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胜与负
这是一次连斐安都不知道的合作攻击，在她一边吸引厄诺亚目光一边试探性地攻击时，纳西索斯一直正面站在了厄诺亚身前不到三步的距离处，并在他哥哥抽出点注意力对付斐安“飞叶术”的一瞬间，拔出银盏金台冲着厄诺亚的腹部毫不犹豫地刺去。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毫不犹豫才让他得手的吧？厄诺亚从来没有忘记他弟弟的存在，只是他没有想到纳西索斯会如此决绝地刺过来，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但纳西还是这么做了，还达到了他的目的。 厄诺亚低下头看了眼流血的腹部，沿着锋芒的剑身一路向上望去，纳西索斯的表情坚定却出乎意料地过于平静，没有杀意，没有恨意。 剑刺入、拔出，带起一连串的血花。透过血雾，弟弟纳西索斯的脸好像和年少的自己重合在了一起，让厄诺亚刹那恍惚了起来。 明明他们都和各自的母亲长得更像，即使是迷糊的时候都不会看错。两兄弟只有眼睛都和康沃一样柔和，但长在纳西身上就变成了亲和，到了厄诺亚身上就变成了扭曲。 在年幼的时候，自己的眼睛大概也和纳西索斯一样吧？有着康沃的亲和力，却有着不服输的朝气和冲劲。 厄诺亚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些封存起来的过往。他为了讨父亲的欢心，心无旁骛地学习知识、练习剑术，那时除了想要得到父亲的夸赞，其他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心想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直到母亲去世他才渐渐堕落，什么美好的东西都无法打动他，对世界只剩下了恨。 如今想来，他和纳西索斯本是没有瓜葛的，他憎恨的名单中并没有他那亲爱的弟弟，毕竟他也是悲剧的产物。可是为什么之后自己会如此执着于杀死纳西索斯呢？是出于嫉妒？因为他有着自己的没有东西？ 厄诺亚跪坐在了地上，身上黑色的气慢慢散去，眼睛倒还保持着赤红的样子。 “斐安！”纳西没有因为刺中了哥哥而有任何兴奋的神情，他发现厄诺亚中剑后忽然内心有了动摇，便立刻提醒斐安。 斐安内心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纳西还是想要净化厄诺亚，虽然能够完全净化的可能几乎为零，但她还是执行了他的命令。 “你不恨我吗？”厄诺亚的声音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张狂，反而显得疲惫不堪，“我杀了你的母亲。” 斐安拿着魂杖的手一顿，金色的光还是源源不断地从透明水晶里冒了出来，将厄诺亚团团围住。 “怎么可能不恨。”隔着厚厚的金光，在看不清对方面容的情况下斐安才开口回答道，“我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割下你的头颅来告慰母亲！” 那为什么还要试图净化我…… “但是我所效忠的王让我救你，我便只能照做，仅此而已。”斐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厄诺亚变成一只金蛋，待光芒散去后，才退回到纳西身边。 纳西盯着手中滴血的剑，脸上流露出厌恶的表情便将剑随手扔在了地上。侧头低声道：“斐安，抱歉。” 斐安摇摇头，她能理解纳西的打算，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况且即使国王康沃渴望能留住厄诺亚的性命，他最爱的儿子却不会领他的情，性格更像海伦的他宁愿选择死亡也不会选择一辈子被囚禁在牢笼里苟活。既然他的命运在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又何须脏了自己的手来替母亲报仇呢？ “仇恨在他的内心已经扎根，无法去除了。” 纳西听完斐安的话，点点头，慢慢走到了哥哥厄诺亚身边：“决斗是我输了。” 厄诺亚愕然地抬起头，深绿的眼眸写着惊讶。 “一对一决斗是我输了，我确实打不过你。”纳西索斯对于败北这件事看得很淡，“但我是这场无谓战争的胜利者。” 无论这几年纳西比厄诺亚努力多少倍，他的个人实力还是不如哥哥，但没有关系，最终是他赢了，这就足够了。 厄诺亚闭上因讶异而微张的嘴，轻叹一声，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有回应纳西的话。 纳西本就没指望得到答复，转头便和一起来的将领们简单吩咐了几句，不能放置战场不管，总得进行收尾。与此同时，琴奈则为厄诺亚包扎流血不止的伤口，虽然面前这个人刚才还试图杀了她。 “走吧哥哥，父王正等着你。”简单处理伤口后，纳西抓住厄诺亚的胳膊拉着他上了马，“斐安，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斐安应了下来，转身要去指挥，纳西身下的马向前进了几步，她的耳边又听到纳西道：“斐安，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交待？斐安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笑笑，事到如今她还要什么交待？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在被亲儿子刺杀事件后，康沃一下子就苍老了起来，精神萎靡，连最基本的国事都无法处理了。不过或许是知道斯托克城及博斯沃思平原的战役将会决定世界的走向，在开战前一天他来到了这里。 专属于他的房间里只有潘多拉陪伴在他身边，纳西索斯带着厄诺亚一马平川地来到他的面前。 一见到厄诺亚，康沃就激动地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厄诺亚：“厄诺亚。” 就像以往的呼唤，这个单纯的名字里包含着他无限的爱意，无论他对他究竟做过什么，康沃最爱的孩子始终是他。 纳西很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当父王请求他留下厄诺亚的性命时，他就看透了，他再也不会奢望来自于父亲的爱。 “啪！”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厄诺亚挥手打掉了康沃的手，表情比面对纳西时要显得更为愤怒。 “不用你假惺惺！”他恶狠狠地冲着他的父王吼道。 假惺惺？康沃待厄诺亚有多好，所有人都瞧在眼里而替纳西感到惋惜，怎么在厄诺亚眼里这就变成假惺惺了？ “我输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厄诺亚粗重地喘着气，“康沃，我的母亲是你杀死的！你从我身边夺走了她，却又假惺惺地想要待我好！这样的做派让我感到恶心得想要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