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狐飘飘
“公子内急便先入厕去吧！我等先来品评一下公子这首竹石！”试官见他面色铁青，以为是他急得厉害，竟也没有多想，反倒是亮出他那首竹石与众人开始品评起来。 柳池被他这话差点噎得半死，话也不说直奔茅房去了。诗舫极大，茅房也建的讲究，柳池没那么娇气，能躲则躲，最好等人都走光了自己出去吟一首再跟上。索性，他就直接在茅房外转悠着，可没多久却又被白无瑕给揪了出来。 “择生，你这可不对，叶姑娘可都等你半天了，往日在茗悦居你那文思泉涌的风采哪里去了？” 柳池尴尬笑着，看来今日是没法多了。来就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人来到诗舫，叶彤白无瑕皆已抽了两题，就是在等他。柳池不再推脱，上前抽了一题，却是题极为少见的从军题。 众所周知，诗会极少会出这类的题，大多文人都未曾见过沙场出征的场面，吟这类的诗必然很难，可柳池偏偏抽到了这样一题。 柳池暗自苦笑，刚抽完题便吟起诗来，既然注定躲不过，躲它干嘛！只听他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正是王翰的那首《凉州词》。 试官还在派题，甚至有不少书生都没来得及抽题。不过这次他正经了许多，诗句声声入耳。 那离得近的几位试官闻言，连派题都顾不上了，听得怔怔入神。待他吟完，便有试官道：“原来是柳公子，这诗颇有韵味，不知可否将之写出来我等一观？” 柳池知道这诗一出便没法躲了，索性爽快写了出来。那几个试官看着他在写，也都围了过来，随着他的笔迹声声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妙！” “绝妙！” “当真绝妙！” “这诗可是将从军的临别写得淋漓尽致，不仅全诗对韵无误，且写得豪气坦荡！光论诗才，此间怕无人能与柳公子相较一二。” “不光如此，刚刚公子那首竹石便已算少见，今日诗会夺魁都有可能，没想到公子竟还有这么出彩的佳作。仅凭这首《从军》，公子今日便可登临十舫！” “咦，柳泽生，好生熟悉！” “李兄说得可是诗会首唱名的柳池柳择生？” 众试官齐刷刷看向柳池，满脸惊讶！众书生也都齐齐盯着柳池，有羡慕有嫉妒。 “正是学生，各位先生见谅！”柳池躬身点了点头，又将请柬递了过去。这首诗本来叫做凉州词，柳池却将之改成了从军。无他，因为他没去过什么凉州。 居中的试官哈哈一笑接过请柬，毫不犹豫评了个甲，才道：“本来我等还以为此番诗会楚州没出什么才子，没想到公子倒是给我我们雷霆一击。前几波仕子，可都没有公子这般诗才！” 柳池再次躬身接过请柬，微笑道：“诸位先生缪赞，这诗学生准备多日，当不得如此盛赞！” “无妨，此间仕子谁没备着十来首诗词，公子即便准备多日，此诗也登得上大雅之堂！” 柳池不再争辩，拿回请柬退到一边，等着白无瑕叶彤二人。那几位试官又点评了一番那首从军，如此倒是给了已经抽题的仕子思考的时间。 不出所料，诗词点评刚完，众人便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吟诗。叶彤吟了首五言绝句，得了个乙等轻松过关，反观白无瑕确实得了甲等。 诗舫答完三题，三人才走向第七舫。 第七舫也称术舫，这里的规矩相比其他几舫要严格得多。齐人出算筹的题目并不像那个世界考试一般需要运算过程，只要写出正确答案即可，所以为了防止书生作弊，此舫也算最严。不过柳池有些奇怪，同是术舫又如何来评定甲乙两等呢？ 问过白无瑕之后，他才知道答案。原来术舫中的题目分为甲乙两等，若是选了甲等，算得出来评级便是甲等，选了乙等自然评级就算乙等。 术舫需要等人，够四十人才可入舫考核。柳池大致看了下术舫少等着的众人，也就二十来个的样子，怕是还要等上一会。他不由侧目看了看身旁的叶彤，刚刚的诗舫虽说他有些抵触，但不代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诗舫几乎淘汰了三成书生，可叶彤每题都能夺得一个乙等的评定，光论诗才在女子中极为少见。而且她在对舫的表现可堪比一些顶尖才子。 古代女子都不是改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么，怎滴会有这么个怪胎，不仅才学过人，而且武功还不错。他对叶家这两姐妹越加好奇，如此有才学的女子怎么也得是个如李怀香秦慕蓉之流的大家闺秀，可这两人却选择自个儿经营着一个没生意的茶馆。他对这两人的身份好奇却不想去深究，初时不想，现在却有些不敢了！ 收回心思，他才和白无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非就是白无瑕调笑他几句。片刻之后，术舫大门换换打开。 十舫之上，此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就连初时登舫的范希正和那位佩剑的青衫老者都已不见。诺大第十舫，唯有三楼上闲聊的两人和各自带着的婢女侍卫。 闲聊的二人一男一女，男子风度翩翩虚怀若谷，一身淡蓝蟒袍随风摇摆，正是璞王曹景绚。而反观那女子，一身红衣衬托着婀娜身段，偶露冰肌玉骨，一颦一笑惹人垂涎。 “飘飘姑娘，这几首诗可还入眼，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可谓道尽了不少风流才子的心声。若是待会儿那群书呆子见到姑娘的风采，定会惊为天人茶不思饭不想，衣带渐宽也是常事。”曹景绚微笑道。 “殿下谬赞，那些书生哪有殿下说的那般不堪，飘飘蒲柳之姿，可登不得大雅之堂！”这女子正是武舫次名，允直登第十舫的狐飘飘。人如其名，此女当真狐媚至极。 “姑娘不必谦虚，细数天下登得了美人谱的女子，怕也只有姑娘识些人间烟火。秦淮两岸，无人不识姑娘风采。况且姑娘还年幼，美人谱登顶是迟早的事。”曹景绚身为皇亲国戚，在这女子面前，说话竟有些唯唯诺诺。 狐飘飘狐媚笑道：“那又如何，真正的美人，当入十年前长生园的剑妃一般。一入谱便是榜首，天下间再无其他美人！况且就算我能登顶美人谱，有的人还不是不给面子，照我说殿下当不该让他等舫才对。” 曹景绚面色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狐飘飘话中的那个他是谁。就算他身为封地王者，却依旧无法对那人指手画脚。 见曹景绚不说话，狐飘飘嫣然一笑，继而弯腰抱起一只白猫，轻声道：“小白，你说是不是呢？” 白猫慵懒躺在她怀里，享受着这别人羡慕却无福消受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