曾和同学见过面，无一例外，他们的脸都变得朦胧，模糊，但除了这些，一切都没有变，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家依旧无忧无虑地玩耍，如果不是有他们的陪伴，洛忧也很难走出这种心里障碍。 看着一条条发来的短信，洛忧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脸上露出了真挚的喜悦，他躺在了沙发上，勤快地和同学们回着短信，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直到洛忧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他的手机铃声也没有中断过… …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声开门声响起，一句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我回来了”响起时，洛忧才朦胧地从梦中醒来。 父亲回来了！他脱下了外套，将它放在了衣架上，随后挽了挽袖子，抱了抱欢呼雀跃跑来的洛唯。 洛忧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当他和父亲对视时，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还是显得有些尴尬，说不出话。 这也不奇怪，洛忧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分隔两地，平时假期也只有洛唯会回来，今天可以说是离异以来，两父子第一次见面。 洛忧的父亲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也有点大男子主义，在离异前，他对洛忧非常严格，但洛忧却并不是那么的“争气”。 洛忧从小就有些性格软弱，遇到很多事不懂反抗，再加上相貌太过清秀，种种因素让父亲有些讨厌这个没有男儿气概的儿子，因此变本加厉地对其严格，但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 父亲越是严格，洛忧越是害怕，导致父亲更加严格，后来也不乏气急败坏动手打人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样，家庭间的隔阂越来越多，最终导致父母离异。 这里面究竟是谁对不起谁，真的无从判断，洛忧天性如此，没有做错什么，父亲望子成龙，主观上也没有错。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重逢，两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在漫长的时光后，彼此都早已理解并释怀，无需任何苍白的解释，也没有必要再提起过去那些往事。 洛唯一向鬼灵精怪，她转了转眼睛，从厨房里拿出一块蛋糕，递给了父亲，露出了坏坏的笑容，说：“爸爸，这是哥哥做的蛋糕，你尝尝吧！” 洛忧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看到那蛋糕，见父亲将其放入了口中，他大叫起来：“啊！别吃！” 显然，洛忧叫迟了，父亲已经把蛋糕放入了口中，他连咀嚼都没咀嚼，脸马上就变绿了。 洛忧一把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洛唯拿的蛋糕确实是他做的，虽然外形看去没什么问题，但他当时不仅弄错了糖和盐，还因为手一抖，不小心放进了半袋盐... “咳...恩...”父亲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他动了动嘴，含糊地说，“我去下洗手间…” 父亲赶紧跑到洗手间吐掉了蛋糕，他倒是不想打击洛忧，但如果把这口蛋糕咽下去，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吃今天的年夜饭… 当父亲从洗手间出来后，洛唯看着父亲狼狈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洛忧虽然看不清父亲的脸，但一想到那副模样，也有些忍俊不禁。 父亲没好气地摸了一下洛唯的头，走上前来，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搂进了怀中，再加上正在做饭的母亲，曾经的一家四口在这个辞旧迎新之夜再次重逢！ 夕阳西下，晚餐时刻，一盘盘色泽诱人，喷香四溢的食物被端了上来，母亲的厨艺好得惊人，餐桌上不仅有饺子，长寿面这些家常菜，还有不少新年吉祥菜，比如黄河鲤鱼制成的“年年有余”，鲢鱼头和豆腐做的“鸿运当头”，甚至还用父亲带来的食材做上了法式鹅肝，鱼子酱等等。 这一刻，万家灯火，阖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