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之卷 第十一章 右花海(二)
第一更。 那人微微侧过子让她看屋里的景象。 屋里只有一张上躺着一个人痛苦地扭曲着体以各种不可能的姿势扭曲着很明显他的痛苦无以伦比。 小蛮不由自主开始抖。 那人淡道:“我的大弟子还算有良心用他来替我试药只可惜他功力太浅死煞的毒一中是活不过这几天了。” 正说着那人从上翻了下来黑披在地上露出一张惨白扭曲的脸来。小蛮失声道:“是耶律文觉!他没死!” “没死也差不多了。” 小蛮无话可说。这都是什么人啊!耶律文觉不是他们的手下吗?为了解毒居然拿自己手下来试药!这种人是天权的师父难怪他…… 耶律文觉叫了一阵终于无力再叫唤下去瘫在地上晕死过去。 那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低声道:“他撑不过今晚了我的死煞还需要人来试药。你这个丫头坏我好事还拐走我的小弟子就让你来替我试药吧!” 他捏住她的下巴突然将她脑袋抬起张口就朝她咽喉上咬来!他中了死煞没有完全解毒全靠自功力深厚才压下去时至今已经浑是毒了咬破她的喉咙唾液沾上去她必然也要中毒。小蛮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一把推开他的脑袋那一口没咬中喀地一声咬在玄铁栏杆上。险些把他牙给磕断。 小蛮掉脸就跑奈何他的铁链拴在腰上。没跑两步又被他拽回去。 月下香的香气越来越浓那人已经觉得双手在微微抖快要拽不住不停挣扎地小蛮。他低声道:“你怎么没中毒?哦我知道了他在这里!他一定在这里!把解药给你了!” 小蛮急之下拔下头上的簪子没头没脸地戳在他脸上手上。那人吃痛到底抓不住她小蛮甩开铁链就跑没跑几步忽见前面隐约走来一人。她倒抽一口气那人手里拿着剑!是来抓她的?还是来查看被软在此处地人? 她一下僵在那里慢慢后退了两步。月色极亮然而香不冷里雾气蒸腾月下香的毒已经完全释放出来。那人提着长剑。慢慢地破雾前进一直走到面前。他有一把好青丝。垂在肩上上穿着松垮垮地鹅黄色袍子。双目紧闭。面容妩媚正是云武。 他分明闭着眼睛。却走得极稳当好像另有一双眼睛生在额头上似的。…如此景十分诡异小蛮屏住呼吸又退了两步轻轻叫了一声:“云武?” 他恍若未闻慢慢走向那扇窗户窗里的那人骂了一句:“小畜牲!”抛出铁链朝他头顶砸来小蛮捂住嘴眼睁睁见到铁链砸在他头上登时血流披面他却半点感觉也没有慢慢伸手抓住铁链朝外扯来。 那人中了月下香的毒加上一直勉力压制体内的死煞手脚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被云武缓缓扯到窗前两人脸对着脸他地眼睛仍然闭着动也不动鲜血从他鼻尖上一颗颗落下来落在那人脸上那人的神又惊骇又疑惑。 “你……你这是……”那人喃喃说着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 云武嘴唇微微一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那人似是怔住定定看着他将手里的剑提高一点一点刺到面前。 寒冷的剑锋已经触到了他的眼皮那人突然想起更加久远的一些事他自己都要忘记的。他那时候浑都是血差点要被自己打死了在死地徘徊了一阵居然漾出一抹笑轻轻叫了他一声:师父。他的笑容从那时开始便是虚无地饱含了祸 他有多恨他? 鲜血像浓黑的墨水飙出来小蛮拼命捂住嘴才能让自己不要叫出声。鲜血慢慢落在地上像花瓣一样轻飘飘地摇摇晃晃被风吹起变成漫天飞舞的鲜红之花。小蛮轻轻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在左耳上摸了一下然后她就听见了一阵虚无飘渺地乐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缓缓撕裂开一般又凄楚又缠绵。 又来了。那个瞬间她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 漫天飞舞的花瓣为她铺开一条光明大道遍地地花海像是要把她吞没到最底下一般。诸天神佛一起出世天女们像优雅地凤凰来回旋舞抛出一片又一片的花朵。她被心里地一只小手抓着拽着踉跄着朝前走。 走过光影斑驳的树林走过遍地花的原野走过幽静飘渺的山间小道。在光明的深处有一个广袖峨冠的男子朝她缓缓伸出手来。 小蛮下意识地握住那双冰冷的手眼前一黑软倒在他怀里。 一点烛光如豆窗外细雨霏霏。小蛮在上翻了个不自觉地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她那个骨瘦如柴的娘躺在上咳得像是要死去一样。忽然抬起头来双颊上嫣红如火颤声道:“如今谁也都能将我踩在脚底谁都把我当成狗随便可以踢一脚。” 她端了药静静站在边没有说话。 不防她突然抓住她细瘦的胳膊破烂的瓷碗摔在地上咣当一声碎了这是她家最后一个完整的碗。小蛮心疼地看着洒了一地的药水和碎片明天老娘就没药可吃了她自己要作死。 “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她贴近她的脸目光是疯狂的。 小蛮慢慢摇了摇头。低声唤了一句:“娘。” 她神软化下来突然就泪流满面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捏得剧痛无比。 “我迟早让那些抛弃我地人后悔!迟早要他们后悔!”她喃喃说着口中气喷在她面上。竟像烧灼一样。 可惜她最后没让任何人后悔她自己先后悔够了然后不甘不愿地死掉。 她不要做这样可悲的人半辈子生活在痛恨中就靠着那点怒气生活下去。被抛弃或者被遗忘。那也没什么世上谁离开谁难道就不能够活下去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谁也不会来怜悯。 就算是怜悯又有什么用?怜悯永远和耻辱同在。 她想起一句话每个人上都有茧子。突破了就不会回头突不破就困死在里面。她娘就这样硬生生被自己困死永远也不知道抬头看看是什么样。 小蛮静静睁开眼睛雨声越来越大了那如豆的烛光就在头顶跳跃一只新生地蛾子绕着它一直转。舍不得离开。 一只修长的手拈起蛾子扑打地翅膀轻轻将它丢出窗然后窗户被人合上。 被子盖在了她的体上。那人坐在边低头看她。长垂在她脸上和肩膀上。微凉。 小蛮缓缓抬手握住一绺低声道:“我以为你开始过上新生活了。” 他微微一笑:“是开始了。我很好。” 她抬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看了一会才道:“那个云武……” “他欠我一个很大的人。”他突然低声说着将经过细细说给她听。 当他离开太华山之后便遇到了重伤的云武他正是被人派来偷袭泽秀他们地那些黑衣人之一谁也打不过泽秀反而是被杀的被杀重伤的重伤。云武虽然没死但也奄奄一息了。 “从他那里我知道师兄的目标是你。” 云武他们不过是送来扰乱视线的小棋子活该要牺牲的。这孩子因此而心灰意冷更兼天权救了他一命因此答应他报恩。放月下香给她解药都是他做的。 “只是他毕竟年轻太不稳重只怕要露出马脚所以我助了他一把。”他露出一个笑容来“那个人……终于是死了。” 小蛮想起云武后来提剑杀了他师父的事他一直闭着眼睛看起来真像中邪了一样。她不由低声道:“你……怎么弄的……” 他笑了起来:“说了你也不懂。” ……好啊。 大概是她地表很可他笑得更大声了将额头抵在她额上闭上眼久久没有说话。 小蛮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天权……” 他轻轻抱住她过了一会才道:“我现在……真正自由了。” 是指杀了那个人吗?小蛮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有那种可怕地师父也亏他能活到现在。 天权直起体把衣服放在上:“穿衣服吧你睡了一天一夜想必是饿了要吃点什么?” 小蛮四处看了看这里好像是个很普通的民居“这里也是你地院落?”他落脚地地方可真多令人想起狡兔三窟这个很不雅的成语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杭州郊外地一处普通民居罢了我租了下来。” 他推门走了出去小蛮飞快把衣服穿好正在穿鞋子他突然又探头进来问道:“芙蓉银鱼好不好?” 小蛮点了点头跟着走了出去微笑道:“我来帮忙吧。”这人做菜的本事比泽秀高了百倍不止和他那种笨手笨脚还要帮倒忙简直不可同而语两人一起忙很快便做好饭菜端进屋有说有笑地开始吃饭。 “说起来我还真以为那个云武是你真的很像。”小蛮想起他的那些神态不由感慨。 天权只是笑:“你心里有我看谁都像我。” 小蛮咳了一声不知怎么反驳。他似是知道她的尴尬便转换话题只说这段自己如何生活说到打算开一个武馆教小孩儿练拳小蛮不由噗地一下笑了。 “我们镇上有个武馆开馆子的是个色老头儿。你这个样子做什么不好非学他开武馆。” “那等我变成老头儿再开好了。” 小蛮笑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