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孙策周瑜！风流双璧
孙坚在西陵滞留了十余日之后，带着长子孙策以及百余家兵沿水路到达了武昌。孙坚是吴郡富春人，并没有到过夏口一带，但他也知道这里比较荒僻，可当船队抵达武昌时，一座险要雄城拔地而起，依山傍水，映入眼帘。孙坚看着眼前的景物，一种豪迈之感油然而生，对身旁侍立的长子道：“此周瑜是彼周瑜否？” 孙策眼中满是激动，道：“必是公瑾无疑！” 孙坚在黄巾乱起后，招募士卒参与平乱，将妻儿老小全部安排在九江郡的寿春。周瑜当时在寿春求学，两人便一见如故，结为异性兄弟，孙策年长，为兄，周瑜为弟，感情相当不错，食则同锅，寝则同床，并且时常讨论兵法战策，切磋剑法武艺，留下了一段佳话。 后来周瑜还请孙策到舒城待了一段时间，并且主动将自己家的别院让给孙策一家居住，直到孙坚将家人接走，两人这才依依惜别。 孙策此时心里也是矛盾的，周瑜比他还小，没想到已经出仕，并且已经为一县县令，而且已经独立掌兵，而自己却仍然跟在父亲身边，只是一名小小的百夫长。这种差距，既让他想快点见到周瑜，又希望时间能够尽可能的延迟一点，好让自己整理整理心绪。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结拜二弟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他还是从心底里感到高兴的。因为他早就知道，以周瑜之才，总有一天会崭露头角，一鸣惊人的。 孙策正想间，只见江面上不远处驶来十余艘战船，战船布成两列，旌旗飘扬，刀光鲜明，并且在行进中连续变化了好几个阵型，只看得孙策连连叫好，就连久经战阵的孙坚都忍不住击节叫好。 不一时十余艘战船已经近在眼前，其中一艘较大的战船前首，一名白甲少年将军仗剑而立，身侧数十名亲兵护卫虎背熊腰，杀气腾腾的站成两列，背后周字帅旗高高飘扬，细看之下，不是周瑜是谁？ 武昌城水营基地修好后，周瑜又在武昌新建水营一支，号为“武昌”水营，水军大营就建在夏水与长江交汇处的一座江心岛鹦鹉洲上，尽揽武昌形胜，是武昌的一道水上门户。 周瑜隔船而呼，“是大哥和孙伯父吗？” 孙策笑道：“公瑾，大哥在此。” 周瑜一个快步，在两船靠近时一跃而起，轻飘飘的便落在孙坚父子的船上，两人喜极而涌，互道离别之情。 孙策身着一身黑色盔甲，个头比周瑜稍高，皮肤白嫩，俊雅不凡，不愧是与周瑜齐名的江左美男子，两人这样站在一起，真如美玉双壁，不分轩轾。 “你可还好，路途可还平顺？”周瑜道。 孙策猛然的点点头，说道：“一切都好，就是许久没坐过船了，有些不适应。”周瑜拍了拍兄长的肩膀打趣道：“怎么，兄长这是坐惯了骏马，忘了舟楫了？” 孙策推了周瑜一把，笑道：“舟楫与我如左右手，岂可轻忘？” 两人相携大笑起来。正在这时孙坚从船的一侧走过来，孙坚身穿一声甲胄，嘴上留着短须，皮肤有些黝黑，一双浓眉利目似利剑一般熠熠生辉，不同凡响。 周瑜忙上前拜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道：“孙伯父，小侄有礼了。” 孙坚也不是那种深沉之人，哈哈大笑，拖住周瑜的胳膊，道：“你就是周瑜周公瑾？” 周瑜道：“正是小侄。” 孙坚微微叹息一声，道：“你的事情，伯符（孙策的字）都已经告诉我了，公瑾啊，多谢你了。”周瑜知道孙坚这是在说自己帮助孙策的事，忙道：“不敢，不敢，伯符和我有兄弟之谊，总角之好，何来言谢？” 孙坚拍了拍周瑜的肩膀道：“好小子，重情重义，我喜欢。”又拉过孙策，道：“你这几年得一公瑾为友，就算无其他成就，亦足矣！” 三人都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正史中说孙坚勇挚刚毅，有忠壮之烈。周瑜这会亲眼得见，深以为然。周瑜忙将孙氏父子请到武昌城内为客，适时武昌城还在修建完善当中，孙坚看到忙碌的工匠，喈喈称奇。 一路之上，士民百姓行之有矩，各自忙碌，一片繁忙景象。颇有一座小城气象。孙策奇道：“二弟，我听江夏太守刘使君说这座城是你在这里所筑，可是真的？” 周瑜点了点头道：“嗯，昔日王使君命在夏口驻军征伐江夏蛮部，我见夏口有险塞之固，又有大江之利，所以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军城。以为基地，进可攻，退可守，就在兄长和伯父来之前不久，这里还刚经过一场大战。” 孙策将手搭在周瑜的肩膀上，道：“相当初你我一起在寿春求学之时，我便知道，二弟将来必为将中翘楚，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时间，二弟就已经崭露头角了。” 周瑜笑道：“大哥过奖了，大哥还不是一样，孙伯伯现在为一方郡守，想大哥也用不了多久就要独立领兵了。” 孙策摇摇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低头对周瑜道：“二弟，听说你和荆州刺史王睿关系不一般？” 周瑜心中一动，孙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孙坚在西陵和刘祥待了那么久，在酝酿什么吗？说实话，现在周瑜对历史的改变也有些感觉到了，按照原来历史的发展轨迹，孙坚就任长沙太守之职是在长沙郡区星起义之后，孙坚才以长沙太守之职平灭叛乱，并越郡界击灭零陵和桂阳郡的叛乱，孙坚也因此得以功封乌程侯，成为日后孙坚逼死王睿，亲杀张咨的政治资本。可现在孙坚为郡守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一年，那么这一年时间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 周瑜还想不通。 周瑜点了点头道：“王使君确实对小弟有赏识之意，小弟能有领兵的机会，也全赖王使君所赐。大哥问这个可是有什么问题？” 孙策笑了笑道：“二弟多虑了，大哥也就随便问问。” 周瑜了然的点了点头，几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城，又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达半山上的周府。周瑜安排孙坚等人吃了饭，休息了一个下午，晚上的时候周瑜和孙坚孙策三人才在书房坐着聊天谈话。 周瑜也向孙坚讨教战阵之策，又向孙坚了解了一些关中陇右羌族的一些事情，孙坚也都据实以告，大概谈论了有三四个时辰，孙坚才将时间交给两个年轻人，自己早点休息去了。 孙坚离开后，两个少年才觉得说话松了一口气，不待孙坚走远，两人相视一眼，迅疾出手，互相已经动起了手。周瑜手快，一把抓在了孙策的肩膀上，使劲一拉，孙策反应也敏捷，不待周瑜出力，腿脚如风，只向周瑜腰身踢去。二人你来我往，片刻间已经斗了三十余合。 周瑜见拳脚战孙策不下，一个翻身，跃到书房的放剑处，先将一把剑踢给孙策，而自己又迅速的拿起一把剑，将战场从屋内引到了院子里。 今天的月亮很圆很亮，似一个银盘一般悬挂在高远的天边，星星繁密，一眨一眨的眨着眼睛，仿佛也在为两人的交锋叫好。 周瑜左手支在眼见，一身白衣飘飘，在晚风中悄然而立，卓然不凡。孙策身着一身灰色锦袍，浑身透露着成熟的味道，仗剑而立，似悬崖，似绝壁，凛然不可侵犯。 两人无声的对峙，剑锋冰凉，冰凉了空气。就连气流也感觉到了两人周身逐渐散发的寒气，不断地凝聚起来，好冷的感觉！ 剑冷！ 人更冷！ 孙策道：“乱世将起，不知公瑾意为如何？”说罢剑如流水，和人影化作一支利箭般直冲过去，周瑜斜身而上，举剑横档，然后向右一斜，便将孙策全力的一剑卸在身侧。道：“乱世出英雄，当此时势造英雄之际，伯符有何志？” 周瑜没有回答孙策的相问，而是又问了回去。 周瑜卸开孙策的剑势之后，左腿急踢，孙策连退两步，大喝一声，两人的脚就踢在了一起，两人同时退了几步方才停下。 周瑜持剑乘孙策立足未稳之际，一跃而起，挥剑斩下，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孙策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并没有闪躲，而是双手握剑，瞅准周瑜砍落的轨迹，直劈出去。 “当！” 两剑相交，发出一身清脆的碰撞声。剑身擦起的火花溅起似流星一般染红了两人的周身。孙策这一剑剑势极重，周瑜不禁连退了五步才停下脚步。孙策傲然道：“他日若有机会，吾必提雄师纵横江河，饮誉天下，以效项籍之志！” 周瑜呵呵一笑，挽一个剑花，直刺是孙策面门，孙策忙举剑格挡，哪想到周瑜此剑为虚，藏在剑后面的拳头才是实。 “嘭！” 孙策胸口中了一拳，只飞出去，差一点跌倒，他急忙将剑拄在身后，才挡住了自己继续后退的余力，他咳嗽一声，目光如电看着周瑜。 周瑜鹰目微张，昂首而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丧乱，黎民顿于水火，吾虽力似螳臂，亦欲挡车，为天地立其心，为生民立其命，为万世开太平！” “当！”两人又一次战成一团，也不知过了多久，凉风习习，不知吹动了谁的长发，吹动了谁的心弦？两人躺在冰冷的院子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孙策在转过脸道：“公瑾，你变了！变得更强了！” 周瑜呼出一口气，又咳嗽一声道：“伯符，你也变了，变得很强！” 孙策看着满天星星，良久才道：“我们都会变的，我们都会变得更强的！” 周瑜接过话头，天边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瞬间便消失在满天星辰的夜空中，只留下短暂的色彩还萦绕在星际。“是啊，这是一个只有强者才能生存的天地，伯符，想我们读书时，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纯的理想大道，可走着走着，才发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只有强者才可能再这样一个乱世中活下来，活的更好。” 孙策笑着道：“虽然现在你说的有些话我不太懂，可我却知道你，你不是一个为了自己就不择手段的人。你的所作所为，必定有一个理想再给你作支撑，而这个理想肯定是你愿意舍却生命都不惜要维护的。” 周瑜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伯符也。” 孙策笑道：“假如有一日我们战场相遇，你待如何？”气氛有些冷硬，连空气都躁动起来。 良久，周瑜转过脸，盯着孙策道：“假若是你呢？” 两人相视片刻，都转过头去，异口同声的道：“若你在，终生不复侵！” 一片乌云不知从哪里飞过来，遮住了月光，院子陷入了一片黑暗，恍惚听见周瑜道：“伯符，今日可敢与我不醉不休？” 孙策大笑道：“就怕你不敢，去哪儿？” 周瑜笑的有些酣畅，道：“黄鹄山顶！” 不一时便听见两人的歌声从远处传来，渐渐地消失在月色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