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醒来，前世

    黄小蕾拿着报纸，报纸的豆腐块上有这样一条新闻。

    ——某昏迷3年的植物人苏醒，醒来称像做了一场噩梦。

    叹气，噩梦啊噩梦。前一秒她还抱着某美男深情诉说，后一秒她就掉进一个漆黑的地方。看到光亮睁开眼睛，她在一个10平米的小黑屋躺着。

    黄小蕾21岁，女。18岁车祸成为植物人，一睡3年。

    她也是黄小蕾。但她27岁时飞机失事，然后穿越了。到一个架空历史的地方成为一个侠女……好吧，杀手。

    她是灵魂穿越，穿越到一个侠女的身上。这个侠女是大地主之女。她爹是某大家族分支，拥有良田万顷。她小时候生病，被一游方道士带走医治，教其武功医术。风餐露宿，勤学苦练，给游方道士当牛做马，尝尽世间冷暖之后，她师傅说她命格已破，可以返家。14岁她返回家中，过了2个月的大小姐生活后，淹死在后院池塘。

    要不是黄小蕾附身在这位大小姐身上，那地主肯定得找人追杀那道士。他家就这么一个闺女，疼的不得了。

    本来黄小蕾应该挺幸福的，奈何她有个精明过头的大哥。她才在家呆了2个月，他就看出她不是原来那个人。当然只是怀疑，毕竟鬼上身这种事也挺玄乎的。但胆小的她不敢赌这家人的良善程度。觉都睡不好，怕说梦话。暴露了她不被点天灯才怪。于是某个月黑风高夜，她带着剑和一包银子离家出走。

    话说在黄小蕾小的时候离家出走过一次。她离家到10里外的姥姥家，骗她姥姥是家里同意的。当时有电话的人家还不多。她父母在寒风中找了一夜。当然，第二天她屁股开花。

    那次仅有的离家出走经验让她感觉还不错，当然要排除第二天屁股开花的场景。这一次的离家出走却是改变她一生的经历。

    古代交通不发达。城与城，村与村之间的距离往往很长。她骑着马跑了一夜，中午的时候才看到人烟。她怕被人追回去没敢停。傍晚的时候只能露宿野外。夜里她被山贼袭击。她虽然有功夫，但不是她自己的，她不会用。就这样被山贼带上山寨。

    在这里她看到天堂也看到地狱。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人性。

    山贼把反抗他们的人关在地牢中，她因为是个富户的小姐，可以要来赎金，也被关在里面。她父亲的家族很大，山贼不想招惹麻烦。没有动她。但牢里还有很多人，山贼碰不了她，就在她面前折磨其他人。他们喜欢听她尖叫，喜欢看她恐惧的表情。

    每天都会有人关进来。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可以想的到的刑罚，他们都会试一遍。人原来有这么多血，皮肤下面红色的是肌rou，白色的是脂肪。人与动物原来没有任何不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眼睛就像水球，外面一层膜，里面是液体。她第一次看到人体纵横交错的血管。闭上眼睛仍能听到哀嚎声，山贼的笑骂声。捂上耳朵仍能闻到血液和排泄物混合的气味。她想死，他们却说只要她还剩一口气，就让她生不如死。

    恐惧让她融合了原身体的武功。她杀出地牢，沿着痕迹到达山贼居住的村子。村口的小男孩热情的给她指路，还把午饭给了她。从山坡上可以看到炊烟袅袅，到处是幸福满足的笑脸。孩子在唱歌，妇女在河边洗衣服。手上沾满鲜血的男子把女儿放在脖子上，让她玩骑大马的游戏。

    就在刚刚，还不到一刻钟，她看到那个男子和其他几个男子辱骂着轮流在一个10岁的女孩身上发泄。血，带着童音的哭号声，男子的体味，污言秽语。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没气的，那些人明知她已经死了，却没有停下动作。

    这个地方好像桃源仙谷，平静安宁，幸福。到处是孩子老人的笑容。家家敞开着大门，鸡犬相闻。和乐静美。熟悉的面孔有些在陪孩子，有些在陪妻子。有些在田里劳动。她还看到一个喜欢折磨男童的山贼背着一个老太太观赏新开的荷花。

    山贼发现了她，他们拿着刀枪追捕她，却被她杀了好几个。送她午饭的男孩用匕首刺进她的腿。高兴的问他父亲，以后可不可以一起出去捕猎。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那个地方的事情她多数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一直在杀人。她杀一切可以看到的活物。人，动物，家禽。最后她杀光一切，倒在血泊中睡了一夜。早上她被阳光刺醒。天如同往常一样蓝，云朵如同她上课时看到的那样慵懒。她的四周都是尸体，尸体染红了池塘的水。连青蛙都是红色的。

    她烧了尸体，烧了房舍，烧了地牢。她在街上流浪。饿了去偷，困了就睡在小巷子里或破庙里。她杀了想抢劫她的强盗。然后遇上他，成为他手下的杀手。

    她成为他杀手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手下有一个比她武功高的人。她打不过那人，也逃不出那人的手心。她逃到天涯海角，那人都会把她抓回去。在杀了那人之前。她会一直为他效力。

    那段时间她喜欢笑。不管做什么都会笑容满面。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也笑。她杀人的时候会带笑脸的面具。渐渐有了名号。笑面鬼。

    那人的名字叫做白露，因他出生在白露那天。她给自己起名红衣，因为衣服里面的已经不再是人，而是鬼。他们俩个的上司叫赵英，是五皇子。

    她很聪明，豁得出去的时候更聪明。她杀人从未失手，见过她笑脸面具的人，下一个见的都是黑白无常。她写下许多惊世的诗词，让赵英在合适的时候随口念出，然后扬名于世。她善经商，总有无穷的点子。赵英手下的掌柜都被她调教过或干脆是她的徒弟。她懂谋略，阴谋，阳谋，兵法为赵英除掉一个又一个强敌。为他养出强大的军队。甚至她化名李亮，为他攻城略地。

    她越来越强大，赵英依仗她的同时也畏惧她，但他已经离不开她。

    她一直没有放弃追杀白露。位高权重时，她甚至可以玉石铺地，黄金建屋。却没一刻放弃修炼武功。终于有一天，她设计杀死一只食人巨蟒，从蛇腹中取出一枚圆珠。经辨认后，这是这只巨蟒活了200年产生的内丹。她吃了这枚内丹，平添了30年内力。白露再不是她的对手。她没有杀了他。而是离开了。

    她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院子的池塘。地主爹对她回来非常高兴。一家人对她失踪4年止口不提。她弹琴，绣花，画画，练习书法。她不再畏惧她的大哥，她的大哥也没有再怀疑过她。

    这样生活了一年。她地主爹设计她相亲。为了不让他失望，她去了。却巧遇白露。

    一年前，她可以扔下所有的权利，她可以扔下所有人，就这样不声不响消失无踪。因为她是笑面鬼，她是红衣，她是李亮。但她现在不可以。因为她有地主爹，有哥哥，还有其他亲人。她必须杀了白露。

    杀了白露并不简单。用武功杀了他容易，但杀了他还让赵英追查不到她身上很不容易。在她走后，白露是他的第一杀手，他的左膀右臂。白露消失，他势必一查到底。

    她熟知白露的弱点，利用这个做了一个局。眼看事情就要成功，她却出现状况。她用2个月的时间变成杀人魔。在异常的精神状态下生活了4年。之后挣扎1年多才不再做噩梦。她可以轻易杀了白露，可以掩盖一切痕迹让赵英追查不到。但还要杀多少人才够？她累了。

    当白露的剑刺入她的胸口。她看到他惊恐和痛苦的表情。这时她才知道他原来喜欢她。

    她想过很多次死时的情景，有决绝的，有苦情的，但真正死的时候她像普通人一样唠叨着最后的惦念。

    带走我的尸体。别让赵英找到我的父母。

    放把火烧了这宅子。再找一具女尸当替身。让我爹娘知道我已经死了。

    只有我死了，我的父母才安全。对不起，利用了你。

    你知道吗，我羡慕你。别再做杀手了，找个媳妇生个娃。一辈子很快过去的。

    醒来之前，黄小蕾耳边还有白露呜咽的声音。他说他很早就喜欢上她，但她是赵英的女人。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她。很多个夜里，他站在她床边看着她睡觉。她失踪了之后，他快发疯了，他以为是赵英秘密处置了她。1年多，他从没放弃过找她。他说，他想着如果找到她就再不放手。如果找到她的尸体，就给她守墓。

    那个傻子不会真给她守墓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