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鱼公主
同样是苍碧色的瞳孔，同样是挺拔却又小巧的鼻尖，同样的薄薄的唇瓣，鱼鳍般的耳朵，但到了这张几乎完美的脸颊上，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理论，在此时此刻得到了最为完美的诠释。 这时候，或许应该来一句“真不愧是公主”，这样的感叹么？ 宁静，典雅，温婉，却又不失高贵之气。 与芊芊比起来，汐公主的身上，多了一份王族的贵气，少了一份自然的灵气，却又只能说各有春秋，平分秋色。 大步而进的银发少年以及紧随其后的小伙伴们，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口。 数道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这道靓丽身影。 “大胆狂徒，竟敢……” 一声厉喝，一位和流一般，穿着精致长袍的鲛人侍卫一个箭步，跨到了汐公主的前侧方，迅速地将她和病人挡在身后。 “是我！” 快步地从人群中闪出，流微微地瞪了一眼刚才那名鲛人侍卫，然后带着身后的鲛人战士恭敬朝着汐公主行了一礼。 “殿下！” “这几位是……” 轻轻地抬起头，原本一脸亲切地和病人在低声交谈着些什么的汐公主，诧异地望向风间扬羽等人。 一瞬间，烟波缥缈，水光滟潋，那一泓苍碧色，仿佛已经容纳了整片海洋，在不经意的流转间，就将人席卷而去，难以自拔。 “启禀殿下，这位是……” 努力地皱了皱眉，流终于记起了那个某人顺口胡诌出来的名字。 “少年侦探团团长风间扬羽君，据说……” “据说，可以用鼻子嗅到夜明珠。”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风间扬羽只是对着那位漂亮的汐公主灿然一笑，然后，微微地行礼致意，迅速地越过一群正在待诊的病人，走到大厅中间的一座巨大的吊灯下方。 “刚才的夜明珠，便是放在这个地方的吧。” 艰难地仰着脖子，风间扬羽眨巴了下眼睛，一脸认真地望着那吊灯中间，似乎少了点什么的地方，然后忽地回过头，朝着流问道。 “是的，放在这个位置的话，整个大厅都可以照到。” 流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肯定，顺手一把将躲在人群中的两个小女孩拖到风间扬羽身边。 蓝色的水元素，也“哗啦啦”地一声，冲了过来，然后“咕”地一下怪叫，就将一直被困在里面的南得精明吐了出来。 “咳咳……本大爷……” “咚！” 话还没说出口，额头，就被狠狠地弹了下。 “嘘——安静点，我正在给你找东西呢。吓跑了可得自己负责啊。” 神秘兮兮地，风间扬羽随意地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然后，自顾自己朝着四周打量起来。 使劲地揉着额头，小女孩也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却依旧掩盖不住小小心灵的好奇。 “唔……找……找什么……” 三双乌黑光亮的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风间扬羽。 “真相。” “哼！真相？真相不是在你身边么？” 一声冷哼，刚才那位站在汐公主身前的鲛人侍卫，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风间扬羽等人身边。 “人都已经抓到了，还折腾什么？直接拷问一下，什么都出来了，哪里用得着这么磨磨唧唧！” “汲，对待客人，要有礼貌哦~” 清越似孩童般的声音，淡淡地从前方传来，汐公主微笑着朝着风间扬羽点了点头。 “麻烦风间君了，随便询问查找便好，我们都会尽量配合的。” 公主什么的，都是这么温柔体贴的性格，真是太好了……风间扬羽泪流满面地望向汐公主，然后又望向芊芊，最后，转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赫儿身上…… 然后，这种想法就溃灭了…… 个例，总还是有的吧……风间扬羽苦笑了下，忽地抬起头来望向身边的汲。 “据流所说，当时是先出现强光，然后夜明珠就消失了，是不是？” 虽然很不以为然，但汲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是的。那时候我刚好在病人间，帮助一些情绪不稳定的病人，尤其是这三个家伙，一直吵吵闹闹个不停！” 说着，汲没好气地狠狠瞪了南家三姐妹一眼。 “那……流呢？” “我的话，平时都是站在殿下身边的，所以当时一出现强光，第一反应就是挡在了殿下面前，毕竟对于主要生活在深海中的鲛人一族而言，强光所导致的致盲程度是远远超过其他种族的，所以我格外小心。” “嗯嗯，我明白了。” 微微皱了皱眉头，风间扬羽轻轻地在病人中间转了一圈，然后重新抬起头。 “这些病人，都是当时在场的？” “不是，虽然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殿下也不愿意停止治疗，所以这些人，应该是后面来的。” 流摇了摇头，然后瞥了一眼汐公主，微微苦笑道。 “当时因为时间尚早，所以病人并不多，我赶出去的时候，应该只有这三个小家伙，以及，那边三位。” 顺着流的目光望去，风间扬羽注意到了坐在大厅的一边，正时刻关注着这边的三位病人——一位……大狗熊？一位，看起来历经沧桑的老妪；还有一位，一脸忧郁的少年。 风间扬羽皱着眉头，远远地望了半天，然后，使劲地摸了摸下巴，一步迈出，缓缓地朝着第一位大狗熊走去。 “请问，这位大狗熊先生……” “俺是熊人！不是狗熊！” 一声大喝，长着一副人模熊样的熊人大汉生气地嚷嚷着，可是一看到风间扬羽靠近，就赶紧远远地躲了开去。 “俺事先声明，不是俺拿的，想扒俺衣服也不行，俺可还是处男之身，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你们这些人看。” “呃……” 风间扬羽忽地愣了一下。 “那你告诉我，强光出现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俺，俺正在……俺为啥要告诉你！” “……” “这家伙叫熊不理，经常没事跑来找汐公主看病，而且行为一直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耳边，忽地传来汲带着忿忿的低声介绍。 “是……这样啊……” 风间扬羽皱着眉，瞬不瞬地盯着那位名叫“熊不理”的熊人，忽地发现他的双手，死死地掖在自己的腹部。 “看什么看，我肚子疼，不行啊？” 微微一笑，风间扬羽也不理他，继续朝着下一位老妪走去。 花白的头，佝偻着的腰，干巴巴的脸上，爬满了岁月的沧桑，将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隙。 “这位奶奶，请问您到这边是来做什么的呢？据我所知，这里是治心病的，而不是治体病的地方吧？” “我……我是来和汐公主聊一些陈年往事的……” 依旧眯着的眼睛，低垂下去，干瘪的嘴唇，几乎没有张合一般，微微蠕动着，吐出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老年人嘛，总是有些年轻的回忆藏在心里，等到像我这种快要死的年纪了，就会把它拿出来，消化一下了。” “是，这样的啊……难得奶奶大老远地跑到伊甸园来就诊，按照您的年纪，应该不是伊甸园的学生或者导师吧？” 虽然是笑着地，但风间扬羽的眸子，却忽地眯了起来。 “啊……当，当然不是。” 沙哑的声音，忽地地尖锐起来，然后，迅速平息。 “我只是因为孙女在这边上学，所以过来看望她的时候，顺便就来这边看看了。” “哦？是这样的啊……” 风间扬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转身，朝着边上那最后一位忧郁的少年走去。 “我大概明白了，谢谢老——奶奶了哦~” 背后，忽地响起一阵咬牙切齿的“咯咯”声。 风间扬羽却恍若未觉，微笑着弯下腰来。 “神之子民啊，需要光的指引么，让我们一起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吧！” 忽如其来的，不明所以的言语，让周围的人群，迅速地陷入了一片尴尬。 门口的小伙伴们，纷纷露出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不需要！滚！中二变态！” 头也不抬的，少年爱理不理地偏过脸去，继续低着头，一副忧郁的样子。 “老子可是神的化身，中庭的主宰，万界的霸主，诸天的最强者，破开次元壁垒的传说存在！” 可……可是，这比自己更加中二的设定算什么？！ 刚刚还因为自己猜测错误而一脸失落的风间扬羽，瞬间重新兴奋了起来。 “不，少年，你只是游离于这片次元的低级生命，你只知道生死，只知道强弱，只知道，却根本不明白圣熵，也不知道虚卬世，更不知晓次元之上，那千千万万层包裹着的次元，那次元之外，无穷无尽的广袤主元！” 风间扬羽双手扬起，直直地举向虚空，一副陶醉的模样。 一个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词语从他口中蹦出，让他整个人生都充满了成就感。 一瞬间的寂静。 然后。 “噗通！” 一声重重的落地声，少年忽地朝着风间扬羽跪倒下来，抬起头的一瞬间，忧郁的表情早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绝对虔诚与疯狂背后的泪流满面。 “神啊~不！圣神啊~请收下我的膝盖，请原谅刚才那无知的我，我就像是一粒终将泯灭在这个次元的尘埃，请求您的宽恕，请求的您的恩泽，将我的身躯，将我的灵魂，连同位格，统统带到那主元的广袤天空去吧~” 呃……自己是不是……玩大了…… 风间扬羽瞪大了眼睛，扯了扯嘴角，然后硬着头皮将少年扶了起来。 “起来吧，孩子，我已经宽恕了你，但却没有感受到你的虔诚，当你的全部位格都达到SSS级别的时候，我会将你引导至那光明的彼方。去吧，去证明你的虔诚吧！” 那一瞬间，有光芒从少年的眼眸中迸出，将整个大厅都照得一片雪亮。 光芒中，一道人影，飞速地奔了出去，转瞬间，消失不见。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中庭，出现了一位旷古绝今的绝世高手。 他以非神之躯，经过数万年岁月的历练，终于突破了除了那传说中的镜影师以外的全职业SSS阶。 他常年形单影只，面无表情，但他的眸子，却如烈日一般耀眼，他始终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家人，只有路人在偶然的机会下，才从他的口中听到过一个一直被他念叨着的名字—— “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