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破镜
留在这里，不要再去祸害别人……斐安的脑海中重复闪过这句话。 “留在这里……”她的头感觉像要炸裂开一样。 “是的！”“斐安”附和道，“留在这里！这里既能让你幸福，又能让你在乎的其他人也都得到幸福！” 她甜腻的声音在此刻很具有蛊惑的作用，让斐安渐渐有点招架不住。 “你会和家人居住在一起，可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谈天说地。当然你也可以和莱特在一起，不用因为那可笑的命运而对感情捉襟见肘。而生活在现实中的他们，也可以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行事，不用受你的拘束而去做寻找神器这种那么危险的事情！” “不！”斐安捂着耳朵下意识地拒绝着。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就像莱特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你，他现在正在王宫之中保护着芙洛娜王后，不至于让王后一个人独自面对厄诺亚的攻击。”“斐安”说话的语调渐渐向斐安的靠近，仿佛是斐安内心的独白，“纳西索斯也是一样，他本来就不想成为王，做一个悠闲散漫的人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你要*着他舍弃天真，去和厄诺亚拼抢那个王位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如果他选择逃避，终有一天会发现自己根本保护不了芙洛娜王后！”斐安摇着头反驳道，“这是他的命运，只有去抗争才能换来未来的幸福！” “你撒谎！寻找神器的事情本就与他无关！一路上危机重重，我怕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幸福生活就下了地狱！” “我没有撒谎！”“斐安”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是她内心迷茫的真实写照，一遍一遍重复反驳着自己做过的一切，这让斐安很苦恼，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困惑迷茫通通从脑海中剔除出去，只能用更大的嗓音将“斐安”的给压了下去。 突然，“斐安”不说话了，四周只有斐安自己喘气的声音。 “可是你的内心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斐安大人？”被拖入镜子中的莱特温柔地道。 没错，她是这么想的，想着其他人没有她照样可以好好过日子，她不止一次地质疑着将纳西索斯*上为王的道路是否正确。 “是。”她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那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再这样走下去了，斐安大人。”莱特有些哀伤地望着她，“你愿意放我走吗？” 什么？斐安难以置信地望着镜子中的莱特，他想要走？ “为什么？”她弄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莱特会这么说，“一路上你从来没有提起过！” 莱特指着斐安的心口道：“斐安大人，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却不愿意接受并付出相同的感情，对我未免太残忍了点。” “我轻易不会相信别人，但斐安大人是特别的。”莱特如是道，“既然斐安大人不肯接受我，那我只好离开了。” 斐安听到这句话，抬起头，刚才惊慌失措的状况荡然无存。 “你不是莱特。”她皱着眉断言道，“他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话音刚落，镜子中的莱特就不见了。 “斐安”拍手鼓掌大笑道：“精彩！精彩！看来你对他还是很了解的。” 那个“莱特”是“斐安”创造出来的幻影！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当斐安发现“莱特”是假的时，就格外担心其他人的下落，“怎样你才能放我出去？” “斐安”收起夸张的面部表情：“打破这面镜子，杀死我，你就能出去了。” “杀死你，有什么寓意吗？”斐安对镜中的自己完全琢磨不透，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似乎并没有一个特定的人格。 “斐安”盯着斐安，良久才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抛弃了你，你成为了众叛亲离的存在，是否还会像现在一样坚定地向前走，去完成你的使命与命运？” “我一直在走自己的路，无论这条路是不是名叫命运，这条路的尽头是不是死亡，我都会遵从自己的心走下去。”能结识纳西他们斐安已经很知足了，算是意外之喜。尽管他们和自己有很深的羁绊，但却束缚不了她的行为，“我想要保护他们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斐安”抿抿嘴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叹了口气：“我是你，却也不是你。我是你的一部分，是你迷茫时的缩影。镜子不仅能映照出人的外表，同时还能反映出你的内心。” “如果你能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想通，那就杀死我，杀死阻碍你的迷茫。”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从日记本到“神启”，然后是映照内心的镜子，那些确实是她迷茫挣扎的时期。 爸爸柯亭的离开使得那个家彻底散了，她不止一次看到mama伊妮德背着她偷偷哭泣，那时候她甚至想自暴自弃、自生自灭，以为那样伊妮德和柯亭就能轻松很多。而在神殿小黑屋里，她反抗神，以为那样就能摆脱神交予她的使命，差点因此而丧命。现在，她害怕她的朋友们遇到危险，如果不是他们一再坚持要和自己一起去找神器，或许她已经不辞而别。 杀掉镜中代表着迷茫犹豫的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斐安”看着自己，她忽然发现她似乎和自己重叠起来了。 她往前走，“斐安”也往前，她张嘴，“斐安”也张嘴。 “你怎么了？”斐安问，“斐安”也问，而且没有了回应。 这里只剩下自己了，镜中人也变回了自己的镜面体。难道刚才一系列的对话只是自己分裂出的第二人格与第一人格之间的对话？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无论如何，只要打破这面镜子，自己就能回去了。斐安抛开其他杂念，伸出右手，狠狠击打镜子，镜面瞬间碎裂开，一片一片落在地上。 在镜子碎开的瞬间，在斐安再次陷入黑暗之前，她看到镜面里映照出来的自己正对着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