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山雨欲来
出了清风寨，苏月笙三人行了两日多路程，终于到达了卫国都城。 卫国自身实力居于几国末尾，更是比不得燕国，按说这卫都的繁华程度也定然不及燕都，莫说燕都，就连苍原城都比不上。 可是，苏月笙一踏入城门，入目的景象倒让她吃惊不小。 宽阔整齐的街道，碧瓦屋檐，林立的商铺，却也是不比燕都差，关键的是此时这些街道屋檐包括路边的绿茵都是挂着红色的巾条绸缎一类。 极尽喜庆。 而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服饰各异，显然有很多别国的商贩墨客出入其间。 “打扰大哥，请问，这卫都是要办什么喜事吗？”苏月笙迎面拦了一位挑着担子的中年商贩。 “你是刚从山里来的吧？这都不知道？” 那男子用瞧一副乡下人的眼光把眼前这个蜡黄脸的女子打量了个遍，刚鄙夷的说了这么一句，但见那女子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对他温和从容的笑了笑，虽然仍旧是那副甚至有些丑的样貌，但中年商贩却突然觉得那笑容映衬的那样一张脸上，竟是让人觉得一番别致的舒心，而此时他也才注意到这女子周身如玉从容的气度，他忍不住心头咯噔一下，赶忙收起脸上的神色，换了个柔和的口气，如实答道：“姑娘不知道吧，再过半月便是我皇寿辰，而恰逢太子妃待产时段，皇上很是高兴，所以今年的寿宴尤其隆重，听说远嫁北国的倾城公主此番都会回来贺寿呢。” “倾城公主？” 发话的是紫衣，看着她那提到美女眼睛晶晶亮亮的摸样，苏月笙忍不住调侃，脑中某个片段一闪而过，随即刻骨的凄凉顿时在心底蔓延。 曾几何时，云浅也这般调皮好奇的。 中年商贩倒没注意到苏月笙眼底瞬间淹没的忧伤，他接着紫衣的问话，款款答道：“是啊，是我皇唯一的公主，天下第一大美人，倾城公主，据说到了那一日皇上会登临城楼，与万民同醉，到时候，我们这些从来都只是仅凭想象公主摸样的人都可以有幸一睹公主风采了。” 商贩说到公主时候的样子几近崇拜与痴迷，仿佛已经醉倒在了第一美人有观临的城楼下。 “那我们倒要瞧瞧了。”紫衣说着调皮的对着苏月笙眨眨眼，这世上有比小姐更美的人么？ 苏月笙假意未见，对着商贩感慨道：“看来我们姐妹还真是好运气，赶上这么一场盛世了。” “可不是嘛，而且据说此次燕国、梁国也有派使节前来贺寿，本是水火不容的四国，齐聚卫都，自然有热闹看。” 燕国、梁国都要派使节前来？ 商贩前面的话让苏月笙倒没提起什么兴趣，却在后面一句话审思了片刻。 以前燕国和卫国之间隔了个楚国，虽然卫国跟楚国关系并不多好，边界还时常有摩擦，但不可否认，楚国便是卫国的一道天然屏障。 此时楚国覆灭，并入燕国所有，那么此时，燕国便是如同猛兽睡在卫国身侧一般，让卫国不得不时时警惕。 想到此，先前被苏月笙没有想通暂时揭过的疑问再度在脑海里浮现。 既然楚国是卫国对燕国的屏障，那么燕楚之战，它不施以援手也便罢了，为何反而还要借道燕国呢？ 此次燕恒派使节前来卫国贺寿，是感谢？示好？威胁？亦或者是试探？ 一时想不通这期间的关联，苏月笙只得先放到一边，刚同那商贩道了谢，正准备去沈记药铺在卫都的分号，刚一转身，便前前方街道上一队整齐划一的卫队自城外挺进来。 上百个身手不凡的护卫，肃立的仪仗，紧随其后的，是一架宽阔豪华的马车， 青色的帷帐将马车内的人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前面开路的护卫行过来之时，街道上忙碌穿梭的人群当即很有默契的纷纷避让到两边，同时惶恐的跪在了地上，等待马车驶过。 唯有苏月笙三人，一时不明状况，所有人动作迅速的这么一跪，倒让她们三个格外的显眼，偏偏她风姿无双，更是让人生出一种犹如鹤立鸡群一般的感觉。 苏月笙自然也不傻，在看到众人的神色动作的时候便想通这马车上的人身份自然非同寻常，所以呆愣之时眨眼间，在前面护卫队还未来得及呵斥她们的时候，她就已经一把拉过云汐紫衣，学着众人，跪了下来。 到底是来这个时空这么多年，也算见识了不少达官显贵，知道些拜见礼仪。 但像这般沿途百姓见其车马便要纷纷跪拜的，她印象中只有皇族，而且还只能是皇上，太子才能享有的尊荣。 莫非，这马车里的是卫国太子？ 苏月笙低头俯首在地上，听着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在霎时间停止喧嚣的街道上回响，听着那咕噜噜的车轮声碾过这苍老的青石板街。 “娘娘，前面便是霁王府，霁王妃几次邀请您过府赏玩，要不要……去看看？” 车子驶过苏月笙身前时，她耳力极好，马车里侍女隐含着几分试探的清脆嗓音便让她听了个清楚。 她低头，等着听马车内主人的声音，却直等到马车一路驶出了这条街也没听见。 见马车和卫队已经走远，起先跪拜的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从周遭杂乱的声音中，苏月笙也了解了个大概。 马车内沉默不言的“娘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卫国太子妃，太子叶锦城唯一的女人。 早先便听闻卫国皇族一夫一妻制，此番她还是第一次踏入皇都，第一次见着对于这个时空男子三妻四妾习以为常，卫国皇族显然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仅凭此，她便对卫国多了几分好感。 太子妃怀有身孕即将临盆，自然是关乎国脉之大事，所以才会有这般小心翼翼保护的仪仗和护卫队，才会有百姓以示恭谨自发的纷纷跪拜。 此时车马走远，行人各自做回自己的事情，却还是有不少同苏月笙一行一样外来的向身遭的人打听关于太子妃的事宜。 苏月笙也没特别留意，但不经意间也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个沉默不言的太子妃出自民间。 据说当年皇上极力反对，下旨给太子同卫国大将军柳世廷嫡女柳萋萋赐婚，接过太子宁死不从，拼着抛却太子位的拧劲儿，硬是要娶这个无权无势无所依傍的民间女子，索性皇上也是性情中人，被太子的神情感动，便成全了这么一段佳话。 倒是后来那柳萋萋嫁给了太子的堂兄，霁王叶明城，也便是苏月笙之前听车中侍婢提起的霁王妃。 这叫什么？昔日的情敌相邀？ 苏月笙都忍不住替那个太子妃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