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执着亦是修行
可惜最近两年，元宝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绷着脸对她，把她往雪云洞外面推，这种笑容，楚云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还不快进去，主人在等着你呢。”元宝催促说道。 “哦。”楚云惜应了一声，走进了洞府。洞府的待客厅内没有人，楚云惜便径直朝卧室走去，心中却隐隐地有一种希冀，希望再看到前次来时看到的陆明暄在悠然读书的情景。 但，透过透明的水晶珠帘，楚云惜却看到那个一身广袖紫色银边长袍的陆明暄正襟危坐于书桌前，手中执笔，正写着什么。 虽然陆明暄已经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可是楚云惜心底里却不允许自己轻视他，仍旧执小辈礼，恭敬说道：“参见师叔。” “你来啦。”陆明暄说道，这声音很温和，与他以往的清冷声音完全不同，听得楚云惜心中滋味莫名。“过来看看我写的这些字。” “是。”楚云惜应道，掀开珠帘步入其中，接过陆明暄递过来的一张纸。 纸上龙飞凤舞一般的，只写着一个古体大字：“风”。楚云惜盯着这个“风”字看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感觉从这个字的一笔一画中传来阵阵细风，慢慢地，细风又变成那惊天的飓风，在她脑中居然还响起了呼呼的飓风之声。 “云惜……”陆明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个字写得如何？”他笑问。 “嗯……这……是风……”楚云惜有些呆傻地说道，一时还无法从那呼呼大风中回神。 “嗯，没错，这是个象形的古体字——风。”陆明暄看似很随意地说道。 “为什么我会觉得它就是风？”楚云惜傻傻地问了出来。 陆明暄沉吟片刻，道：“这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写这个字时，心中正在深切领悟‘风’这一种事物，也许这种领悟就在我写这个字时不知不觉代入字中了吧。” 楚云惜听得似懂非懂，道：“可是，大自然中的风与一个‘风’字，说起来不过是实物与文字代号的关系，文字代号怎么可能真的化成实物呢？我不明白。” 陆明暄失声一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道：“你在看这个字的时候虽然感觉它化成了风，可是，在一边旁观的我并没感觉到它化成风哦。所以，你感觉它是风，只不过是与我注入这字中的领悟产生共鸣而已，并非是这个字本身化成了风。” 原来如此。楚云惜恍然，看着陆明暄有些失神，心想：“陆师叔虽然被废了根骨，可是仅仅一个字就能灌注他对自然万物的领悟，这该是怎样的悟性啊？当初我就曾因顿悟直接突破进入辟谷期，那么，象陆师叔这种悟性，晋级必然更是水到渠成，难怪他以前升级会那么迅速。可惜他的根骨……” 楚云惜鼻子不由得一酸，不自觉拉住陆明暄的袖子，幽幽地道：“师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炼制出上好的丹药，帮你重塑能够修炼的体质。” 陆明暄道：“这种事强求不得，云惜，你不要太执著于此而耽误了自己的修行。” 楚云惜却坚定地道：“不执著，是修行；执著，亦是修行。” 陆明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道：“傻丫头，有些事并非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有些事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简单。” 楚云惜道：“我知道，但不管有多难，我都会想办法帮师叔重新走上修仙大道。” 陆明暄眸中光芒闪了一下，感觉这傻丫头根本就没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但他也不准备将话说得很透，看似无痕地转移了话题，道：“那，如果永远无法成功呢？我永远无法再修仙呢？” 楚云惜眼泪涌了上来，忙道：“不会的。师叔对于天道、对于仙途领悟得这么深，怎么可能会真的止步于此呢？象师叔这种悟性，不修行仙道太可惜了。” 陆明暄伸手拂去楚云惜脸上的泪滴，叹息了一声，道：“云惜，其实，你根本无法接受我被废掉这个事实，对不对？” 楚云惜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辫子被人揪住似的，目光四处闪躲着，不敢直面陆明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心里明白，她至今无法相信陆明暄真的已经成了修仙之途上的废物，可是，她就是不敢在陆明暄面前承认。 她觉得自己这样无法面对现实，好象有些脆弱。 但，陆明暄说到自己被废的事怎么总是这么淡然？好象被废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路人。好吧，骄傲如陆明暄绝不会允许自己在一个后辈面前表现出软弱的，这一点楚云惜通过自己脑补，表示可以理解。 “师叔，不管能不能成功，你就让我试试吧。万一成功了呢。”楚云惜不无希冀地道。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遇到多少困难，都要将罗胤奇给的那些古丹方炼制出来，给陆明暄一个一个的试过。 “如果，等你试到遍体鳞伤，可还是没能成功呢？”陆明暄又问。 楚云惜固执地道：“还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就算试过了却没有成功，总好过从来没试过。就好象一个小孩子刚刚开始学走路，如果因为怕摔倒或者学不会就一直停步不前，那他又怎么能学会走路呢？” 陆明暄失笑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狐狸也很固执的。” 楚云惜噘了下嘴巴，不无怨念地哼道：“老是叫人家狐狸！” 陆明暄挑眉道：“难道你不是？” 楚云惜讪讪地笑了笑，心中却莫名地轻松。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在陆明暄面前可以放下一切禁锢。她是人妖混血儿，身上不但有灵力还有妖力，她有妖兽才有的储物空间……这些背负的秘密一直禁锢着她，就算是在云晓棠、孟纤茹这些好姐妹面前，她都从不敢把自己彻底放开。 可是，大概是知道陆明暄知晓自己的许多秘密，她在陆明暄面前总是没有太多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