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左侍郎
“什么种子?” 成先生还站在一旁,听到孟之文的话,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孟之文一脸喜色,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布包来,小心展开,里面的东西就呈现在月婵和成夫子面前了。 就见那一块小青布,里面包裹了十来颗稻子,稻子呈略暗的枯黄色,颗粒并不显太大,却很饱满,孟之文拿起一颗稻种来剥开外面的稻壳,露出米粒,这种米略微发黄,和大昭国那白如玉的米颜色差了很多。 “米虽然黄了些,不过味道还不错,而且,这米产量大,也够弥补那些不足了。” 孟之文笑着向成先生解释起来:“农部派出去的官员到了极南边的一个国家,那里稻子一年两熟或者三熟,产量高的吓人,不过,那个国家的农人并不太会伺弄庄稼,这些稻子并没有种好,地里的草啊虫的也很多,就这样,一亩稻子还能产上四五石呢。” 吓? 成夫子也吓了一大跳,手指颤抖的拿了一粒稻子放到眼前,仔细看了好久,这才高兴的笑道:“要真是如此,可是我大昭之福了,我大昭建国虽然也有百十来年,可因着前朝往事,百姓还是食不裹腹,这稻子要真是能种成的话,老百姓都能吃上饱饭,可真是莫大的功德。” 孟之文一连劲的点头:“是啊,就是如此说的,这可是月……” “成夫子,没事的话学生先告辞了!”月婵在孟之文话没说完的时候猛的出声打断,拽了拽孟之文的袖子,使个眼色。这才离开。 孟之文深觉自己失言,赶紧闭口不再提月婵的事情。 他也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要是把月婵讲出来,指不定会给月婵带来怎样的麻烦呢。 成先生是个通透人,见孟之文不再提起,便也不追问,只对孟之文行了礼,笑起来:“孟侯,在下倒是要恭喜孟侯了,能够促成此事。孟侯也算劳苦功高,将来必飞黄腾达,而且,在下虽然只教导孟小姐一日,可瞧着。大小姐真不简单,聪慧非常,苦要让在下教上一年。怕便要大小姐教导在下了。” 这话一出口,孟之文便把稻种的事情扔在一旁,紧盯着成先生激动询问:“此话当真?月婵真的如此聪明?” 成先生叹息一声:“在下怎敢欺瞒孟侯,可惜了。大小姐若是身为男儿,必将出将入相。风光非常啊。” 说到此处,成先生摇了摇头:“说句不中听的话,孟侯当初邀在下教导您家三位上姐,在下还有些不情愿,如今想来,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孟大小姐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谁能给她当先生,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完了话,成先生对孟之文一抱拳:“在下话尽于此。还望孟侯多加考虑,要好好的培养大小姐啊!” 孟之文若有所思,朝成先生点了点头。眼瞧着成先生离去,他则直直站在当地。脑子里有些乱,许多念头涌上心头。 当初,从苏氏房内发现月婵半夜所抄经书,孟之文就深觉月婵不像个孩子,后来又听智渡大师说月婵是个有福泽的,便隐约觉得要对月婵好一些,也就默许了她把苏氏的书籍等物搬回房中,想要给月婵一个自由成长的空间。 再之后,月婵成长真是快速的很,只几个月,便显出不凡之色来,不但帮了三皇子,连皇上都对她赞赏有加。 可是,孟之文还只是觉得月婵不过是比普通孩子伶俐一些,并没有太过往心里去,只默默关注,想要看月婵能够走到什么地步。 而今,成先生一番话,却实实在在把孟之文惊醒了,一个两个还好,这么多人称赞,孟月婵必定不凡,成先生那人,孟之文是很清楚的,惯不会夸大其词,他说只用一年便让月婵学了他满身本事,那必定用不了一年的。 想一想,成先生寒窗苦读十数年,本身又是天下少有的英才人物,他所知所学,必驳杂又精深,月婵一个小丫头只用一年就学全,让人不敢相信啊。 想了半天,孟之文顿足,不管如何,月婵都是他的女儿,月婵好,他自然是欢喜的。 这一刻,孟之文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教导月婵,再不能听人胡言乱语,月婵想学什么,他便要创造最好的条件出来,总归是不能让一个英才人物从他手里折毁的。 发了一会儿呆,孟之文回到书房,先看了一会儿公文,便思量起那稻种的事情来了。 孟之文便是再清高,再迂腐,也知道稻种之事非同小可,谁要是能在这上面做些文章,或者,谁参与了里面的运作,不说升官发财,首先,必定在皇上那里能讨的好去,要是让皇上记住某个人,他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便是不知道,尚书大人是如何想的? 孟之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把稻种放好,起身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日,孟之文一早去了衙门,却见部内同僚见到他之后都端着笑脸,个个热情非凡,让孟之文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他进了屋内,却听人道,孟侯可是来了,尚书大人已经等很久了。 孟之文惊了一下,跟随那个小吏去了尚书大人的屋子,就见那个平常一脸笑眯眯状,跟个老狐狸似的尚书大人竟起身相迎。 可是把孟之文吓坏了,赶紧拱手:“大人折煞我了!” 那位孔尚书一笑,把了孟之文的手,一脸亲热状:“孟侯何出此言,你我虽是上下级,可孟侯身有爵位,比我等品级还要高呢……” 说话间,两个人坐定了,孟之文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呢,那里孔尚书已经把事情讲了出来:“孟侯所言稻种之事已经办妥。稻种取回,更看了南国的稻子生长情况,昨日,我已经进宫禀明了皇上,皇上的意思,要在大昭国内大力推广,而此等重担,却要落到孟侯身上了。” 孟之文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身来:“大人言重了,我……怎可担此重任。怕有负皇上圣恩了。” 孔尚书笑着一摆手:“孟侯坐下,这南国稻子之事,你我都不知道种植法子,国内也无人种过,并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孟侯即是提出此事的人,便也要担些干系,为了大昭国千万百姓计。还请孟侯担此重任。” 说话间,孔尚书喝了口茶:“自然,这担子也不是白挑的,皇上已经发了话下来。农部还缺一位左侍郎,这位子就是留给孟侯的。便是为了让孟侯主持此事方便行事的。” 孟之文还能如何讲? 他本就是一个忠心为国的人,既然是皇上的恩旨,又是为了百姓生计,这担子,不挑也得挑了。 不过,孟之文却是有些头疼的,稻子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 他一个百年望族的直系子孙,生下来就身有侯爵的公子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哪里见过什么种田种地的事情,若不是这次稻种的事,他怕是根本就没见过那稻子长什么样呢。 揉揉额头。孟之文面带难色:“孔大人,即是皇上的旨意。我便担了此任,不过,还请大人找些精通农事的官员来帮我,这也是为了大昭国百姓计。” 孔尚书笑着点头:“这是自然的。” 说话间,孔尚书又提点了孟之文一些事情,更让他交接了职务,从今之后,孟之文就是农部左侍郎了。 等孟之文从孔尚书屋内出来的时候,农部许多官员已经知道此事,好些人都来贺喜,孟之文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没有这般风光过呢,一时间也是春风得意,整个人都显的年轻了几岁。 他和几位相熟的同僚一一抱拳,互相行礼,说着客套话。 更有甚者大吵着要让孟之文请客,却那长安城最有名的仙客居,更要叫上长安城最有名的歌伎为大家弹唱一曲。 孟之文也是被大伙恭维的有些飘飘然起来,一时热血上头,便答应下来。 他这里应下之后,就去交接公务,又拿了侍郎的官印,更把官服也换了过来,这才到了给侍郎准备的公房之内办公。 农部本身事情繁忙,这些官员也都比较务实一些,办事情周到细致,中午时分,大伙也都没有回府用饭,或是在部里胡乱吃些,或是有家人送了饭点来。 而孟之文这里,自然吃的是孟家送来的热菜热饭,吃完了饭,孟之文只打发送饭的小厮回去,却忘了交待晚饭时不回家的事情,得意的琢磨着要如何请客。 到了晚间时分,各位官员把公事办完了,相携着去了仙客居,孟之文这才惊觉白日时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请客是需要银子的,没有告诉小厮一声,让人送银子来,这么多官员一起去仙客居,再加上仙客居的饭菜在长安城可是有了名的贵,他如今身上带的钱,怕是不够的。 更何况,还要请歌伎弹唱呢,这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啊。 一时间,孟之文变了脸色,要说钱不够吧,有些拉不下脸来,要是就这么去的话,又怕到时候拿不出银子丢人现眼。 他正为难呢,却见远远跑来一个青衣小帽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过来便见了礼,笑道:“可是找着老爷了,大小姐吩咐小的来给老爷送银子的。” “大小姐?”孟之文有些怔住:“我并没有要人送钱来,如何……” 那小伙子圆圆脸上带着笑:“小的是大小姐房里环儿的哥哥,今日午时府上送饭的小厮回来说老爷升了官,合府那个欢喜啊,大小姐也高兴的什么似的,到了下午时分,大小姐就想着老爷升了官,必是要请同僚吃饭的,怕老爷身上带的银子不够,便吩咐小的带了银票来等侯老爷,也是小的困顿了,睡了一觉,却差点误了老爷的事。” 一番话讲出来,竟听的孟之文心里出奇的热烫熨贴,对月婵更加有好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