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后悔，也许，会后悔已经很好了
刘哥的电话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个“正在通话中”回绝了，孙阳再次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对着我笑了。 “哎……大明星就是不一样，业务繁忙。是不是每个艺人都和你一样忙啊？像一些过气的或者不红的明星们平时没活儿的时候都靠什么赚钱啊？” “我哪儿知道啊？你哪儿那么多精力关心这些啊？能不能关心关心贱男的事怎么办啊？” “我就替你骄傲一下不行啊？好像你从大学那会儿出道就一直风风火火的，也没有过低谷期，牛逼啊，怪不得那时候一天到晚往声乐教室跑，偷偷练功呢，早有准备啊？” “行了，知道你又在计较我了，说吧，这次又想要谁的签名啊？” “大幂幂啊！” “还真是……别想了！快给我想办法！”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愧是大明星，脾气还挺大。回头记得帮我要签名，都出名多少年了，也没帮我要到。” 说完孙阳靠着车窗像变脸一样，笑容消失地很快，我突然希望他能转过头继续向我要着各种签名，我保证不再打断他。因为我听到一声从鼻子发出的抽泣声，只一声。 “好了，你打电话给贱男吧，我们去找他，然后把事情都告诉他，看看他的想法。” “好。还是你打吧，可能……你打比较好。” 孙阳没有转过来，开窗醒了鼻涕就打着方向盘离开了这个我们已经待了几个小时的地方，或许缓了有5分钟，我猜大概是，广播里的歌放了一首半他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孙阳，停下来打吧，前面路口停下来。” “怕什么啊？一个大男人。”他说着还是放下手机找了块空地停了下来，我戴起帽子遮住透过挡风玻璃溜进来的阳光，窝在座位里，贱男的声音刚刚出来的时候，我有些不自在。听到他最后问孙阳“他也来吗”的时候，心里一阵颤抖，我不知道我希望孙阳如何回答他，我也不知道贱男会希望听到怎样的回答。只是孙阳没有回答“去”，也没有回答“不去”，只是挂断了电话，两声“嘀”后车里安静地让人害怕。 帽檐遮住眼睛，我没有看见孙阳挂完电话后是否看了我，只是感觉到车子开始移动，一路平稳地向一个好像很熟悉却又陌生的方向走着。 孙阳从门旁花盆下翻出一把钥匙，轻车熟路的，我进门看了一地的啤酒罐和一些分不清是洒了的八宝粥还是贱男控制不住的呕吐物的东西，东临西落在屋子里。孙阳似乎习惯了一样右转进了我也不知道是卫生间还是厨房的地方，拿了一把扫帚扫了起来，易拉罐滚动时乒乓的声音催得我反胃。 贱男坐在房间的窗台上，目光失色，瞳孔的深处藏不住的思念和懊悔。孙阳放回了扫帚，站在我身后叹了叹气。 “别看了，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好歹还有个手机放身边，也会出门转转，为了找圆子，回头再买点酒。” 我打住了孙阳，卸了贱男的窗户爬上窗台坐了下来。 “如果圆子看见你这样还会回来么？” 贱男像是被震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转了头去，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哪一处的风景，又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你来了。” “我……找到圆子了。” “你说什么？！” 贱男回了神抓着我拼命摇晃着，我差一点就可能登上娱乐新闻，标题都拟好了“男星秦深不幸坠楼身亡”。拆下来的玻璃窗碎了一地，贱男跳下来拉着我踩在一地的玻璃渣上不停地狂躁着。 “哎呦喂，我的妈呀，你们俩要吓死人么这是？！” 孙阳从房门口冲了上来，我能感受到他冲刺的速度与激情，手臂被他抓得生疼，可也得谢谢他救了我们一命。玻璃碎渣似乎比完整的玻璃有着更顽强的生命力，孙阳的鞋底被扎出横七竖八的伤痕，像贱男脚的复刻版，碎渣形成的无数缝隙间，鲜红色的液体肆无忌惮地渲染着整片纹理，毕加索怕也要爬出来为此叹服。 我推开床上的易拉罐，拉着正在“血泊”中发狂的贱男坐了下来，孙阳丢给我一个难以理解的眼神出去整理了一条新的毛巾和一个被遗忘许久的医药箱。 “贱男，你先听我说，不要激动。” 孙阳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给贱男拔着玻璃渣，没有说话。 “圆子是找到了，但是，她被人**了……” “你说什么？！”贱男站起身时的疼痛很快在我脸上发烫刺痛反应起来。 “贱男你冷静点！你打秦深干什么？！快快快，坐下。” “王八蛋，放开老子！你他妈的告诉我是谁，老子他妈的打死他！”孙阳抓着挣脱的贱男，面部越来越狰狞起来，也许是电视剧演得多了，下一个情节我惯性地发展了下去，控制不住的手重重地落在贱男的脸上，在片场，这个时候就该像对方道歉了，可有时这样的效果不喊停更顺畅。 “你给我冷静点！” 看着贱男淡下眼神飘向窗外，我犹豫了好一阵子，不知是不是该说下去。 “贱男，圆子被**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现在怀孕了，我们去找过她，可是她不愿意回来……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可是她是爱你的，我们都希望你能够亲自去把她接回来。” 贱男木讷地坐着，面瘫一样，没有告诉我们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也没有震惊的神情，只是坐着。我拉着孙阳出了卧室，孙阳只是无奈地锤了锤满是酒渍的墙壁。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就知道他妈的会是这样！我就应该那时带着圆子去医院，然后什么都不说地把她带回来，妈的！我他妈怎么就不够果决呢！” “不是你的问题，别打了，想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让贱男想通了去找圆子。” “秦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每天看着圆子在那个小饭馆，真的……” 屋子突然安静地只剩下哽咽的声音，窗外明晃晃的天空中突然一声巨响，窗户外传来的尖叫声此起彼伏，2分钟后出现的救护车发出的鸣笛声一声比一声刺耳，我想，如果贱男醒来，我一定要好好地骂他，幼稚，自作自受。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门时，粉丝们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却说着坚定信任的话语。孙阳拿着报纸急匆匆地去找圆子，圆子坐在油腻的椅子上哭着，孙阳不知道是不是该踏进这间小饭馆的门，手里的报纸被团成一个满是皱纹的球，滚落在门旁的小水沟里，一点一点地浸透，变得稀烂，就如同我要为了自己的星途毫不顾忌贱男离开的事情，还要在微博里大肆发布着贱男自杀的声明一样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