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古博斋

    在玉顶仙阁好好放松两日，孙阳德夫妇心内颇多牵挂，也就不舍告辞而去，自有掩月观外宾馆里随行人员前来相迎，叶好在程易真几番催促之下，也在田地旁另一院落中留驻下来。

    玄清虽已进入闭关修炼状态，但他早交代一众掩月观道家弟子，任由叶好安排所有种植相关工作，蔬菜露天种植，每种蔬菜对温度都有不同的要求，有的喜热，有的喜寒；它们的生长期也有长有短，这些因素决定了它们的栽种时间。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像是菠菜、芥蓝、白菜、萝卜、黄瓜、四季豆、茄子、番茄、丝瓜等等也正当时，不过叶好的神农空间里却无番茄那样的外藩舶来之物，征求了程易真的建议，他仅是取来十余种散播于田间。

    他的神农空间内有上古灵土，仅是一捧灵性黄土播撒，生发天地灵气如光霞焰焰，五行宝气蕴中暗含，他丝毫没有灵性菜蔬产得顾虑，在三日田地播种完成，也打算利用闲暇出观下山一行。

    种子浸泡、栽植不过三两日，程易真就异常惊喜的发现有胚芽开始生长冒出，这也使得她兴致更浓，一整天游走在田间细细观察，心内早绝了对叶好的果树种植本事猜疑。

    这一日叶好与她讲过下山一行也浑不在意，一门心思全放在稚嫩秧苗观察之上，嘴里嘟噜着应付几声叶好的临别之词，转念便把他忘之脑后。

    叶好也乐于程易真这样的良好心态，简单交代了相熟几名道人，径自出得掩月观，向山下市场迈步而去。

    由于他的修行身份已被亲近之人所获知，也就不再有所掩饰，之前他面部与满身灼烧疤痕，在转念之间依然消失殆尽，遍身皮肤仿佛沐浴在了三月和煦的阳光当中一般，一种无法形容的舒适感，从骨头里向外延展开来。

    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充斥着欢欣和喜悦的表情，更有着高大挺拔身躯所映衬，愈加彰显修长而肤色晶莹。

    恰到好处的修真者气息，搭配出让人直感神清气爽的悦目优雅与浑然高贵气息，便是男性旁人看来也极为养眼，更不要讲他身畔交错过去的不同年龄女性频频回望的各色眼神。

    一个个前卫时尚的都市女郎，是不是有结伴而行的暧昧笑声回荡在叶好身前身后，他却是无视各式低腰紧绷绷牛仔裤，与曲线柔和而性感的诱惑，神态怡然的漫步游走在下行山阶之上。

    此时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来到山下古玩城，熙熙攘攘人群中几座建筑，一点儿没有城市的边缘城乡结合部感觉，尽管这些建筑物的历史普遍不长，也没有悠久的院落、学堂、庙宇等老宅子，但古香古色的古意色调与砖瓦堆砌，也在刻意彰显其翰墨飘香、雅人深致的别致之处。

    叶好先是来到银行办了个账户，填写开户资料时的简化字，已从那几本小学课本上熟识，有着孙阳德这位常年出入古玩城的老玩家，他心里对如何交易早就有了了解。

    眼前的古玩市场，是就近几个城市古玩爱好者淘宝的好去处，如今人们生活水平越来越高，随着喜欢收藏的人越来越多，以及在影视作品和商人们的推动下，渴望一夜暴富的人自然是趋之若鹜，文物小贩儿们便抓住这样的捡漏心理，自是甘于配合拣漏暴富神话演绎到淋漓至尽。

    实际上古玩市场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界，赝品居多，大路货到处铺陈，偶尔也不乏好物件，但小贩儿要的价格也远远高于市场实际价值，并且真正的重器却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的古玩行当，捡漏的人越来越少，打眼的人越来越多，不要想着捡个大漏一夜暴富，捡大漏只是传说中的刻意渲染，但往往喜好光临此间之人，知足长乐者相对稀少，更多的身怀得陇望蜀心理淘宝者，要远远多过真正的古物藏家。

    叶好仅仅在此间游走不到一个小时，便见多了小贩们的各式巧舌如簧样能说会道，以及闻听之人尽管满眼的烁烁生光，还俨然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所寻究之物，便是他这个古玩知识相当贫乏之人，也能感觉出那个物件的古意缺失。

    于是，他手中的那件红陶花盆，纵使之上写实花纹风格略显呆滞，远不如后代瓷器制造那样具备自上而下的圆润曲线，但因数千年年份切实存在，倒也令他卖出了个三万的好价钱。

    此位买家为古博斋古玩店的东家蔡俊英，他的店面处在古玩市场最显眼的淘宝一条街，这个位置几乎几乎占据了整个市场的半壁江山，此时正值逢周末，街面上摆地摊的、淘宝的人山人海，场面壮观。

    他此时正与叶好说道：“自发现新石器时期的红山、龙山、仰韶、马家窑等诸多文化现象以来，无论商周的青铜器到唐朝的金银器，还是自古代青瓷到宋代五大名窑的瓷器，包括自魏晋的石刻到明清的景泰蓝、晋代的绢画到近代的纸画，从甲骨文到宋体字，哪些不是代代相传？各类文化相互融合贯通，取长补短，学习借鉴而成就了华夏如此丰富多彩的文明。”

    两人如此交流已有些时间，显然这位蔡俊英在得到这件新石器时期的红陶古物，兴致颇为高涨，且因叶好乃是孙阳德介绍而来，他对这个虽然年少却十分谦虚敬慎的青年深具好感，自然也乐于回答些相关问询。

    “赝品是古董及书画市场的交易中以假乱真的行货，一件赝品是相对于某件真品而言的，前者与后者在概念上对立，但在可感性质上相似。于是，我们就发现了赝品概念的近乎悖论性质的内涵。”蔡俊英讲述有个特点，习惯于紧紧凝视着聆听之人的眼睛，“一件完美的赝品就是在所有物理可感性质上与一件相应的真品没有差别的物品。最典型的范例性的赝品，对应着一件物理上确实存在的真品，但是，这种典型性并不代表着必然性。”

    叶好说道：“是不是说赝品从来就以真品的名义出现，相应的真品的物理存在，并不是赝品出现的必不可少的背景？”

    “只要有关的人相信有一对应的真品存在，也就可以了，甚至条件可以更弱！只要赝品出现时，有人开始相信与其对应的真品有可能存在，就满足了赝品成立的初始条件。”蔡俊英点头应道。

    “就像你这件红陶质地陶瓷类，”他的手指向桌面上的花盆，“当赝品披上了时间的外衣，就不能当做赝品了。但凡玩收藏的人都清楚，历朝历代都有好的精的仿制品问世，特别在乾隆时期，他老人家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即便是仿宋代汝窑、哥窑的瓷器，只要仿的好他就留下，甚至在上题诗。是他品味不高么？不是，而是他知道，任何一件好的艺术品，哪怕是临摹的都有着它生存的价值。所以他同样将那些后人临摹的王羲之法帖奉为至宝以珍藏。”

    叶好明白他言语中实际指向，像是这件花盆，无非是出产自相当久远时期，就瓷器品质上来讲，也只是民间日常用品烧制，物件本身年代足够自然就有了身价，其本身并算不上艺术品。

    他能够和蔡俊英交谈这许久，也是为着多获得些相关古玩知识，后者也是因为二人间有孙阳德的这层关系存在，才会有如此耐久心态。

    虽然叶好对于物件之上的古意敏感度颇深，但具体到某一特定年代以及历朝历代景衬，尚不具备清晰了解，这番交谈也足足耽搁了蔡俊英几个小时。

    这时候两个年轻男女走进店里，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打扮挺时髦，看情形一对情侣。女孩进店后直接往存放玉佩、玉镯的柜台上瞄，男孩在后面跟着指指点点，一副唯女孩马首是瞻的样子。

    女孩显是有心买一件小玉器当做首饰，挑选了半天，始终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早有店铺伙计一旁观望片刻后，上前主动讲解，蔡俊英眼神意识到叶好也在关注，默默含笑注视着，始终未作搭言。

    古博斋的买卖相当实诚，虽说店里同样有玉器品阶高低之别，但大都分门别类排列，即使不至于明码实价一一标注，却也不见一件仿品存在。

    而叶好的前世与玉质物接触颇广，对于这些玉器倒有相当敏锐的感知，那位女孩所关注的几件玉器，刚好检验叶好对于实际价值的了解。

    广义上的玉也包括蛇纹石、青金石、玛瑙、珊瑚、大理石及其他意义上的宝石，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玉器的规格款式不断翻新，单珠串就有平串、宝塔串、花色串、异形串、随形串等等。这些珠宝玉饰通过精心的配带，会给人们的生活、衣饰起到珠联璧合的效果。

    那位女孩所挑选的玉器就是珠串相关，要伙计取出来摆放的数件手串、项珠，无一不是细腻、光泽、略透明的石头串列而成，均是散发着柔和的蜡状泽亮的高绿、高品质价位的昂贵之物，叶好之所以关注，就是因为其中一条手串上的一枚玉珠，居然有着一丝灵气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