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船帮
那黑衣人将元好推进了屋子,自己却不进来,而是在门外将门紧紧的关闭了。 元好则被刘御医带着检查了一下十几个病人,所有的症状都是一样的,发热,上吐下泻,然后休克死亡。 “已经死掉五个人了,所有的手段我都用过了,都没用。”刘御医说着,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脸上十分的疲倦,身体上的疲倦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那种无力感。 一个医者,对病束手无策,谁遇上都难受。 元好则坐在他身边,其实除了从贾先生那里得到的一些特殊配方以及金针法,真说到冶病,元好又哪里能比得过刘御医这等老国手。 “我用金针排毒法看看。”元好道,取了银针,就取xue三分。一边一个大夫就过来观察,正是之前被绑的保和堂的毕大夫,而之前,这个病人一直是他负责的,有没有效果,他最能看得出来。 只是到了傍晚,病人依然上吐下泻,显然没什么作用。 所有的人再一次失望了。 “我倒是曾听说过,南边沿海的地方曾爆发过这病,当时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整个村子的死都死绝了,我估计这种病跟水有关。”这时,德生堂的钱大夫走过来,一脸有些灰败的道。 “钱大夫,我看你脸色不对啊。”那刘御医看着他道。 “我也被传染了,今天一个下午,拉了七八回。”说到这里,那钱大夫突然捂着嘴,直冲后院,随后就是哇哇一声大吐。 刚吐完,他整个人就虚弱的坐倒在地上,元好和刘御医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坐靠在一边的门板上,立马一个黑瘦的老头,端了热水上来,先帮他擦干净嘴解,然后拧了块热汗巾搭在他的额头上。 “快,麻烦沈公子去给他煎服药。”刘御医说着,塞了一包药在元好的手上。 元好点点头。 煎药的地方就在后院的一个厨房,此刻厨房里空空的没一个人。 “原来还有几个妇人帮忙照顾服侍,如今人都躺在大厅上了,就麻烦沈大夫你就辛苦一下。”之前那个黑瘦老头在一边道。 “没关系,应该的。”元好道,麻利的拆药放水,然后将药罐放在一个碳炉上,又拿了把扇子扇着火。 此时,那黑瘦老头拿着扫帚,畚箕出了厨房,到了刚才钱大夫吐的地方,连着土将那污秽都扫了起来,倒到墙边的一个大坑里,随后老头又进厨房,弄了些草木灰洒在地上,接着,元好又看他收了脏汗巾放在一只大锅里煮。 这黑瘦老头,防瘟疫那一套做的十足,而脸上的表情,较院子里其他的人也少了一份慌乱,多了一份沉静,这老人家,不简单。 元好看他站在大锅前,用竹夹子翻着那些汗巾,边煎着药边跟他闲聊:“老人家,你这防传染的方法挺到位,你也是大夫吗?” “呵呵,俺可不是大夫,不过,俺以前干过仵作,也算沾点边,俺们干仵作的,成日里跟尸体打交道,这种方法自然注意的多。”那黑瘦老道。 原来是做仵作的,那难怪这方些懂的多,元好点头:“老人家贵姓啊,这病爆发了多长时间,之前这些病人都做过什么?你知道吗?” 这些东西了解清楚,才能找到病源。 “大夫客气,俺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贵不贵姓的,你叫俺老黑就行了,这病爆发有十来天了,之前俺们大家一直在水寨呢,十几天前才搬来这里来,本想在这里躲上一阵子,逃避朝廷的搜捕,谁曾想,老天都不放过俺们,俺们几十个人之前一直躲在水寨里,吃喝拉撒都在那地方,这病怕就是那时就染上了。”那老黑边说连搅着锅里的汗巾。 “朝廷为什么搜捕你们?”元好问。 “谁让俺们是船帮的人呢,前阵子,罪奴案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吗,俺们船帮算是载了,可怜这般老幼妇儒跟们大家一起遭罪喽。”那老黑有些唏嘘的道。 原来是船帮的人,因为罪奴案民愤较大,朝廷这回是下了死手,而这其中船帮首当其冲,其他的贩卖人口以及人牙子,因为本来流动性就较大,朝廷要抓他们反面不容易,可船帮,一个若大的帮舵在那里,再说了船帮的人都是有家有业的,朝廷自然是着重拿船帮开刀了。元好想着,只是如今这一来,这病可真是头痛的事情。 就在这时,大厅里传来一阵哭声。 “唉,俺要去处理一下,又一个走了。”老黑着说,揉了揉他那满是皱纹的眼睛。 元好心中也不是滋味,虽然她是被抓来的,但任何一个医者,面前这样的情形,都是责无旁待的,刘御医他们不正是这样吗。 这时,碳炉上的药煎好了。元好连忙将药倒了下来,然后端到厅上,扶着钱大夫喝下。 只是这药多是一些止吐止泻的药,却没触及根子,服下后,虽吐和泻要好一点,但那病却没多大起色。 半夜里,屋里里的病人昏昏沉沉的睡,那睡梦中还哼哼着,而元好几个却没人休息,三个坐在桌前,研究着病情。 “我觉得这病症应该是湿热痢,宜清热解毒,调行气血。”那毕大夫道。 “虽然看症状有些象湿热痢,但不完全象,我倒觉得,这病跟民间传说的水毒症有些象。”一边的刘御医道。 而元好就在琢磨,水毒症?这病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在哪里呢?元好想着,敲着脑袋。 “沈公子怎么看?”一边的刘御医看元好一股若有所思,便问。 “在下也偏重这水毒症。”元好道,一般的病,用金针之术,都能减轻,唯这水毒症不行,因为水毒症的毒气不在气血里,而在皮肤肌rou骨头里,所以,金针渡xue对它不起作用。 “要真是这样,那就糟了,民间传说的水毒症一向是在南方地区,我们北地少有,而且这病没法冶,每次一来,都要死不少人才歇停。”毕大夫脸色不好看的道。 “不对,应该有的冶,我好象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元好嘀咕着,使劲的敲着脑袋,家里出事前,她看的书极多,五花八门的,她记得看到过,可在哪本书里,却一时想不起来。 “快想,这可是救命的。”刘御医听她这么说,一脸焦急。 “我这不正在想吗?”元好敲着脑瓜子。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的被冲开,一个黑衣汉子骂骂咧咧的进来:“狗屁的朝廷,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好,咱们就不活,大家都收拾收拾,抬着病人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谁敢近身,把病传出去,大家一起完蛋算了。” 一听这声音,元好就知道,这人正是绑她来的人。 “不行。”几乎是同时的,元好和刘御医一起叫了起来。 “行不行不是我们说了算,你们看看外面。”黑衣汉子气急败坏的道。 元好冲到屋外一看,只见山坳的四周全是火把,显然是周潢带着官兵追来了。 “不行啊,可不能让他们进来。”刘御医跺着脚:“我去阻止他们。” “刘御医,我去吧,应该是越王带的人,我去说的清楚些。”元好阻止了刘御医道。 “好好好,你快去,不要跟他们近身,毕竟你在这里也呆了不少时候,说不定也是传染源了。”刘御医叮嘱道。 元好点点头,正要出门,又被刘御医接住:“对了,你再跟他们,让他们找两个南楚大夫,说不定他们有经验。” 元好再次点头,只是南楚大夫四个字认过她的脑海,一本书突然闪过元好的脑海,她想起来了,南楚游记,这本当年二哥找来的游记体小说里面以一种奇闻的形式记录了,南地人冶疗水毒的土方。 元好一阵兴奋,便跟着那黑衣汉子出来,到了山坳口,就碰上远远过来的队伍。 “前面可是越王爷的人?”元好扬着声音道。 “四郎,你没事吧?”远远传来的是周潢焦急的声音。居然是周潢亲自带队。 “是王爷吗,听我说,让大家千万不要过来,这里的病是传染病,一旦外人进来,就会被传染,到时那将是一场大的瘟疫,所以,千万不要让人进来,我和刘御医他们都好好的,没事,另外,请王爷您再帮我们找几个南楚的大夫,还有再帮我找一本书,叫南楚游记,是鼓大散人写的。”元好大着声喊道。 元好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有些乱了,瘟疫,这是谈虎色变的东西。 “什么病?”周潢也有些变色了,瘟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还不太清楚,我和刘御医估计是南方曾有过的水毒症,传染性极强,这里的人,几乎个个都得病了。”元好道。 周潢心里一沉,看来,暂时不宜前近,于是他挥了挥手:“涂伯,安排人守在这山坳口。” 涂伯点点头,下去安排人手。 而周潢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便朝着元好道:“好,那你小心,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找书。” “好,王爷也小心了,对了,王爷,你还要告诉城内各大药店和医堂,凡是上吞下泻的客人,一定要隔离起来,小心观察。”元好又道,毕竟,这些人去城里劫人,也不排除将病传染出去的可能,所以,元好又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周潢说着,深深的看了元好一眼,然后策马,带着人离开,南楚的大夫,御医所就有,只是那本所谓的南楚游记,怕要费些心思。 南楚亡了后,许多东西都破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