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言为定

    东京城的行宫大殿之中，傲长风与完颜阿骨打的对话仍在继续。两人似乎是越谈越投机，彼此之间已经渐渐没有了尔虞我诈，反而多了些故交知己的味道。

    “道长连一统天下都没放在眼中，朕……实在是汗颜啊！”完颜阿骨打对傲长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总觉得对方绝非大言不惭。

    “大金皇帝过谦了！其实人各有志，任何人的抱负都没有优劣高低之分呀！”

    在完颜阿骨打的的频频点头下，傲长风侃侃而谈：“天下世人千千万，但大多数人的追求无非就是名、利、权。求名者，通达己身、彰显大众，为的是光宗耀祖、流芳百世；逐利者，精打细算、独到眼光，为的是腰缠万贯、妻妾成群；而爱权者，发奋图强、大杀四方，则是为了一呼百应、唯我独尊。此三者皆乃人性之使然，即便其中有人使出卑劣手段，也是无可厚非。不过……天道无尽、人有终时，一个人不管有多大的名、多少的利、多重的权，到头来还是免不了生老病死，成为过眼云烟啊！”

    “道长高见！朕深以为然，可是……”

    完颜阿骨打又重重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带着些许疑问道：“可是道长既然不求名、不逐利、也不爱权，那……到底眼界为何呢？”

    “传承！”说了这么多，傲长风终于揭晓了答案。

    “传承？”

    完颜阿骨打一愣，若有所思地道：“道长的意思是……为子孙后代谋福？”

    “不错！”

    傲长风正色道：“不光是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福，还要为世上所有的人谋福！汉人、女真人、契丹人、羌人，甚至是万里之遥的外邦人，贫道统统都一视同仁。”

    “好！好！道长果然是有鸿鹄之志！”

    傲长风说完，完颜阿骨打立即大声夸赞。但是他不等傲长风客套，便起身抱拳接着道：“道长一席话，真是令朕佩服不已，只是我完颜阿骨打是个粗人，远远没有道长的广阔胸襟……肺腑之言说与道长听罢，灭辽大业势在必行，朕就算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所以，朕已经决意禅位于四弟完颜晟，然后再在有生之年中与大辽死拼到底！不过……不管道长是否肯为我完颜家医治绝症，朕都不会再强迫道长，道长若是即刻离去，朕也绝不阻拦！”

    “陛下的好意贫道心领啦！可是贫道既然是为天下人谋福，就必定不会对完颜家和女真族人撒手不管。贫道还有几句话，不知陛下愿不愿听呢？”傲长风也站了起来，对完颜阿骨打微微拱手道。

    “道长但说无妨！”完颜阿骨打神情很是郑重。

    “好！”

    傲长风将双手背于身后，缓缓踱步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朝历代更是更迭不休、皇室无情。战国时，秦始皇横扫六合、威震八方，但其一旦暴毙，其次子胡亥便杀害兄长扶苏，原本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国也瞬间分崩离析；西汉时，汉武帝北灭匈奴、文治武功，但其大限将至，为了幼子即位便赐死后宫嫔妃，原本正值华年的无辜女子也突然撒手人寰；初唐时，唐高祖起兵灭隋、一统天下，但其成功身退后却传位于长子李建成，虽然后来太宗夺位，并开创出贞观盛世，可他杀兄害弟的骂名还是流传至今啊！”

    说到这里，傲长风停了下来，双眼直视完颜阿骨打，而完颜阿骨打却低头沉思、默然不语。

    “唉……”

    过了片刻，完颜阿骨打才叹气道：“请道长据实相告，若是不医疾病，朕……还能活多久？”

    “五年！”傲长风没有隐瞒。

    “五年？”

    完颜阿骨打好像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又问道：“那完颜晟呢？”

    “国政大人按理寿至六十，不过……”傲长风没有把话说完。

    “朕明白！”

    完颜阿骨打知道傲长风的意思，并面带颓然地道：“虽然五年或许可以灭辽，但朕还是不愿死后大金有所变故。因此，只要道长肯答应朕三个条件，朕可以暂时与大辽歇战罢兵。”

    “陛下请讲！”傲长风淡然道。

    “好！”

    完颜阿骨打一扫阴霾，精神大振道：“第一，五日后我大金五万人马攻打龙化城，大辽守军也不可超过五万，若是三天内城池未破，我大金便不再攻打大辽；第二，若是停战，现在我大金所占州府皆归属大金，大辽必须俯首称臣、年年纳贡；这第三嘛……请道长在五年之中根除我完颜家绝症，然后我大金、大宋、大辽再一决雌雄！”

    “一言为定！”

    没有丝毫的犹豫，傲长风很快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