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错与对
锦州隶属整个大陆临海的南方,一年四季分明,春夏秋冬各有特色。而如今在这初春的燕湖上,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射在整个燕湖上的时候,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在空中弥漫开来。虽说黎明过后的太阳已将梵空的夜晚驱赶,但是温度依旧不是温暖的。 风雨欲来,重压威上。 “家主,开始破棺了。” 乌辽坪静静的站在尉迟妄的背后,悄无声息的汇报道。随后将一份报告递到了尉迟妄的面前。 尉迟妄看了一眼,缓慢的打开了这份残忍无比的报告。待尉迟妄看了些许时候,才缓缓的抬起头,一双能直接透视人性的目光盯着燕湖刚刚升起的太阳,发出一声冷笑。 。。。。。。 慕容问心将岳麟罡的入云天龙枪细心的拿着手里的松油脂擦拭干净,随后拨弄着枪柄中间的机关,将整个通尺长的枪柄环环折叠,通过皮扣将折叠好的枪柄与枪刃固定住,放置在岳麟罡腰间的枪囊中。 岳麟罡此时温柔的望着自己的妻子慕容问心,粗糙的大手缓慢的抚摸着问心的脸庞,细心地将问心脸庞上挂着的泪珠擦拭掉,安静的说着: “夫人,等我回来,我们就回龙蟠关。” 说罢,岳麟罡一把搂住慕容问心,狠狠的吻住慕容问心的娇唇,随后快速的转身打开房间的门,威武的走了出去。 慕容问心痴痴的望着消失在门口的岳麟罡,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脱力的坐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的哭了。 待岳麟罡走下客栈的二楼,发现在客栈一楼的大厅内,歪歪斜斜的靠着三个人。 一个是看着好似几年没有进食过的老叫花子,浑身穿的破破烂烂,腰间挂着一个小酒葫芦,晃晃荡荡的。老叫花子斜靠在大厅的饭桌上,眯着眼睛打着盹。而在老头旁边的地上,随意的扔着一柄略微巨大的宽刃剑。赫然便是昨日将岳秦明从集市上带回来的怪老头,刘云军。 而另一个则是一位女性年龄颇长的长辈,只见她安静的在检查着自己手中的剑,时不时的拔出,插进。而当岳麟罡下楼后,她瞄了一眼岳麟罡,向岳麟罡投射过来一抹微笑,随即点了点头。 第三位则是一位年轻人,面色略微有点惨白,仿佛身子长期处于病态时候的那种肤色。这个年轻人靠着大厅内的柱子上,双手环胸,闭目养神。而他翘起着二郎腿,时不时的晃动一下脚腕。而在这位青年身边的柱子边上则斜靠着一柄子母剑。 岳麟罡走到三人面前,朝三人深深的鞠了个躬,随即说道: “刘师叔。” “王师叔。” “路师叔。” 岳麟罡说完,随即直起身子,坐在了女性长辈的对面。 “麟罡,可都安排好了?” 女性长辈暖心的关怀的问道岳麟罡。 “回王娜师叔,都安排了。” 王娜听后,宽心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斜靠在柱子上的年轻人和刘云军,轻声说道: “但愿一切顺利。” 而此时的岳秦明则刚刚睡醒,只见小鬼头将脚边的被子替下床榻,站起身来狠狠的伸了个懒腰,随后缓慢的挪到窗户边上,用力一把推开窗子,清晨的阳光霎时间透过窗棱射进整间屋子,温暖的环绕在岳秦明身边。岳秦明望向窗外此刻还并没有多少人流的街道,兴奋无比。 但是清晨的燕湖还是会有些阴冷的湖风吹进屋子,岳秦明在窗口站了些许时间,便感觉有些阴冷,毕竟此时只是初春,冬季的寒气还未完全消散。岳秦明随手将木壶内昨夜凉好的开水倒入杯子,随后便准备拿起杯子喝点水。 只是在这一刻,一直都好好的上好的陶瓷杯子,无缘无故的炸开了甚多的裂痕。 。。。。。。 一艘巨大且豪华无比的官船内。 只见李筌闻坐在一张极为夸张的长椅上,椅子上铺着厚厚的白鹅绒和柔软的垫子。而李筌闻本人,则侧卧在两具一丝不挂的美女身上,两个美女如小蛇一般,纷纷缠绕在李筌闻身上,但是李筌闻对此毫无兴趣,只见他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一份简报,李筌闻越看眉头越紧,越看脸越黑,确一直沉默不语。 简报的内容,也只是一段简短的话。 “燕湖岛西驻扎步行军全军覆没,锦州水师未成功包围燕湖,我方被人狙击,我方惨败。我方探哨营徐睿将军,步兵营崔莽将军,行军参军梁彬将军,粮草监陈思大人,水师副提督闫徽仁将军,纷纷阵亡。” 李筌闻面色黑如墨水,阴沉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握着简报的手,青筋暴起。 “好你个大音寺,你我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杀我的人,当我朝廷无人可用?” 李筌闻囔囔自语着。 “丞相何必愁眉紧缩呢?” 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忽然想起。 李筌闻突然死死的盯着屋内屏风,望了一会,便失声笑道: “哈哈哈,我正发愁呢,解决问题的贵人就到了。” “如霜姑娘。。。” 只见李筌闻说罢,便从屏风后面缓缓的走出了一位妙人,赫然就是昨夜在倚香楼将李筌闻带进雅间的如霜姑娘。 “丞相自倚香楼一别后,奴家甚是思念,便不请自来看望丞相了。” “还望丞相恕奴家这相思之罪。” 只见如霜说罢,眼圈便微微的泛红,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 “哈哈哈,如霜姑娘,此间并无外人,这两个人。。。” 只见李筌闻看着如霜,却指着床榻上的两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说道: “就当他们是死人吧。” 说完,便急忙转身,一手一个,将两位曼妙的女子单手提起,手上的暗劲猛地一使,两位妙人便口鼻冒血,两眼翻白,眼看是活不成了。 “丞相莫不会这般折磨死奴家吧。奴家看着瘆得慌。” 如霜看都没看被李筌闻瞬间掐死的两位妙人,直勾勾的望着李筌闻,笑着说道。 “哈哈哈,就凭姑娘那摄神传音的本事,这世间李某便不认为会有太多的人能够将姑娘伤得分毫啊。” 李筌闻哈哈大笑的说道。 “打打杀杀本是男儿的事,我等一介女流。。。” 如霜缓慢的围着李筌闻的床榻挪步,缓缓的说道。 “姑娘何必自诩,李某还想问问姑娘。” “姑娘究竟何人?为何要帮李某?” “姑娘可知李某的心思?” 李筌闻盯着如霜,沉声说道,只是他的表情瞬间冰冷,让人看不出任何温度。 “丞相大人可识得这个?” 只见如霜从腰间内扣中摸索出一块古褐色的木质令牌,轻声说道。 李筌闻见如霜拿出的令牌,脸色瞬间惨白,不一会,豆大的汗珠就布满了李筌闻的额头。 “丞相大人的心思,我家主子早已知晓,便安排奴家前来助丞相一臂之力的。” 如霜说完,便死死的盯着李筌闻。 “还不知姑娘在贵派司职何处?” 李筌闻看着如霜,死死的咬出了几个字。 如霜依旧轻声的说着: “奴家蓉湘。” “当然了,此次是任务事关丞相大人的大计,我家主子也希望以后丞相能够与我们多多走动。” 蓉湘轻声一回,便见李筌闻瞬间吃惊的大喊道: “蓉湘?” “难道你便是江湖传言的孟婆?” 蓉湘笑而不语,安静的在穿舱内来回走动,待蓉湘走到李筌闻的面前时,蓉湘死死的看着李筌闻,幽幽的说道: “不知丞相这次行动带了多少人马呢?” 李筌闻听后,惨然一笑,无奈的回应: “本来我带来了些许兵甲,可是昨夜大意了,被尉迟妄和大音寺的联手偷袭,死伤惨重。” “没有战斗力的士兵,最多只是一具躯壳罢了,大人不必在意。” 蓉湘面带微笑的直言自己对李荃闻刚才所说的看法。随后又补充说道: “我们只需将来大人大事一成,不要忘记我们,我便全力助大人夺了这兵器。” 蓉湘说完,安静的坐在离李荃闻卧榻不远处的茶椅上,而目光则盯着自己的衣摆。 “只要你能助我夺了这圣物,我定将阎王定为国师。” 李荃闻说完,也不再言语。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人。” “一会浩然盟见吧。” 蓉湘说完,朝着李荃闻行了常礼后,悠然的走进屋内屏风背处。 过了许久,李荃闻并未听到任何声音,独自一人走向屏风背后,因为他知道,这个屏风背后只是两面墙壁而已,而蓉湘早已不见。 “赵小姐果然乃当今第一机敏之人啊。” 一个翩翩潇洒的风流公子将面前的茶盏斟满后,轻轻的将茶壶放在茶海上,笑眯眯的对着他对面的女子说道。 “苏公子说笑了。” 赵小姐也微微抿了口面前的清水,说道。 “赵小姐莫看在下疯疯癫癫,可在下的眼力还是可以的。哈哈哈” 苏公子说罢不由得哈哈大笑的说着: “就凭赵小姐昨晚这一手,兵不血刃的解决了那么多人,苏某便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说完,苏公子看着赵璇,越看越笑的神秘。 “一点小聪明罢了,倒也不值一提。” “倒是苏公子,暗地里将酆都殿的人引给了李筌闻,这才厉害。” 赵璇也不看着苏公子,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的令牌,悠悠的说道。 “我就是要看着这太平天下乱起来。” “我苏庆广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这帮伪君子的真面目。” 苏庆广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夜景,癫狂的说道。 “难道苏公子不担心令尊的地位会随之尴尬吗?” 赵璇依旧安静的说道,声音中不带一丝的涟漪。 “赵小姐,你可知我多希望你能看着我也开心的笑。” 苏庆广爱恋的盯着赵璇,柔声的说道。 “苏公子可知一个微笑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赵璇听闻苏庆广的话,微微一笑,望着苏庆广轻声说着。 “若能换的心爱人的笑容,哪怕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 苏庆广豪气壮志的说道。 “我平日也笑,只是这几天对着你的两个保镖有些害怕罢了。” 赵璇听闻随之打趣道。 “师傅,尉迟妄请你去正堂议事。” 一位小沙弥跪在慧明的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 慧明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念着经,不发表任何意见。小沙弥也不敢多声,没有慧明的指令,他不敢贸然起身。待过了许久,慧明才缓缓睁开眼睛。 “带路。” 慧明说完,踩着小沙弥的背脊跨了过去,径直走出了房门,在门口处等着小沙弥。而小沙弥则快速的爬起来,跑到慧明的前方,给慧明引路去了。 “家主,慧明来了。” 乌辽坪在正在正堂议事的尉迟妄耳边悄声的说道。 尉迟妄随之摆了摆手,便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哈哈哈,慧明大师昨夜可睡得安好?” 慧明看了眼正堂议事的诸人后,随即也笑呵呵的回应着尉迟妄。 “不错,不错。” “昨夜睡得十分安稳。” “尉迟盟主安排的得当啊。” 尉迟妄耐人寻味的看了眼慧明,也不说破,随之说道: “大师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一会的英雄大会,还望大师不吝指教才是。” 慧明闻之直言定当。 待慧明坐罢,尉迟妄便开口说道: “一会即将开始的英雄大会,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众位可有应对之策?” “圣物估计再有几个时辰可就破土了。” “届时诸家定会与我浩然盟公开争夺。” 尉迟妄将问题抛出后,便安静的坐于大堂中间,看着下面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而尉迟妄,则等着慧明的答案。 眼看就要中午,众人还未讨论出个结果,而慧明则一直没有发表言论,尉迟妄暗自有些心急,随即说道: “看来大家的看法都有针对性,可是时间紧迫,容我们改动的地方太少。” 说罢,尉迟妄转头看向慧明,直言道: “浩然盟的情况大师你也相对应知晓,不知大师有何对策。” 慧明微微一笑,随即将手中的念珠取下,递给了尉迟妄,说道: “我这对策不甚光明,却可针对现状。” “只需将我这串念珠打磨成粉,放置于香炉内焚烧,不出半个时辰,吸食的人便不可动用内力,否则内力反噬,万劫不复。” 大堂众人听闻直吸一口凉气,众人皆未听闻江湖还有如此之物,能让人内力反噬。随即便有人问道: “那如此这般,我们的人也会吸食这些,不就又和别人无异?” “是啊,大师,针对此物可有解药?” 尉迟妄听闻也是心惊,随即也开口询问道慧明。 “尉迟盟主,若想夺了这造天之物,难道不需要付出些代价吗?” 慧明说罢,便静等尉迟妄的回答。 尉迟妄捏着念珠许久,咬着牙问道: “药效能持续多久。” 慧明哈哈一笑,随即站起身来,望向尉迟妄直言回应道: “哈哈哈哈。” “不愧是尉迟盟主,果然大气。” “此效果持续时间不出两个时辰,所以届时,你们定要速战速决。” “贫僧告辞。” 说罢,慧明一边大笑,一边豪放的走出正堂。 “家主。” “家主。” 随着慧明消失于正堂,正堂内众人均炸开了锅,询问着尉迟妄。而尉迟妄则紧紧的捏着念珠,咬紧牙关,额头爆满青筋的说道: “他这是在逼我啊。” “可是除了这个,我们浩然盟还有什么能力去和众家去拼?” “老祖宗的基业,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说罢,尉迟妄坚定的望着手中紧捏的念珠,不再言语。 “咚咚咚!” “(一阵缓慢的敲门声)” 慕容问心心里奇怪,岳麟罡已经出发多时,此时会是谁来敲门?虽说奇怪,但还是急忙的擦拭掉之前的泪痕,随即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只见昨日楼下询问住宿的赵璇安静的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慕容问心。 见此情况,慕容问心急忙请对方进屋叙座。 待二人坐下后,赵璇看到慕容问心发红的眼眶,不忍的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jiejie定会奇怪吧。” “我来此是为了感谢jiejie昨日说情之恩。” 赵璇依然安静的诉说着。 慕容问心听完赵璇的话,随即开口微微一笑,说道: “meimei不必在意,出门在外的,我若能帮助别人,他日老天爷也会让别人帮助我。不必如此的。” 赵璇听后不可否认的微笑,又说道: “今日我们便启程回去了。” “这燕湖的风景也就如此,初春并无特色。” “jiejie不妨和我们一起走吧。” 慕容问心随即无奈一笑,直言道: “不瞒meimei,我家夫君此刻正欲参加这岛上的英雄大会,我也想回,可也需要我家夫君回来才行。” “咱们女人,都应该知道,这男人,才是这个家的天呀。” 赵璇随即微微叹了口气,便缓缓起身,向慕容问心说道: “哎!” “还望jiejie在考虑下吧。” 说罢,赵璇将自己腰间一块看似十分普通的玉佩摘了下来,放置于慕容问心手中,说道: “相逢即是缘分,这块玉佩便送于jiejie了。感谢jiejie的帮助之恩。” 不等慕容问心回绝,赵璇便打开了房门,走下了楼。而昨日陪同赵璇一起来的苏庆广,则在大厅等候着。 慕容问心看着手中的玉佩,奇怪的看了眼离开的赵璇,直言奇怪。说完便将门再次关上。 当赵璇和苏庆广登上离开的客船后,赵璇望向那整座岛屿最中心的浩然盟,迟迟不语。 “赵小姐,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苏庆广一直站在赵璇的身后,看着静静发呆的赵璇,轻声说道。 “苏大哥,是否我们错了。” 赵璇忽然转身望向苏庆广,面带泪痕的问道。 “不,我们没错。” “错的是这个天下。” “错的是这些贪得无厌的人。” “错不不是你。” 苏庆广盯着赵璇,认真的回答道。 赵璇听闻之后,上前紧紧的抱住苏庆广,大声的哭了出来。 苏庆广搂着赵璇,心疼的抚摸着赵璇的头发,随后坚定的望向燕湖岛。 “难道,一个假意的微笑,是需要万千人命而做的代价吗?”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 苏庆广扪心自问,但随着怀内的赵璇渐渐哭得累了,他也不忍心让赵璇在甲板上吹着湖风,便安静的扶着赵璇进了船舱。随后便向撑船的汉子说道: “师傅麻烦快一些,看着天气怕是要起风暴了。” 那撑船的大汉听闻哈哈大笑,直言道: “公子说笑了,我也在这燕湖行了多年的船,像今日的这般好天气,也不多见,那会起什么风暴呢。” 苏庆广笑着看着撑船的人,笑着摇着头钻进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