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派头
面对身前跪地求罚的一干人等,楚观云也不急于理睬,自顾着在张陈兄弟伺候下,褪下身上那件染了血的长袍,转而换上了另一件一尘不染的素袍。 慢条斯理的系好腰间环佩,方才优雅转过身来,一派儒雅,清眸却并不文弱,熠熠生光,英气逼人。淡眼扫了眼前跪地众人,楚观云阔袖轻挥,沉声道:“事出突然,不与你等相干,起身叙话。” 众人闻言,方才齐齐站起,每一个动作皆整齐有序,似是经过了统一的cao练般。那些身配大刀的护卫者尾随在楚观云身后,簇拥着楚观云和云萱朝着茶馆走去。 云萱心中诧异,越发觉得这楚观云身份蹊跷,此般排场气度实在非一介药商所能及。尤其是他那踏云公子的称谓,更让云萱觉得他深藏不漏。然,云萱绝不会傻到当着众人之面当场启问,当下也没多说多问,只在心里多留了些心眼,默默观察着周遭一切。 众人伺候了楚观云和云萱饮了茶又简单的用了饭菜,其间楚观云又点了两个男子到身前交代事情,只听他沉声命令道:“赵权,宋谋,你等二人负责护送我这小兄弟回京都汶城,路上严加保护照看,若有任何闪失,提人头来见!” “属下遵命!”那赵权宋谋二人领了命顿时站到云萱身后,面上无一丝波动。 云萱扫了眼身后那一左一右如石雕般岿然不动的二人,转首跟楚观云道:“此去汶城路途并不遥远,找辆马车便可,何必这般兴师动众?再说,走的又是管道,很是安平,你还是将他们留在身边做己用更妥。” 楚观云负了伤在身,还要坚持远走东部樊城,真正需要足够人手护卫的,理应是他才对。 楚观云眉头皱起,一脸正色,盯着云萱的眼,道:“因为救我,你已被那斗篷男子记恨上了,从这一刻起,直到我抓到那斗篷男子,你凡事都得小心谨慎,不可掉以轻心,记住了吗?” 被楚观云这一点拨,那斗篷男子阴狠毒辣的眼又在云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禁打了个寒蝉。斗篷男子被那后来的神秘黑衣人救走,这不仅对楚观云是个没有拔除的威胁祸害,同样,云萱也跟着被卷进了这个漩涡中。 既如此,她也就不再推却楚观云的好意了。 楚观云又将一叠银票悄悄塞进云萱手心,轻声道:“你先回汶城,待我处理完樊城那边之事,便即刻赶回汶城!” 话音刚落,一阵车轮声碾过,只见那张姓车夫正赶着一辆崭新马车从后院缓缓驶出,停在官道边。 云萱被楚观云送上了马车厢,张大哥依旧驾车,赵权宋谋二人则骑马护在马车厢的两侧,寸步不移的护卫着。 “路上小心!”楚观云轻拍了拍云萱的肩膀,叮嘱道,眉宇间流淌着温雅的神采,正欲放下车帘,却被云萱阻住。 楚观云讶然看着云萱,只见她正麻利取下身上小荷包,从里面取出一些小瓶瓶罐罐的东西,挑了其中几样,递到楚观云面前,叮嘱道:“每隔三个时辰便换一次药,还有,肩膀上的伤口处,七天内不可沾染生水……” 楚观云接过云萱递过来的药,小心翼翼揣进怀中,眼中暖意更盛。还欲再说些什么,云萱已撂下车帘,轻声吩咐那赶车的张姓车夫,“张大哥,我们动身吧。” 楚观云背手站在路旁,目送着载有云萱的马车缓缓驶出视野,直到消失为一方闪烁的黑点,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看着自家公子对一青衣小兄弟竟这般痴痴目送,楚观云身后那几个静默而立的护卫们不禁面露诧色,那领头的佩刀男子狠狠瞪了眼身侧他人,小心翼翼走上前来,抱拳道:“公子……” 楚观云直到此时方收回视线,眼中暖意褪去,从袖底取出那半截灭灵锥交付身前那领头男子,沉声命令道:“你速速去趟东海,将此物交给陆扬查办,有任何结果,速速来报!”那领头男子收下那灭灵锥,道了声‘领命!’施了轻功,身形立时化作一道黑色暗影,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观云看着那领头男人消失的踪影,唇角勾起一丝笑,看来,手下的这群暗影护卫,功力又胜了一筹,好极,好极! 云萱直至马车行了好一段路程,方才记起自己身上还存着楚观云中下的毒,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实在叫她措手不及,慌乱下竟忘了找他讨要解药!转念一想,楚观云是何其心思细腻之人,怎会有此疏漏?必有两种可能,其一,那毒药潜伏期长,不易触动。其二,楚观云压根就没有给她中下什么毒药,一切只不过是吓唬她罢了。 云萱望着窗纱外一闪而过的景致,唇边不由泛起一丝淡淡笑意。 …………………………………………………………………………………………………… 回到京都汶城后,云萱将这一路遭遇与那冯家二老简短诉说了遍,又将楚观云托她带给冯伯的话带到,方才道出了自己的新打算。 冯家二老虽有挽留和不舍,但终究还是明事理的长者,冯伯出面帮着云萱在城内找寻着地理位置和价格都适中的铺面。 经过了几日的斟酌和准备,云萱的药铺终于在汶城西街正式落户,名儿唤作:医云堂。 冯家二老体恤云萱一介女子谋生不易,便从百草阁调了旺儿和小四两人前往医云堂帮着打理一段时日,待到云萱找到了合适的伙计和学徒,再送回来也无妨。 冯大妈更是想得周到,更派了落梅来医云堂伺候云萱的饮食起居。冯家二老对云萱所做的一切,云萱自是感激不尽,一切尽当铭记在心,只图日后有缘,再涌泉相报便是。 医云堂有了旺儿,小四和落梅的加入,仅一间铺面着实不妥,云萱干脆再拿了一些银子出来,将医云堂后面的那个小院落买了下来,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分别是云萱和落梅的寝居,西厢房安排给了旺儿和小四,正中间是堂厅,前面的药铺子里,也用帘子隔了一小块空间,摆放着一张简陋的床铺,用作他用。 四人真正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至此,云萱的真身,也没再蛮他们三人。旺儿和小四虽有惊讶,但很快也便释然一笑。 落梅则不同,许是起初被冯大妈派来此处怀着一丝侥幸的念想,没想云萱竟也是女儿身,云萱坦诚相告的那晚,清晰的看见落梅震惊过后闪过短暂失落的脸! 云萱心下有些小小的汗颜,不过,落梅倒也不是那般转牛角尖之人,小小别扭了两日,也便扭过了心思,专心的伺候着云萱的饮食起居,不在话下。 至此,四人真正生活在了一起,齐心协力打理着医云堂。云萱为了行事方便,依旧以男儿身示众,加之小小的易容术,着实看不出端倪。 自打云萱这药铺开张以来,生意一直不算景气,许是这初来乍到,尚未得到四方百姓认可,有时候一天下来,仅有一两位抓药的,还是拿着药方前来。显然是对这新开的药铺和铺中的医者没有足够的信任,云萱倒也释然,这种心理,她从前也有过。不过,旺儿和小四却有些懊恼颓丧。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那日,从早起天空便阴沉沉的,雨一直没有落下来,周遭的气候压抑沉闷。 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落梅落了闲,在后院忙着做女红,旺儿和小四,靠在门边有一撘没一撘的闲聊着,云萱则是捧着一本医书,端坐药台后细细翻越着。 秋风尽扫,掀翻了摊铺前的招牌,当天空中开始冒起零星小雨时,大街上的行人和小摊贩顿时乱作一团,众人纷纷加快了步伐想要趁着大雨倾泻之前找到藏身的地处。 旺儿和小四停止了闲聊,饶有兴趣的盯着门外大街上四下逃窜的众人,为那狼狈样说说笑笑。突然,厚厚的黑云层中劈过一道紫电,紧接着便是‘轰隆隆!’一窜闷响,仿若**碾过遥远的天际…… ‘哗啦啦……’,倾盆大雨终于冲天而至,没能来得及逃窜的路人在雨中淋成了落汤鸡。 就在旺儿和小四忍不住笑出声的当下,药铺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便见一个脸颊惨白,头发湿漉,浑身淌着泥水的少女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