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班师
大胜与班师的消息第二天迅速传播开来，纳西索斯直接大手一挥，停止了这一天的训练，让大家好好兴奋一会儿，同时开始指挥各方做好迎接大军凯旋的准备。 卡托利的使者一边揉着脑袋试图减轻宿醉带来的痛苦，一边格格不入地站在一群开心得手舞足蹈的士兵中间，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既然事情再无回旋余地，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使者立即前往主营，准备向纳西索斯道别。 斐安正和纳西商量着大军班师后的庆功宴，帐外报卡托利使者求见，斐安和纳西互看一眼，又齐齐看向书桌上的两个信封，正是他们商量好后给尼禄和麦斯比的回信。 “让他进来吧。”纳西索斯理了理衣服，直起身子端坐着。 使者进来后不等纳西开口急促地道：“纳西索斯殿下，既然阿瑞兹统帅不日将班师回营，军队又大胜，在下想尽快回去向尼禄国王汇报，还望殿下允许在下即刻返回。” 这次斐安不说话，危机已经解除了，不需要她继续代理纳西索斯的角色。 纳西客气地挽留了下，使者坚决要回去，他也就不多说了，拿起桌上的两封信：“这是我和斐安军师写给尼禄国王和麦斯比的回信，请你带走交给他们，并向尼禄国王带去我们联合军最真挚的问候。” 立场彻底颠倒，使者白着脸，上前收下了信，一时竟没察觉到传说中遭遇刺客而受伤的纳西索斯此刻是红光满面，哪像是受重伤需要静养的病人。 纳西心情好，双方立场互换，他也就不计较什么了，没有为难使者，直接放他走了。 斐安也是同样的心境，卡托利对他们的威胁已构不成危险，这使者留着也没有用，还不如让他回去气气尼禄和麦斯比。不过她还是多了个心眼，派人悄悄跟在后面。 商量完庆功宴的相关事宜，斐安正准备去一一安排，营帐外面又有人报告要求晋见，这次是一个刚提拔上来的军士长。 “殿下，军师，属下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 “派去跟踪卡托利使者的人回来报告说，在出营五公里后，该使者并没有继续往东北方向返回卡托利，而是绕过我大营往西北方向去了，目前尚不知是去往哪里。” 西北？西北方向不是特拉杰提尔他们所在的前线吗？过了前线那可就是黑魂王亡魂军团的地盘，他往那里是去做什么…… “而且，”那军士长犹豫了一下，“他是收到一封信后才改变了路线。” “谁送的信？”斐安一下子抓了重点。 “那人穿着平民的衣服，跟去的人并不认识。” 也就是说并非军营中的人，难道是卡托利人？那为什么要转而去西北方向呢？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斐安感到自己肯定遗漏了点什么，大军大胜和班师的喜讯冲昏了他们的头脑，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将各方各面都仔细考虑进来。西北方如今在开战中，肯定非常危险，明知危险也要去又是为什么呢？班师…… 忽然灵光一现，斐安连忙叫起军士长：“快去把昨日送捷报来的士兵喊来！我有话问他！” 待他急匆匆跑出去，纳西索斯问道：“怎么了？” “即便打了胜仗、斩了敌方大将，阿瑞兹统帅也不会那么快回来的！此时应该趁敌方群龙无首的时候继续将战线向前推进才是！和卡托利使者折回西北方向的事情一合起来，恐怕大军在前线发现或者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的事情。”斐安冷静地分析着，让自己过热的大脑因为突发事件而冷却下来。 纳西索斯跟着她的思路继续往下走，猛然顿悟：“你是说，卡托利要联合黑魂王？” 斐安也不能确定，目前已知的事实太少了：“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得等昨日传捷报的人带来更多的消息才能判断。”自己大意了，平时有战报的时候都会有阿瑞兹的秘密口信，昨天因为大喜过望反而把这件事忘记了。 不久，那名传捷报的士兵匆匆跑了进来，立时就要行礼，纳西索斯了解此事的紧急程度扬手制止：“不用多礼了，统帅有没有让你传口信？” 那士兵闻言松了口气，昨天大家听到消息光顾着高兴了，他也就没有不合时宜地向纳西索斯殿下提出自己还带着统帅大人的口信。今天早上迟迟不等传唤，他心里藏着重要口信却不能说，差点憋坏了。 “是的！”事态紧急，他也不等殿下再问话直接道，“统帅大人让我给二位带口信，我军在讨伐亡魂军团时，在前线发现了哈尔莫内人的身影。” 纳西索斯和斐安双双震惊不已，哈尔莫内人？！ “那人虽然穿着便服，但军中来自哈尔莫内的士兵有几个人恰好认出了他，那人是哈尔莫内王宫内的侍卫。” 王宫中的侍卫，就他们目前得知的消息，如今王宫侍卫军都由厄诺亚统领，现在出现在前线，肯定不是康沃国王的命令，那就是…… 纳西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了起来，就是斐安的脸也阴沉了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只对了一半，确实有人意欲和黑魂王联合，但这人不是卡托利国王尼禄，而是身为哈尔莫内王国的储君，大王子厄诺亚！ 他要的不仅是哈尔莫内的王位，他要的是这整个大陆的控制权，不止纳西索斯，就连他的父王康沃和他的舅舅尼禄都是他将要对付的对象！如果斐安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送信给卡托利使者的恐怕也是厄诺亚的人，他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两个王国中了。 “统帅，还说了什么。”见纳西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斐安只好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 士兵摇摇头。 “明白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尽管知道此人是阿瑞兹派来的，肯定是个谨慎小心的，但事关重大，斐安还是决定多嘴一次。 士兵点点头，告退。 斐安回过头，见纳西索斯仍是魂不守舍，便宽慰道：“放心，王后不会有事的。即便那人管着宫廷侍卫，还收服了一些人替他卖命，但并不意味着他能为所欲为。他若是个想成大事的，也决计不会在尚未有足够力量前就暴露了自己。” 纳西索斯这才脸色稍霁：“可是父王怎么办？哈尔莫内的国民怎么办？厄诺亚勾结黑魂王难道就没考虑过后果吗？还是他本就打算要将平和繁荣的城市变为人间地狱？” 斐安心中吃惊，纳西虽时常怨恨康沃对他的不公，但关键时刻还是惦记着他父王的安危、国民的安危，这让她对纳西又多了几分敬意。 但纳西索斯的话她却回答不出来。厄诺亚究竟为何会欲行如此极端之事？就好像全天下欠了他什么似的，要将一切都毁灭了。 二人各怀心事沉默着，联合军大胜以及特拉杰提尔班师消息所带来的喜悦之情一下子冲淡了不少。 晚上，斐安又和纳西索斯将接下来的行程和诸多事宜一一核对了遍，确认无误后，就要安排下去了。 斐安正要收工走人，营帐的门帘被掀了进来，露出一个蓝色的脑袋，正是琴奈。 纳西抬头也瞧见了她，疑惑道：“琴奈？” 琴奈双手托着大木质方盘子，托盘上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和几个小碟子，笑吟吟道：“我看你俩那么晚了还在商量事情，就去食堂弄了点吃的来。” 斐安瞅着托盘上的是一人份的，又知晓琴奈的心意，当下笑着起身：“我先去把事情交待下去，就先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二字说得轻，只有琴奈听到了，她脸皮薄，脸上立刻显了红。 纳西索斯倒是没在意，点点头，很自然得接过琴奈递过来的宵夜。大碗里装的是汤面，小碟子里是几道一看就流口水的小菜。纳西原本不怎么饿的，现在见面还热腾腾的，不由得食指大动。 琴奈也不是想厚此薄彼、重色轻友，自己一个人只能一份一份送来，现在斐安明显是为了给她和纳西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心里着实有点过意不去：“斐安！你的面我放在营帐里了！我……” 斐安促狭地朝她眨眨眼睛：“知道了！能借光吃宵夜真是不错啊！谢谢！” 琴奈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染了上来，而且更为鲜艳，她瞪了斐安一眼，斐安这个蔫坏的家伙，看来得找个人好好治治她！ 不提之后纳西和琴奈是如何相处的，一个月后，特拉杰提尔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回营，留守的新军夹道热烈欢迎，鼓声雷动，号角震耳，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以胜者之姿光荣班师的模样羡煞新兵众人，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此上场杀敌、保卫家园、荣归故里。 纳西索斯远远就瞧见打头的特拉杰提尔，甫一见便立刻奔上去，斐安、歇里尔和琴奈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不知为何，纳西一见到老头子就鼻头一酸，他单膝跪在特拉杰提尔的马前：“恭迎统帅班师回营，属下幸不辱使命！” 特拉杰提尔这次出征回来，苍老了许多，原本灰色的头发已有一半发白，风霜刻下了更多的印记在他的脸上。他下了马，低着头看着纳西索斯。记得刚得知他被刺伤消息的时候自己吓得六神无主，幸好斐安说明情况的信件随后就到了，否则自己还真会丢下前线作战的军队只身返回大本营。 经过这大半年，纳西确实成长起来了，特拉杰提尔重重拍打着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语气里满是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