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岁月慢慢地撕扯，血止住时又拉开了一道口。
我路过沈浩杰的时候，他深呼吸了一下，说：“你不用走过来我就知道是你来了。”他拿了酒水单推到我面前，双手交叉放在鼻尖，等我坐下来后，他伸手示意我看酒水单。“看看，想喝什么。”然后招手叫了服务员来。 “柠檬水，谢谢。”我看了一眼服务员，放下了包。 “恭喜你的写真集大卖。” “蔓蔓，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你的书都出到第3本了。” “小姐，您的柠檬水。”服务员放下水杯，站回吧台前，时不时地看着我。 “嗯。我应该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也许我的书到现在还在唐编手里存着呢。还有，谢谢你没把我的照片放进书里拿出去卖了。” “不会的，那些都是我的私人藏物。” 沈浩杰和我寒暄了好久，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问问他怎么了，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而他也什么都没有说。打量了我好几回的那个服务员终于走来问我是不是蒋蔓，之后我就被人群淹没，而沈浩杰从那之后就像是我人生中大多数的过客一样，没有再出现过。时间久了，我像是已经想不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过。 手臂有些酸疼，回家后窝在沙发里看了看微博里秦深的现状，两年前秦深拍摄的电影《追风人》28号就会上映，我看了一眼日期，还有5天。 “蔓蔓回来啦？” 嫂子抱着1岁大的侄子从楼上下来。哥哥1年前结的婚，嫂子是他单位里认识的同事，因为脾气好喜欢哥哥，哥哥就娶了她。他们结婚的前一天，我看见哥哥趴在三楼的阳台上，眼里起了一层雾，很薄很薄。后来他告诉我，如果可以，千万不要放手。 逗了逗侄子，他咯咯地笑着，右边脸一个深深的酒窝。满脸的天真，简单得发甜。 我进了房间，拿着坏了的CD机，又擦了一遍，房间外的电视里放着歌：“有些爱越想抽离就越更清晰，那最痛的距离是你不在身边，却在我的心里。” 后来接到助理的电话，她说了一堆，我出门时，忘了是什么天了。 飞过头顶的客机留下一道长长的航道，柔软的样子，人行道等待的人都在笑，没缘由的，路边的野花在我跑过去的时候摇晃，几片花瓣掉落飞起，美得让人想哭。 “蒋蔓，你来一趟出版社吧，你的书要翻拍电视剧了。” 机场外，助理向我招手，告诉我翻拍事项，说了一路，没有停。她说：“我今天算是真的知道了空气散发出的受宠若惊是什么感觉了。” 这句类似的话，李思也和我说过，就在一年前。 “哇塞，这是米啊！这是米呀？这是米啊！”李思指着那一小袋500g的米冲着我喊，我重新戴上了帽子，离她而去时她追了上来。 “蔓，这就是日本的米啊，怎么就这么一小袋就200多，这哪是米啊！” “你是想告诉全世界你认识米，还是想告诉他们你没见过米？” “啊？我刚刚声音太大了吗？不会吧，没有人发现我吧。” “你猜。” 李思缩了缩头，跟在我后面，戳了戳我的背，小声地说：“蔓，是不是有好多人在看我啊，我刚刚是不是声音真的太大啦？”我压低了帽檐拉着她出了超市。她看了我一眼时，我就相信，背后的闪光灯亮着不一样的光，强烈却疑惑。 “蔓，你说，你会不会像电视上的明星一样老是要被人拍照，还要被狗仔跟踪啊？” 她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又向下望了一眼，拿出包里的帽子戴了起来。 “蔓，你知道吗？那天的签售会，我到今天都记得，我坐在车里看着那些乌泱泱的人海时特别激动，你坐在签售台上特别耀眼，可是你带我去了，还在台上感谢了我，那时我就感觉空气里都是受宠若惊的滋味，然后我就在车里哭了，蔓，我发誓，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让你受到伤害。一点都不行。哎，你说你哪一天能认识大明星了一定要帮我问周杰伦要签名啊。” 教学楼的天台，她挽着我，嘴巴嘟囔着，天真可爱极了，虽然说的话有些乱，时重时轻的，可我还是分明听到我的心底，一声哭腔：“谢谢你。” 晚风总是比白日里来得勤快，一阵接过一阵地扫乱李思的头发，她对着我笑，说自己像个疯婆子，这样要是被狗仔拍到，标题一定是“美女作家与野鬼天台寻欢。”然后自己疯笑，我想，若是楼下有狗仔也要被这只“活鬼”吓跑了。 你最近过的好吗。今晚的星星，很美。 电子商务，我不知道李思为什么要选修这样一节课程来增加我对商务的恐惧，但我知道，这节课上，她从没好好听过老师讲的一句话，可她总有一本记着满满笔记的本子在寝室翻得不亦乐乎。笔记本的扉页写着“宛宛类卿”。我不知道李思是不是正和雍正上演着穿越版的甄嬛传。可这四个字，分明让甄嬛与雍正分道扬镳了。我没有问李思。 “李思，你来回答一下。” 李思放下手机，犹豫了好久才站了起来，低头时垂下的头发刚好遮住了她红透的脸，我刚要提笔写出答案来，后面的男生拍了拍我的肩，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政府采购，海关报税的平台，国税局和地税局报税的平台。李思坐下来时看了一眼身后，挽着我，小女人一样。 “蔓~” “怎么了？” “你怎么都不觉得奇怪啊？你都不问我怎么回事吗？” “他真的对你好就行。” “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想，那句宛宛类卿，写得如此意味深长，李思看着他时的可爱神情让我不忍心去给她警告，或是别的，我努力说服自己，那或许只是那个男生的无知，为了追求李思时憋出来装文艺的四个字而已，也许。