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壶meimei
“我没去上课。”林西打完又删掉，想了想换成“我下午在教室画画，先不回宿舍。”刚要发送，再次迟疑了。还是不发，这样乔阳看不到回复，可能就回去了。 放下手机，林西换了一只4B铅笔，继续赶素描作业。喧嚣了一上午的教室，安静的有点可怕，只有铅笔摩擦纸面的声音。林西几乎是下意识的在临摹，脑海里的思绪却飞去很远。她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想念。 走神的后果是几乎废掉了半块橡皮。三点多，大功告成，林西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收拾好东西，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了站在教室后门外的乔阳。林西拿出手机确认了下时间，从他发短信到现在，将近四个小时。他刚来？还是已经来很久？难道一直等在后门？林西心里涌起无数的疑问。 “带你去医务室复查。然后你请我吃饭。”乔阳看着惊讶的林西，又补充了几个字“老规矩。不许拒绝。” 林西皱皱眉，叹口气。这个人没正形的时候总是这么不讲道理。乔阳则一脸计策得逞的笑着，从林西身边走过。 “我等了你三个小时，饿死了。赶紧的。” 疑问得到解答。林西无奈的选择跟上他。乔阳走的飞快，转眼消失在楼梯间。林西慢慢的走下楼。乔阳已经在楼前打开了自行车锁。林西出来后，他拍拍车后座椅，示意她坐上去。 车子从映雪山一直往西，并不是林西上下课经常走的映雪湖路。林西忍不住问：“学长，路好像不对啊。” “这条路马上就开放了，今天带你先转转。” 林西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包，努力让自己保持平衡。乔阳不敢骑快。 “看，西南门。门外的这条路会直通校区南侧的城市快速路。等修好了，班车以后就从这进出。”乔阳给林西介绍，“这个门已经施工完了，围挡刚撤掉。这边是澡堂和第二餐厅，都在内部在装修。” 随着乔阳的指引，林西一路看过去。新校区慢慢的在完善，真好。 “想什么呢？下车。”乔阳拿手在林西眼前晃晃。林西这才发现已经到医务室门前了。 值班的是另一个医生，林西松了口气。检查，换药，右脚重新缠了纱布。医生说还得再坚持几天才能拆，防止感染。林西郁闷，下周还得这个样子穿着拖鞋出去见人.......乔阳察觉了她的心思，说一个周都熬了，也不差再多忍几天。 交完费，两人刚准备离开，走廊迎面过来上次的女医生。她来换班，撞见林西也觉得很巧。她停住上下打量了一下乔阳，然后对着林西说：“原来选了这个。”又是没头没脑的一个句话，林西刚好了点的心情又变坏了。乔阳则笑着和女医生打招呼。 再次坐上车子，林西郁闷的不想说话，自顾自的愣神。乔阳似乎也没打算和她说话。 第一餐厅、水房、竹园1、竹园2，排球场、篮球场.........骑了好久后，乔阳跳下车，林西也准备下车。“别动。好好坐着。”“这是哪儿啊？”周边围绕着各种小吃店和路边摊，林西从不知道学校附近还有这些。“小北门。确切的说这个才是正北门。”“那这些？”林西指着面前花花绿绿的灯珠和空地。“有需求就有市场。餐厅的饭总吃会腻，而且没有意思，这个点还早。再晚点，这边会有很多学生，男生居多，吃串、喝啤酒。宿舍的电视还没通信号，这边还能看球。”“你不会要让我在这请你吃饭吧？”“当然不会。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坐好。” 路不平，坑坑洼洼。乔阳小心的推着车，继续往北走。突然视线开阔。一条无比宽的大马路横在眼前。 “这又是哪儿？”林西已经不再好奇，声音有点不确定了。“放心，我又不会把你卖了。”乔阳乐了，“我可舍不得。”后面一句他小声的说。“什么？”“没什么。往前看。”林西这才发现马路对面是个建在半山坡上的村庄。情人旅馆、校园网吧、新疆饭店、正宗山西刀削面......各种标牌，杂乱无章，沿马路边错乱的排着。“这边的村民很有经济头脑，学生的钱最好挣啊。”林西彻底不想再问了，随乔阳去吧，选哪家都行。 乔阳推着车过了马路，上了坡，在一家名为’水煮鱼乡‘的餐馆门前停住。 “可以下车了。累坏了吧？”乔阳停住车。 林西没说话，被‘水煮鱼乡‘四个字吸引，每个字都是用无数条形态各异的红色亮灯小鱼拼成的，很有意思。门廊包括内部的装饰都是清一色的竹子，这会儿没人。乔阳选了一个正对大厅开窗的独立的包间。林西先进去，乔阳则是在前台跟服务员交代着些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乔阳一进来就发现，林西单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 “‘生活就像水煮鱼，麻麻辣辣来相遇’，连墙上的宣传标语都这么有意思。”林西边说边忍不住笑了。 乔阳本来担心林西不喜欢这里，看到她笑了，提了半下午的心终于落了地。 水煮鱼很快上桌，白色鲜嫩的鱼rou片在热油里滋滋冒着泡，配着红色的辣椒、棕色的胡椒、绿色的香菜、白色的芝麻，强烈的刺激着感官和味蕾。 “你脚还没好全。我只要的微辣的。完全免辣的这里做不了。” “好香，看着特别有食欲啊，我真的有点饿了。” “我也是。” 两人各自开动，服务员又陆续送来几个菜。 “草鱼含有丰富的不饱和脂肪酸，对血液循环有利，还有硒元素，有抗衰老、养颜的功效。多吃点。” “学长，你是建筑学的吗？还研究这个？”林西忍不住笑。 “我妈是医生，爸爸是大厨，我原话复述他说的。” “.......” “几门课都还适应吗？” “还行。画法几何作业一直满分。高数比较喜欢。思修老太太好凶。英语是个女魔头。” “专业课呢？你们应该是在做平面构成。” “对。不过目前没什么好的灵感。” “老师是谁？” “黄一桦老师和谢斐老师。” “片墙斐？哈哈！他带过我们一次课，总喜欢各种加片墙。就得了这个外号。” “啊！” “.......” 一大盆的水煮鱼几乎全被干掉，两人连底下的豆芽都没放过。其它的菜几乎都没动。林西翻钱包准备结账，乔阳则拉着她直接往外走。 “学长，你要吃霸王餐啊？”林西看了看前台的服务员，她竟然也没反应。 乔阳知道林西会认真，便不再逗她，“我已经结了。” “啊？什么时候？不是我请你吗？” “没错。是你请我，但我付账。”乔阳看着林西脸上飞速变化的各种表情，越发的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可爱起来。 还没走出门，沈宏远和几个男生说笑着进来。 “老大！哈哈哈哈！真的是你！我刚才还纳闷呢，怎么门口的自行车和我的很像啊，而且也是装了两个铃铛。”看到乔阳身后的林西，沈宏远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走到一边，悄声的问：“这是谁啊？水壶meimei？”乔阳捶了一下沈宏远胸口，不答话。沈宏远迅速转头，对着林西喊：“那天他可是把全部家当都给你了，饿着肚子熬夜做模型..........”乔阳赶紧捂住沈宏远的嘴，扭过他的头，“我正在追。”“我新买的自行车啊！你借来追妹子？”沈宏远又回头看了一眼林西，“眼光不错，我这关过了。加油！”沈宏远拍了一下乔阳的肩膀，满意的放开他，笑着跟林西点下头，和一帮朋友进了包间。 乔阳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被沈宏远碰到。带着一脸歉意走到林西跟前。 “林西，沈宏远爱闹腾。你别介意。” 被沈宏远一提醒，林西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借吃饭的机会和乔阳说清楚一些事情的。美食在前，大脑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支配。乔阳带自己复查，又推车走老远来这边。林西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算了，再找机会吧。 回去的路上，林西想着心事一直沉默，乔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学长，你把我放这吧。我想自己走回去。”到松2楼，林西突然开口。 “好。自己小心，慢点走。” 乔阳看着路灯下林西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她转过去，看不到了，依然站在原地。 乔阳小记： 一早学生会开会，核定昨晚的新干事名单和布置周末两天的任务。10点多才回教室，今天只有一个老师，已经围了一圈人。给她发短信，让她等我。没收到回复。 12点多，我最后一个看完方案。刚走出系馆，又折回去。我觉得她还在楼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直觉。走廊里出奇的安静，看到建本032的牌子，心狂跳。从教室后门的窗户，我看到她靠在椅子上，面前桌子上放着素描书。左手扶着画板，右手飞快的画着。她抿着嘴，眉眼里尽是认真，完全没察觉到我的存在。轻松的线条、流畅的笔触......只有她一个人的教室，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一层楼。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真好。 晚上带她去吃水煮鱼，本来一切都正常，但碰到沈宏远后，回来一路她都不说话。也没让我送到楼下。她似乎有心事，但愿不是我猜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