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燕地
燕城主带着怀孕的闺女，一路上走的不快，更主要的原因是，在平陵渡到落雁关这一路，燕城主还要视察流民安置，以及关卡布防一系列的事情，那就不是能走快了的。 五六月的时节，流民大多数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土地，谷种下地了。 看着土地，就跟看到了希望一样。生活中算是有个盼头了。 知道燕城主路过，都不用组织，远远地看到燕城主，自发的过来路边扣头谢恩。 燕城主一路心情大好，连给儿子媳妇心里记得那本账都淡了些。 要说感触最大的就是秦氏的哥三了，看到他秦地的百姓流离失所来燕地讨生活，叩谢燕氏的恩情，这哥三要说心情还能不错，那就太没心没肺了。 燕三小姐虽然不关心小叔子，可自家男人还是很关心的，一路上亲手做些羹汤给秦九郎纾解心情。 秦九郎体谅怀孕的夫人：“夫人不必如此，事已至此我早已经想开了，只是看到这些流民的时候还是难免心情波荡，若是夫人为此伤了身子，为夫愧疚。” 燕三小姐：“人能好好地其他的都不重要，家园可以在建的，有夫君还有诸位叔叔在，何愁我秦地不能再次富饶。” 秦九郎眼中含泪，自己都知道这话纯安慰，再也不可能了。留在秦地，他们秦氏不过是大齐的一个望族而已，手里没有军队，他们就是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齐氏下手。 来到燕地，他们秦氏能做的也不过是氏族之首，为燕城，为燕氏声望助威而已，唯一比齐氏强的，就是燕城主看着比王上可靠多了，不会惦记着他们秦氏子弟的颈上人头。 让他秦氏子弟挑选的话，自然是不会为让他秦地沦为曾经的齐氏助威。 秦九郎：“不说我了，阿蛮回了故里可是高兴。” 感情都是过出来的，相处出来的，燕三小姐也不是石头人，秦九郎对她的好怎么能不知道呢：“没有夫君展颜更能让我高兴地事情。我宁愿同夫君回秦地的故里。” 秦九郎单手搂过夫人，感情有点外放，家国天下什么的离他到底还是有点远，同秦家主相比，他的感触还是差了点：“夫人。” 燕三小姐：“夫君不如去同父亲大人一起说说话吧，或许能够开解一二，我这里不用夫君陪同。医女们说了，我要多休息，在马车里里面睡觉也挺好的，更何况还有轻语过来陪着我呢。” 秦九郎：“为夫这是被嫌弃了，被夫人赶走吗。” 燕三小姐点头：‘是呀，还不快走，小心我翻脸，把夫君扣在车上呢。’ 秦九郎爬下马车，去找岳父大人纾解心情。 轻语小姐过来的时候，看到如此娇艳的燕三小姐，忍不住调侃：“不成想三jiejie竟然还有如此体恤一面，姐夫好福气呢。” 燕三小姐梳理一下根本就不曾散乱的秀发，请轻语上马车，两人落座，斟上一杯清茶：“为人妇者，本该如此，何至于让轻语meimei差异了。” 漫漫长路能有个说说话，喝茶看路景聊以纾解路途寂寞。 轻语小姐看着窗外：“当年的燕城三小姐，可不是如今这副样子，那可是傲娇的天下郎君都不看在眼里的。” 秦地虽然没落了，可她还是燕城的三小姐，轮不到轻语过来讥讽，燕三小姐相信，轻语说这话也不会是这个意思，大家贵女不会有这等做派。 燕三小姐微微勾起唇角：“没有成亲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放开心胸，找个好郎君把自己嫁了吧，莫要辜负了大好时光，谁知道还有什么样的美好景色等着你。” 轻语小姐抿嘴，找个话题对她来说有点压抑，当初满燕城没有人比她更幸运，比她的婚事更妥帖，可转眼就没了：‘是呀，谁也不知道前面等着你的是什么样的景色。’ 燕三小姐无意勾起轻语的伤心事：“是呀，就像当初住纳闷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咱们会成为姐妹一样。燕氏儿女，天下大把的郎君等你青睬呢，燕阳算个什么。” 这话轻语爱听，很是豪迈的来了一句：“对，燕阳算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个话题果断的不再提起，心情也随之飞扬，闺中女子的话题还是很多的。 燕城主那边，秦九郎带着两个弟弟，陪同燕城主骑马走在田间的路上，秦九郎的感触尤为的深：“当初来燕城的时候，这官路两边何曾有过这等场景，燕城的变化可真是大。” 过了平陵渡以后燕城主这种感受就没有断了过，别说你前年来的燕城，我年初从燕城过来京都的时候，还没有这等场景。 不说别的，安置流民就算了，平陵渡那地方，竟然店铺林立一片繁荣，知道的这事安置流民的所在，不知道的以为到了一个繁华的城池呢。 燕城主都有点接收无能，一直在问内务官，是不是改换了路程回燕城，为何周边的景色变化如此巨大。一度以为他走错路了呢。 燕城主在女婿面前很压得住场子：“呵呵，九郎不必太过惊奇，要说这两年变化最大的还要是我燕城，别说你去过几次燕城的，就是阿蛮这个在燕城长大的，到了新街书馆那边，都未必能够认出是我燕城一角。 秦九郎：“岳父大人如此一说，让我等越发的想要赶快到达燕城，见识一番。” 燕城主：‘不着急，有的时间，九郎带着世侄只管好生的到处走走。 秦家哥三抱拳称是，燕城主豪迈热情，一路上让三人心情舒展许多。 一直到青石关，领头代替少城主恭迎城主大人，燕城主才把领头拎到跟前询问平陵渡还有落雁关三个地方的事情，憋了一路，他老人家也有点撑不住了。 领头：“城主大人传信回来，说是三个地方均为小世子的封地，少城主随记让小世子身边的人过来这边安抚流民，还提出了这三个地方军管制，小李将军当初带人过来安置这边的各项事宜。少城主并未亲来。余下的小人不清楚。” 作为儿媳妇身边的侍卫领头，只知道这么多，燕城主是满意的。 若是儿媳妇身边的侍卫领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说的头头是道，他才头疼呢，要那么一个万事通的儿媳妇做什么呀。 燕城主不会对儿媳妇身边的侍卫领头多说什么，只是阴沉沉的询问领头：“乔氏身边的事情你可是什么都清楚。” 领头低头思索这话的用意，在他看来燕城主询问的问题，犹如飞来一笔，不着天不着地的，总要有个因由才能如此询问。 斟酌一番才回答：“回城主大人的话，主子身边的事情，主子让属下知道的，属下才知道。” 燕城主鼻子里面冷哼一声，这么谨慎，倒是不太想乔氏的性子。 怕是儿子给安置在乔氏身边的。燕城主知道乔氏当初来燕城的时候，除了自己身边一个人没有，身边的人自然是儿子安排的。 尤其是看到领头谨慎的回答，更加认定了儿子护着儿媳妇，安排在身边的人都是这么精明小心的。 燕城主不会同一个下人为难，而且这么大的事情燕城主也不认为儿子会让除了他这个老父亲以外的人知道，所以这事领头不知道太正常了。知道了那才不正常呢。 燕城主直接就把领头给忽略了。挥挥手大部队就继续出发了。 领头直接让人往燕城给夫人送信，城主大人心情不妙，似乎对夫人不满，原因不明。 太贵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乔木正捧着肚子回少城主府准备迎接燕城主回城的一应事情呢。 乔木大着肚子，这些事情都是太贵在cao持的，想也知道太贵心情不会太美好，嘴上的火炮都起来了。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做事的心情都没有了，为了迎接这位城主大人她们费心费力的，结果竟然还对自家夫人不太满意，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太贵急匆匆的过来夫人这边：‘夫人，最近城主大人来信可是说了什么。’ 乔木：“脑子秀逗了，城主大人能同我这个儿媳妇通信吗。少城主回了燕城以后，城主大人的书信可就再也没有到过本夫人的手里。” 太贵把手上的纸条交给乔木，忧心忡忡的开口：“少城主给城主大人写信的时候，夫人可有例行的问候。” 这个还真是不曾有过，乔木不太肯定的说道：“燕少城主应该不会忘记帮我写上吧。” 太贵发愁的看着夫人，那就是没有，不过燕城主多忙呀，也不是一个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找麻烦的主呀：“夫人可曾想到有何惹恼城主大人的事情。” 乔木拿着纸条叹气：“太贵呀，这事咱们得这样想，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真的把城主大人给无意中惹了，咱们现在在想办法也无济于事了。还是等城主大人回来以后，再说吧。” 太贵还能说什么呀，都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好好地心情有了阴影。 乔木叹气，好好地心情非得有这么个阴影，城主大人到底折腾的什么呀，又不是女人还闹生理期，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过日子了。 少城主府里面看到燕阳的时候，乔木脸上的表情还没有收好呢，最近燕少城主对媳妇好的有点出格，脸上略微的不愉快都能体察入微。 直接对着太贵发飙：“路上可是有什么事情让夫人不痛快了。” 就差说太贵你做什么吃的，连夫人都照看不好。 要不是纸条的事情不能透漏，太贵都想用话把少城主给顶回去，明明就是城主大人在找夫人不自在，您好意思开口吗：“奴婢不知。” 说完人家太贵就指挥着小丫头们收拾箱笼了。根本就没有理睬少城主。 燕阳也不恼，他给的是夫人的面子：“你这丫头可越来越跋扈了，连本少城主都不放在眼里，也就是富人心大能容下这样不给主子面子的丫头。” 乔木被燕阳说的脸色好看点，没必要为了未知的事情弄得自己心情糟糕：“你让人家夫妻两地分局，甩你脸色都是好的，换成我，肯定要往你马蹄子下面扔定钉子的。” 燕少城主看着夫人高兴了：“那可是不敢，我家夫人威武。” 乔木摇头，这还是傲娇的燕阳吗，这都要成了妻奴了，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有点适应不良，小心的看着燕阳：“最近你给父亲大人写信的时候，有没有替我问好。” 说道给燕城主的信，燕少城主心里就有点突兀，漏了夫人的底，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的：“夫人放心，这怎么能忘呢，夫人怀着女儿不容易，这些琐事为夫打点就好。” 乔木再三确定：“真的没有忘记是吧。”燕阳非常肯定的回答：“放心，绝对没有忘记。” 乔木松口气，至少礼节上城主大人挑不出错来。 燕少城主观察夫人的脸色，担心是应该的，父亲大人这次找茬肯定不会太小，可原因不可说呀。 燕少城主已经想好了，他要替夫人一力承当，不过即便是如此，作为直接受益的乔木，可以相当肯定的说，肯定是会被城主大人的怒火波及的。所以他该对夫人更好一些。 燕阳：“夫人，燕三跟着父亲大人回来了。” 乔木：‘什么，燕三，哪个燕三。’ 燕阳：‘还能是哪个，阿蛮呀，阿蛮跟着父亲大人回来了。’ 乔木大肚子都没顾上：“怎么会，她婚姻不顺，秦九郎欺负他了，还是公婆不通情理，给她气受了，怎么会就回来了呢。” 不乖乔木这么想，这年头的女人归宁，除了这些原因，基本上不会有其他了。 燕阳终于正常了一把：“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呀，我燕城贵女，谁敢给气受，阿蛮是秦九郎陪回来的，亏得我还给你个惊喜呢。” 乔木拍拍胸口：“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确实是惊喜。很惊喜。” 然后就开始招呼太贵：“去看看燕三小姐的居所是不是收拾出来了，有姑爷跟着回来，燕三在居住在城主府是不是不太合适呀，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给他们居住。还有啊，三小姐怀孕了，长途跋涉的怕是身子吃不消，让老神医辛苦点跑一趟，过去帮着三小姐注意点。” 一连串的吩咐下去，别说那点子担心顾忌，就是身边的燕阳都没有看到。 燕少城主还是多少有点吃醋的，夫人对阿蛮那丫头是真的好。 说道燕三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包括自己，包括儿子还有肚子里面的闺女。 乔木也不是一点都不记得燕阳的，高兴之余对着燕阳说道：“阿蛮怀孕了，不知道几个月，是不是我们姑嫂能一块生孩子。” 燕阳：“要不要来个亲上加亲呀。”这话纯粹是堵乔木的，燕少城主一点这一个意思都没有。 没想到乔木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要，一定不要，燕阳我哥你说，孩子的亲事你可不能这么随便的答应出去，尤其是阿蛮的孩子，知道不知道。” 燕阳倒是不知道，乔木对阿蛮到底是真的好，还是面上这点样子货了：“你这是看不上秦家，还是看不上阿蛮。” 乔木乱说：“我凭什么看不上人家呀，再说了人家孩子将来什么样咱们还不知道呢，我这是纯粹的为了孩子，为了后代考虑，这要是说起来，你都应该谢谢我的，燕城同姓不婚，我们那边，姑表亲，姨表亲，同姓五代以内都不通婚的。” 燕阳：“怎么就成了为我好了。” 乔木：“怎么不是为你好。你要是同轻语成亲，那就是姑表亲，对后代不利的，我多高风亮节呀，坏名声的事情我做了，从来都没有表过功。可怜我一心为你着想，为你燕氏子孙后代着想的心呀，到现在还让人说我心思恶毒，嫉妒成性呢，你说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肯定是这么想的。”怀孕的女人矫情吗。连人家心里怎么想到都计较了。也是燕阳这段时间好脾气给惯得。 燕少城主嗤之以鼻：“那是不是还得谢谢夫人呀。给夫人歌功颂德呀。” 乔木到是能听出来燕阳的不以为然：‘算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做事不图回报，自己明白就好。谢不谢的随你们吧。’宣扬出去自己也落不得好，城主大人那边就能直接拍死自己。不藏着也不行呀。 看着燕阳不以为然，乔木又说了一次：“我说真的，儿子闺女的亲事我肯定不会乱说的，近亲里面你可不能考虑。知道不。” 燕阳：“行了，闺女才多大，你就cao心这么多。” 乔木：“还有儿子呢。” 燕少城主看了一样乔木说的相当的认真：“平哥，天下的女人娶与不娶随他心意就好，影响后代，不让女人生产子就好。” 这得多缺德才能说出来这话呀。乔木差点一个没忍住，呸他呀的。 抬头看燕阳，眼神里面的认真让乔木楞是没有说出来什么。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忽闪的一下就消失了。到底是什么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 燕阳搂着夫人：“好了别担心了，咱们闺女儿子的婚事，肯定要你这个母亲点头才算的。这样放心了吧。刚才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儿子闺女金贵着呢，婚事怎么能如此随意。” 乔木点点头，不在想脑子里面闪过去的东西，羞羞答答的说道：“我在少城主府里面给阿蛮准备了住处，你知道的轻语也回来了，往后你们可就是兄妹了，我也在少城主府里面给轻语准备一个住所，她不会嫌弃吧。” 燕少城主皱眉很认真的询问：“少城主府有那么大的地方吗？” 乔木：“有的，有的，肯定是招待两位娇客的，景色，布局都很别致。” 燕阳叹气悠悠的开口：“可真是不容易呀，夫人费心了，当初本少城主成亲那么重要的时候，府里都没有腾出来一个住处呢。” 说完燕少城主摇着脑袋进了内室洗漱。 剩下乔木一个人在外面咬牙切齿的，这厮可真不是东西，竟然在这等着他呢。 一不小心忘了自己的黑历史了。 话说燕阳都能那当年的事情开玩笑了，对轻语肯定就是放下了吧。这样的话自己在招待轻语的时候能再好些，在放开些。呵呵一夫一妻就是好呀。要给燕阳多宣传。 燕城主回城那日，燕阳带着乔木还有平哥，在城主府门外十几里的地方迎接。 老远的看到燕城主，平哥失控一路小跑的过去，嘴巴里面招呼祖父。 燕城主看到小孙子，儒雅的脸上笑的让人发腻，下马往前走两步捞起孙子，唯恐马蹄失控伤了他们燕城的最宝贝。 埋怨的瞪了一眼跟着过来的燕阳：“怎么不小心看着平哥。” 燕阳：“这小子皮得很，半年不见谁知道他竟然还记得您，老远的就跑过来了。” 燕城主：“废话，咱们平哥谁呀，我燕城的小世子，能忘了祖父吗。” 平哥在燕城主的胡子上使劲的抓了一把，这感觉好久没有享受到了：“祖父，我记得，胡子我也记得。祖父安好。” 燕城主抱着胖孙子，还被揪着胡子，这二年疏于锻炼有点吃力的。在大孙子的胖屁股上拍了一下：“祖父的老命呦，轻点。” 燕阳伸手：‘就说这小子皮得很，还是儿子抱着吧，胖的不成样子。‘ 燕城主对儿子不太满意，怎么总是抨击自家孙子呢：“胖怎么了，那是福气，是贵气。” 燕阳直接闭嘴了，在父亲面前头一次失宠，没败给自家兄弟，竟然败给了自家儿子，可真是窝火。瞪了一眼平哥。亏得他对胖儿子那么好。这小子看到更硬实的靠山，立刻就倒戈了。 人家燕氏祖孙说了一会话，才轮到其他人露脸，秦九郎带着两个兄弟见过小舅子。燕阳：“姐夫，两位世弟无需客气，夫人早就准备好住处，姐夫只管带着世弟去府邸就好。” 秦九郎：“这真是太可气了。” 燕阳：“乔氏同三姐交好，姐夫无需客气。”意思这都是女眷们的交情，跟他们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