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遗失的勇气
我好冷。 我在那里? 周围是怎么了? 纯白的感觉真的好不舒服。 我究竟怎么了。 这双手。 为什么我的手却沾满了鲜血。 一滴血顺着双手的指尖无意间滴落在纯白的世界中,然后将脚下的时空泛出阵阵涟漪。 突然,从脚下的时空开始,疯狂的朝着周围生长着无数黑色的藤蔓。 紧紧一瞬之间,无数的哀嚎在纯白的空间噶然响起。 好吵。 我的头。 等等。 那里怎么有个人? 他是谁? 待看清后,赫然发现面前的这个人竟是自己。竟是刘熠本人。 只见刘熠不带丝毫神韵的盯着另一个刘熠,只不过唯一的区别,便是藤蔓中的刘熠赤身裸体,但是却浑身浴血。而藤蔓外的刘熠,则一身锦衣华服,却双手沾满鲜血。 “你是谁?” 刘熠轻声问道。 “我是你。” 另一个刘熠幽幽的轻声回应着。 “你是我?” “你若是我,那我又是谁?” 此时刘熠不仅发起愣来,自言自语道。 突然,纯白空间中的飞舞的藤蔓瞬间尽数安静,并纷纷在刹那间炸裂幻化成了那漫天的黑色羽毛,整个空间瞬时间变得异常妖异。而原本还在藤蔓之中的另一个刘熠,则极为缓慢的来到了刘熠的面前。 “我是刘熠。” “我是刘熠。” “我是刘熠。” 浑身浴血的刘熠缓缓的说道,而说完后,这句话便一直在这个幽闭的空间内来回回荡着。 “不。” “我才是刘熠。” “你是冒牌的。” 而此刻最初的刘熠急忙反驳道。 突然间,漫天的黑色羽毛纷纷化为耀眼的光斑,将刘熠直闪的睁不开眼,于是刘熠急忙举起手臂,试图用手臂将这些耀眼的光线能弱化一点。 而身处光斑之中那原本浑身浴血的刘熠却悄然开始发生着一些变化。 只见他原本满脸的血迹突然变得干净起来。一瞬间,原本浑身浴血的刘熠便身着一身的锦衣华服,更为奇特的便是,这套衣服竟然和刚才穿锦衣华服的刘熠的打扮一模一样。 “用心去观察。” “用心去看。” “我是你。” “而你,却不是。” 说完,只见这个刘熠伸出双手,就这么摆在最初的刘熠面前。而这双手,赫然沾满了鲜血。 此时原本身着华装的刘熠急忙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浑身赤裸,全身上下尽是莫名的伤痕,而这些伤痕不停地冒着鲜血,直直的便是一个血人。 他蒙了。 只见他机械般的抬起头,失神的问着: “你是我。” “那我是谁?” 而此刻身着锦衣华服的刘熠则轻轻的回应着: “若想了解自己,那就去探索找寻。” “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你自己。” “你并不是你自己。” “不是你自己。” 身着锦衣的刘熠说完后,这句话便在空间之中回荡许久,都不曾消失。 而这位刘熠说完,这张脸便又快速的幻化成了岳秦明,随后依旧说道: “你要是真的勇敢,那就不会害死我。” 而当刘熠发现自己面前原本的自己变成了岳秦明,顿时大惊,急忙解释道: “不。” “不。” “秦明你听我说。” “我不是有意的。” “我真的把你当兄弟。” 说着,刘熠因为内心的折磨和痛苦,无奈的跪在了岳秦明的面前。 “若真是兄弟,你又要为何隐瞒于我?”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岳秦明鄙视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熠,毫无感情的吼道。 “我害怕?” “不。” “我不害怕。” 刘熠缓缓的抬起投,无神的望着面前的岳秦明,坚韧的回应着。 而就在此刻,岳秦明却又急速的变换了模样,而这次,赫然是福伯。此时福伯盯着依旧跪在面前的刘熠说道: “不害怕?” “哈哈哈哈。” “不。” “你害怕。” “你懦弱。” “你恐惧。” “我了解你。” 而当刘熠发现原本的岳秦明再次变成了福伯,他终究是受不了了。 “不。” “别说了。” “别说了。” 此时的刘熠,突然痛苦的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拼命的摇晃着喊道。 “你为什么挣扎?” “你为什么反抗?” 即便此刻刘熠痛苦的抱着脑袋疯狂的甩着,以图希望不要听进那种直击灵魂的声音,可是福伯依旧平稳且冷酷的说道。 “你不要讲了。” “你不要讲了。” “我求求你。” “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想怎样啊。” 刘熠突然双手顺势垂于空中,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吼道。 福伯盯着刘熠,而刘熠也努力的看着福伯,刹那间,福伯的模样开始模糊,又渐渐地清晰。 竟然是尉迟琉璃。 “我真的错看了你。”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自私。” “你不再是我认识的刘大哥了。” 而尉迟琉璃说着,眼角竟然留下了一丝亮晶的泪痕。 这道泪痕看在刘熠的眼中,刹那间将刘熠最后一丝的勇气撕碎。 “琉璃。” “你误解我了。” 刘熠面带泪痕的哽咽的说道。 “我是害怕。” “我是恐惧。” “我是懦弱。” “我不能死。” “我还有很多是事情没去做。” “我是利用了你们。” “我错了。” 尉迟琉璃带着泪痕看着面前的刘熠,开口说道: “稳住你的内心,切莫让自己迷失进去。” 原本刘熠已经崩溃,可是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令刘熠瞬间极为震惊。 “爹!” 刘熠猛地抬起头,原来刚才的尉迟琉璃,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刘天清的模样。 “你要勇敢,你要坚强。” “你要记住,你是我刘天清的儿子。” “你是我地炎宗未来的宗主。” “你要摒弃懦弱和恐惧。” “你要正面勇敢的去面对现实。” 然而刘天清正说着,突然一声宛如清谷之中的一声轻灵,让原本挣扎于自身世界的刘熠感觉,这便是拯救他能脱离现在困境的源泉。 刘天清逐渐的模糊起来,而原本刘天清待的地方,却逐渐出现了一位极美的女子,她的美貌甚至超越了尉迟琉璃,超越了慕容问心,甚至和当年冠绝天下的蓉湘也毫不褪色。 她一袭淡紫色的长裙,就这么垂至脚尖,却又不将玉足完全遮住。纤体的而高挑的身材配上那绝世美轮的容颜,不仅让人会觉得,这样的人,本就该是那广寒之中的仙子,不该在人间留足徘徊。 “熠儿。” “熠儿。”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自己。” “醒来吧。” “醒来吧。” 而刚才还一身是血的刘熠,再一次变成了自己初遇岳秦明时候的样子,一袭华服,十分翩美。 “醒来?” “这是梦?” “为什么如此真实。” “不。” “这不是梦,这里是真实的。” “我要醒来,然后找到答案。” “没错。” “我要醒来。” “我要醒来啊!!!!!” 刘熠用尽满腔的火焰,凌空怒喊道。 “刘大哥,刘大哥。” 然而在虚无之中,却猛然的传来了尉迟琉璃的呼唤。 是琉璃,太好了,她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纯白的世界渐渐的变得模糊,而刘熠,渐渐的化为痕迹。 “明哥哥,快来啊,刘大哥又晕过去了。” 。。。。。。 数日后,刘熠才算真正的苏醒过来。他问了尉迟琉璃当时的情况,而尉迟琉璃也回答的十分含糊,因为直到现在,尉迟琉璃都没有办法去解释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一个只能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白雪。 她是谁? 可是这个秘密,尉迟琉璃不能和任何人去探讨,甚至连岳秦明都不行。 因为尉迟琉璃本能的知道,白雪,会是她最后的底牌。 所以当刘熠醒来后询问自己,她也只能说个大概,毕竟当她有意识的时候,都是昏迷着的。而令她唯一内疚的,便是她没有办法不去告诉刘熠有关福伯身死的事情。 当刘熠从尉迟琉璃口中得知福伯的事后,很多天都不再开口说话,平时也只是喝点水,吃食一点点的饭。而更多的时间,便是自己一个人待在猎户的院子内,或是坐在木桩上,或是躺在草垛上。有时候尉迟琉璃和岳秦明二人会前去找刘熠聊聊天,可是效果却十分甚微。 “明哥哥,刘大哥这样不行的。” “要不一会你再去劝说一下吧。” 尉迟琉璃再次望了眼院子中的刘熠,不忍的对着岳秦明轻声说道。 “哎!” “这事还需要他自己啊。” “毕竟这是个心结,他自己想不通的话,谁也没有办法。” “毕竟这种感觉,你我都层经历过,并且那么痛彻心扉。” “可见这福伯,真的对他很重要。” 岳秦明说完,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 仔细的想了会后,岳秦明看着尉迟琉璃,轻声询问着: “之前王猎户救咱们回来,但是并未将咱们的行李一并找到。” “我这边的空荡荡的,对了,琉璃,你那边现在还有多少钱银在身上?” 尉迟琉璃听闻岳秦明突然问起钱的事,便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说道: “咱们大部分的盘缠都在行李里面,我身上现在也没几个了。” “对了,明哥哥,你问这干啥?” 岳秦明抬眉望了眼院子中的刘熠,叹了口气说道: “去替你的刘大哥解心结去。” 尉迟琉璃听完,便嘟着小嘴委屈的问道: “那明哥哥要多少啊?咱们后面的路还要靠这些吃饭呢。” 岳秦明宠溺的捏了捏尉迟琉璃的小鼻头,溺爱的说道: “就你是个小财迷,好了,你放心,我只需要几钱就好。” 岳秦明说完,还顺势替尉迟琉璃将耳边的垂发轻轻的别于她的耳后。那种心细和温暖的程度让尉迟琉璃一阵脸红。 “明哥哥说什么,我都听。” 尉迟琉璃婴言婴语的嘟嚷着,随后小心的将自己那系于腰间的扣带取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岳秦明,就快速的将扣带翻了过来,然后闪电般在内衬处一阵摸索,不一会,原本平滑的内衬竟然被尉迟琉璃的小手摸索出一个小暗兜,而尉迟琉璃竟然从这个小暗兜内掏出了几块小碎银。 “我的天。” “你简直让我大开眼界啊,琉璃。” “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这么藏钱。” 岳秦明惊呼道。 “不是的,明哥哥。” “你听我解释么。” “人家姑娘家的,需要一些钱来买一些姑娘用的物件啊。” 说完,尉迟琉璃咬着牙艰难的从几块碎银中挑选出一块最小的,递给了岳秦明。然后自己再次快速的将余下的小碎银又重新揣进小暗兜内,又是一阵的摸索,竟然将小暗兜再次弄的消失不见。 “哎我说尉迟女侠。” “你一天将这硬银子别在腰上,你也不觉得硌得慌?” 岳秦明看着正在系扣带的尉迟琉璃,不仅打趣道。 “明哥哥你太坏了。” 尉迟琉璃火速的系完,红着脸急忙溜了。 “哈哈哈。” 岳秦明一阵乐呵,可高兴过后,岳秦明的内心又涌出了无尽的伤感。 这一路上,还好有你陪着我。 可现在,又有谁会去陪着刘大哥? 岳秦明想了会后,将掌心的碎银牢牢握紧,快步的去找王猎户去了。 。。。。。。 “组长,找到了。” 一个少女快速的来到一名中年男子身边,轻声说道。 “他人呢?” 中年男子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含糊不清的喷着面渣说道。 可是这名少年就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依旧汇报着: “人就在前方不到二里,不过人已经烂了。” 少女这边刚说完,中年男子口中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面饼便瞬间喷出,随即大口大口的咳嗽,这阵咳嗽都已将男子原本正常的脸色憋涨成一股内脏般的红色。 过了一阵,男子才面色逐渐恢复正常,随即瞪了眼少女,说道: “烂了?”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他们?” 少女也不介意,而是从怀内掏出了一块已经快被烧成黑炭的令牌,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疑惑的看了眼少女,便将令牌拿到面前,仔细的端详起来。 看了会后,中年男子大惊道: “此物从哪弄来的?” 少女颇有些犹豫起来,中年男子见状瞬间有些尴尬,随即说道: “但说无妨。” 少女这才迟疑的说道: “那属下就汇报了。” “这块令牌,是属下从一个被动物啃得差不多的一堆rou里翻出来的。” 而当少女刚说完,中年男子急忙将手中原本还在观察中的令牌瞬间扔到地上,有些恼怒的对着少女吼道: “你怎么不早说啊。” “呸呸呸呸!” “快去给我打点水来,我要洗手。” 只见中年男子对着少女吼完,又朝着身后的一名童子怒吼道。 而中年男子身后的童子,则狡黠的看了眼少女,屁颠屁颠的去打水去了。 “你接着说。” “既然动物啃食,是不是他们被异兽袭击了?” 中年男子嫌弃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碎碎念道。 “不是野兽袭击。” “属下查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打斗痕迹。” “而且。。。” 少女说道这,却停顿了下来。因为她不知道后面的情况该怎么汇报了。 “而且什么?快说。” 中年男子鄙夷的看了眼少女,督促道。 “而且属下只发现了十具尸体,按道理当时王虎出发前,算上自己,他总共从扈夫人那里还借调了是个好手。” “所以这里属下解释不通。” “而且王虎和另外三个弟子,他们从下体开始,均被不知名的武器通体贯穿,属下能力有限,却也查不出任何了。” 少女说完,便抱拳低头不再言语。 “通体贯穿?” “这话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瞬间便捕捉到了一丝信息,急忙问道少女。 “这个,属下还是建议组长去看一眼,属下也很难解释。” 少女急忙回应道。 “这个。。。。” “好吧。” “速带我去。” 而当中年男子和少女来到现场后,依旧被现场恶心到不行。 遍地的蛆虫和漫空的蚊蝇将此地腐蚀的臭气熏天,而各别尸首也被不知哪来的野兽啃食的难以辨认。 “组长,那个就是王虎。” 少女皱着眉,用手指了指一尊尸体。 而中年男子,则同样皱着眉往王虎身边走去。 只见他蹲着王虎身边,然后从怀内掏出一双皮质手套,快速的套在自己的双手上,便将王虎来回翻着身子。 “嘶!” 一口凉气不由得从中年男子口中呼出,却又因为他猛地呼出,难免得也同样猛地吸了一大口周围的气息,熏得他直想吐。 好不容易顺了气,中年男子便快速的扔下王虎,逃到少女这边,说道: “另外三人也是一般吗?” “回组长,另外三人同王虎伤势一样,均是这般。” 说罢,则顺势又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堆尸首说道: “那边的弟子这不是这般伤势,更多是已经刀剑伤口。” 中年男子听闻后,便低着头,皱着眉来回的踱着步,过了许久才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对着少女说道: “从伤口来看,必定不是兵器所伤。” “我活这么久,也不曾见过什么兵器能有如此威力,将活人瞬间贯体。” “而且你看,王虎和另外三人,通体都貌似被钢针所伤,整个皮肤都是伤痕累累,这在我看来一定是一种高密度而且威力极大的暗器。而这造成他们贯体的伤势,我实在分析不出来。” 中年男子说到这,再次看了眼远处的王虎,才继续说道: “我们要赶回去,找蔡先生汇报。” 。。。。。。 “刘大哥,今日我托王猎户去镇子上带了些烧酒。” “我们兄弟好久没喝了吧。” 正在院子发呆的刘熠正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世界中的时候,猛不然的被岳秦明的一声亮嗓拽回了世界。 只见刘熠茫然的望着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的岳秦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刘大哥,你想你的事,我喝我的酒。” 转眼间,岳秦明便来到刘熠身边,顺势的就斜卧在院子里的草垛上。 “真的不喝?” 岳秦明将酒葫芦的塞子拔掉,将酒葫芦在刘熠的鼻尖晃了一晃说道: “上等的烧刀子。” 看着刘熠依然茫然的神情,岳秦明一阵黯然,随即他强忍着自己的那份无奈开起玩笑说道: “刘大哥没口福咯!” 说罢,岳秦明率先仰着头,将酒葫芦里的就猛地就灌满一口。 一口下肚,口中那股浓郁的火焰,顺着喉咙倾泻而下,好不痛快。 “爽!” 岳秦明大吼一声。 随即岳秦明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大声唱道: 青葱少儿郎, 不笑江湖老。 我辈所忆思何处, 不论前朝姊与姝 一剑一红尘, 一醉一逍遥。 君子不唱繁世歌, 豪杰不享太平词。 唱到此处,岳秦明再次痛饮一口,大呼一声,继续唱到: 鹤随清风扶摇至, 黄沙难掩帐帅池。 杯中酒, 敬繁星。 九天之下多剑客, 若比逍遥我独行。 故人皆离去, 不守前人衣。 自古江湖皆如是, 不若把酒醉今夕。 岳秦明唱完,斜着眼瞥了眼刘熠,然后从怀内掏出一个和他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酒葫芦,扔到留意的怀中。 故人皆离去,不守前人衣。 自古江湖皆如是,不若把酒醉今夕。 刘熠啊刘熠,你终究还是参不透,悟不出。 也罢,也罢。 福伯,不要怨我。 想到这里,刘熠猛地拔开酒葫芦的塞子,仰头连续痛饮了漱口,而这个过程直接将他呛得眼泪直流。 而远处的尉迟琉璃见状,欲要过来,却被岳秦明轻微的摇头拒绝了。 这个时候,刘熠真正需要的,只有那被他丢掉的勇气。 连贯数口后,刘熠才低下头颅,痛苦的大声哭喊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