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无题
还在加班……未改 大梁,金陵。 三百余年的太平,成就了有史以来最繁华的京师,然而此刻,却笼罩着一股难言的紧张氛围。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是个傻货,除了玩闹还是玩闹,哪怕高玉瑶不在,也不可能存在亲政的可能,至多也就是这些年养成的良好习惯,只坐在那当摆设,啥也不会管。 可到底身份摆在那,皇帝始终是皇帝,有些事情,断无可能他人替代。 比如说,祭祖。 非是清明,也无大事,只因太祖驾崩之日。 然而就在祭祖前一晚,皇陵忽现大量鬼火飘摇,看守皇陵一应宦官宫女乃至侍卫,皆不敢近。待到三更之时,忽闻炸雷,皇陵宫殿大火…… 如此大事,自然再无人敢耽搁,数千人参与救火,终于黎明之后控制火势,临近午时方结束。这个时辰,祭祖一事显然是耽搁的了。 不过下午,便有大量流言开始于坊间流传,言之凿凿称,此为太祖之怒,见大梁大好山河已不完全,大梁实权,竟被一女子掌控…… 杂七杂八的内容很多,大抵都是直接奔着当今太后高玉瑶而去。 坊间已经沸沸扬扬,但官场上却毫无动静。大伙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背后有人引导。而且高玉瑶大权在握,若哪位文武私下评议此事传出,不怕回头被记恨清算? 更重要的是,高玉瑶大权在握不假。但文臣始终是文臣,哪怕对于高玉瑶主导大权并无反感反对,也不可能完全站在一条线上。就好似皇帝与大臣之间,总会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前者平衡牵制避免权臣,以防自己权力被架空。而后者,自然是削弱皇权家中文臣权力地位,并称之为,垂拱而治。 高玉瑶固然不是皇帝,但如此大权之下,区别又能有多大? 是以大部分官吏对流言态度是不管不问,纯当不知晓此事。只有小部分死忠命人压制管控流言,然而收效甚微。 如此一来,流言愈演愈烈。 即便是后世,仍旧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而放在生产力与科技水平低下的封建社会,人们对于某些方面的事情更加在意。 就好似此番大火,早没有晚没有,偏生这时候有,不仅在皇帝即将祭祖之前,更是在高玉瑶亲征萧姽婳之后。 甚至有流言称,于皇族萧氏而言,高玉瑶才是真正的外人,萧姽婳才是正统,更是皇族最后的依仗,现在高玉瑶想要扫灭萧姽婳,大梁先祖如何不怒? 此说法,很受不少人认同。 有些是的确无知的,别人说啥那就行啥,这是绝大多数。而少部分则是故意而为之,想要躲在幕后,看看如此大舆论之下,高玉瑶又当如何应对。 扳倒肯定不可能,那太异想天开,可若是因此使得高玉瑶部分放权…… 等到消息快马加鞭传到高玉瑶手里的时候,流言的覆盖已经极广。 “哀家可不信甚鬼神之说。”高玉瑶沉着脸,心情颇为恼怒,她不信没有用,天下间有的是人信。流言传的这么大,已经足以影响战局,若继续攻打萧姽婳,世人如何看待? 更重要的是,高玉瑶敢肯定,背后定有谋划之人,只要她继续打,定然还会有更多的乱事发生。如此只会使谣言愈发夸张。 所谓三人成虎,到时候哪怕是假的,也会说成真的,都会认为种种‘天象’,皆因她高玉瑶而起。这对于她掌控权力,是极为不利的,因为那时候,肯定又会跳出不少人义正言辞。 高玉瑶首先就排除了萧姽婳,如果这真是萧姽婳所为,那她压根没必要送什么战书决战一场。而且起火之处可是皇陵,萧姽婳会这么干?杀了她都不会。 同时也无法肯定是湘州,因为并没有什么直接好处,相比之下,朝中或者隐于幕后的罢官老臣更有可能。实际上发展到现在是谁主导的也已经不重要,能获利的各方都会找机会出手,这种情形,她若继续待在荆州,怕是京中之事难以掌控。 “哎……”高玉瑶揉着眉间,颇感头疼无奈。 莫看她大权在握人前风光,可内里坚信又有几人知晓。偌大的大梁当然有大才,然而大才却未必能为她所用,哪怕真用,也不一定会放心。而寻常人物,能分担的负担又委实有限。 而她高玉瑶也是人,精力有限,可谓分身乏术。 “也罢,这襄阳,往后再取……”高玉瑶摇摇头,撤军果断。 若真有心,至少稍微少许时日,即便不进攻,萧姽婳也会主动弃城归蜀。然而高玉瑶等不起,她的权力来源大梁,而大梁核心在于京师。若京师有乱,掌控的晚了,无疑会影响她的权力。后方都不稳的情况下,高玉瑶是绝不会轻易对外的。 再且,一旦拿下襄阳,就意味着萧姽婳会推出荆州全境,因为留下也是守不住。而对于高玉瑶而言,便是一块偌大的地盘需要重新纳入管辖安排人手等等繁杂事务,一时半会就更脱不开身了。 而交由其他人?对不起,高玉瑶还真不是那么信任。再说了,没听见谣言怎么说的么?再去打萧姽婳,这不是加速流言的可信度?生怕别人不会继续搞事还是怎么的。 高玉瑶撤军,襄阳自然也仍旧留存与萧姽婳手中。奈何这般的缘由,萧姽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高兴起来的。 这时候,萧姽婳才明白,当初湘州派人来递出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便是所谓天意? 对不起,她萧姽婳不接受。哪怕能去布置不少事情加大流言力度动摇高玉瑶权力也不会去做。且火烧皇陵…… “姽婳愧对列祖列宗……” 五万兵马几乎全军覆灭都没能保住荆州的地盘,结果却要以皇陵大火的代价来保住。哪怕这火并非她烧的,也仍旧深深自责。 几日后,湘州。 “果然是萧姽婳啊,就这么任由高玉瑶回师了。”李清照在得知荆州军情后感慨道。“不过此事也早有预料,只是此计之后,怕是会与萧姽婳的关系进一步僵硬了。” 曹节到时无所谓,耸肩道:“不管她和周郎是何关系,终究是为敌,便是僵硬了又如何?若非此策,萧姽婳龟缩蜀中,短期内难有再战之力,岂不是更不利?” 她这也算是山中无老虎了。貂蝉这般内政大佬去了北边,而李令月、上官婉儿、辛宪英则在夷州岛。剩下的妹子并非是没有能耐,只是谋略之类算不得顶尖,反而曹节这位因来的时间最早之一,成长时间最长,成为眼下出谋划策最多的人。 按照预想,即便萧姽婳不会趁机在高玉瑶被迫回师之时做些什么,至少也能保持相对的实力才是。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萧姽婳居然会来下战书这么一项,这也罢了,还一战打掉了近五万兵马,这对于向来兵力较少的萧姽婳而言,绝对是不小的打击。再加之之前战事所死伤的兵力,实力依然大减。 哪怕并没有完全退却蜀中,仍旧是短期内无主动进攻之力。也就是因为襄阳未丢,水师仍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也正因为萧姽婳的实力大损,妹子们如今大抵也分为两派。 一是认为实力大损之下,用萧姽婳牵制消耗高玉瑶的策略作用已不大。因为一时半会的,萧姽婳也不会主动出击。既如此,索性打起大梁的旗帜,名正言顺的攻打萧姽婳。只要顺利占据其地盘,那么自然黔王萧自在也无甚作用,直接将黔州收回即可。 如此一来,即便除开暗中投靠的火凤,明面上也已经占据大半壁江山。 而另一方则认为,萧姽婳仍旧可留,毕竟不到最后时刻,周少瑜明面上不会背叛大梁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头。如此一来,或许会和大梁暗斗,却不会明争,真那么明目张胆的占据偌大地盘直面大梁,未免不妥。 妹子们各有想法意见,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外患尽除。 周少瑜的计划传到幽州,李秀宁却也说不上多欢喜。 大后方被攻打,金人当然会退兵,那也会追击夹击的好时机。这种战事打起来难度并不大,可也正因为难度不大,缺乏挑战,让李秀宁颇为提不劲来,当然了,该安排的还是会安排,绝不会懈怠。 只要顺利,灭金可期,那就尽可能减少己方死伤,也算是自己给自己增添点难度。 如今杨妙真已经领着五千骑军出关,于明面上不断游荡牵制,有着之前关前的彪悍战绩,谁也不敢小觑这支人数并不算多的兵马,只要杨妙真在外,金人无论什么行动都会束手束脚。更重要的是,吸引注意力。 在金人的关注和防备都集中于杨妙真的时候,孙采薇却是领着剩余一万五千骑军悄悄出关绕后,届时无论是金人回师时半道而袭,还是索性直接去参与金人后方攻打,都极为方便。 对于骑军的离去,金人毫无所觉,毕竟守关又不用直接用到骑军,又压根看不到关内情况,满以为骑军仍在呢。 “说来周郎也是大才,如此局面,竟能行此招数谋求最大收益。”李秀宁这般想着。 按照之前的局面,可谓多点被开花,突厥、金人、东倭齐上,按理讲能应对过来就不错了,结果周少瑜却是硬给想出了法子,一旦顺利,外患尽除,也不知到时候主导这一切的高玉瑶又是什么想法。 而且,此策看似有赌的意味,实际上却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首先金国应当是完蛋了的,要损失也是新罗损失最大,可当真如此嘛?或许以新罗己身的实力还周少瑜之前的以前兵马布置不足以阻挡东倭,但这要想法子拖延时日,又有何难? 是日,清晨,新罗耽罗岛。 愈发有将帅风范的谢道韫统领水师离港,意欲前往再次与东倭水师一战。 东倭方面为了与谢道韫这支打着新罗旗号的水师作战,曾全力打造战船,又大肆招募海贼众加入其中,单从明面上的数字来看,东倭水师的实力已然不低。 且其打造的铁甲船,也的确颇为难缠,坚固,稳定,耐撞,与之对冲很难占据优势。不过也并非没有缺点。结实是结实了,可从名字也能看出铁甲船是用什么打造,纯铁肯定不可能,无非就是加装。可如此自然也就大大增加了船只的自重,影响了航行速度。 对于这种船,借着速度放风筝不让它靠近就好,只要熟悉了,也没多大的难度。 总之,在数次试探摩擦以及小规模战争之下,谢道韫已经愈发得心应手,眼下自觉问题已然不大,也就准备一举搞定东倭水师,从而主导海域,届时只要往东倭和新罗之间的海路一横,很容易便能切断东倭的后勤补给,从而减少东倭兵马对新罗的压力。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缺乏补给的东倭兵马或许会因此短时间内产生动乱,但可能接着便是对新罗的进一步加强进攻,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毕竟总不能原地坐以待毙嘛。 所以,到时候还要看东倭内的局势变化到底如何,除此之外,便是周少瑜尽可能迅速搞定金国,随后领军回援,以解新罗之危。 此次出征自然是打仗,可谢道韫却仍旧不穿战甲。莫看她被委以重任统领水师,可自身并不觉得自己是纯粹的武将,至多也就是儒将。 再且,打小生活的环境,也让她觉得,穿战甲什么的,那一点也不潇洒。 开玩笑,魏晋时期讲究啥?要风度要儒雅,懂不? 军中穿女儿装肯定不好,会让将士产生怪异感,到底女子统兵的还是少,并非常态。除非像李秀宁、杨妙真那般已经打出名头,穿啥都不会觉得不妥。 她谢道韫肯定还未到火候,自是少不得一身男儿装,然而男儿装归男儿装,却是一身大袖衫在身,真不知是去打仗的还是去赴宴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